雲之炎

可是,這雲彩的火燄,冰冷而淡白;月亮也冰冷而淡白。信吾突覺秋意沁人。
「年紀比較大?」
英子彷彿要細說下去,信吾想塞住耳朵。
「那次,第二天早上,腰就痛。老年人不行啦。」信吾說。英子下眼皮擠到鼻子邊,露出淘氣的笑容。
「仰身?是這樣吧,也可能是扭了腰。」
月亮周圍的雲彩形狀很奇特,容易讓人想起不動明王背上的火燄、狐珠的火燄或這類畫上所繪的火燄。
耳朵和耳後髮際的四周都顯露出來,平時藏在髮裡的青白肌膚上長著美麗的毛髮。
那一次,英子越跳越高興,有點放浪形骸。信吾雖然這麼想,卻有甜甜的感覺。但不知怎麼回事,自己卻越來越顯得僵硬。
「長得美?」
神輿房的屋頂鐵皮hetubook.com.com全被刮走。
第二天,橫須賀鐵路也通了,信吾搭車上班。
信吾跟端茶進來的女職員說。
英子一付苦惱的樣子。
「是舞|女?」
「哦?真出乎我意外。沒有這回事。」
「下一次,我一定前傾貼身跳舞,去嗎?」
「昨晚沒睡,今晚都提早睡了。」信吾說,頗覺悽寂,深望有些人體的溫暖。
英子看出了信吾的臉色,靜默不語。
是一種不必擔心乳|房小的裝束。
「是仰身造成的吧!」
「忘了。」
「因為你們一直都貼身跳舞,很難看。」
「年紀比較大?是的,比你家的媳婦大。」
英子有了反應。
信吾吸了兩根香煙,「今天不能去跳舞啦。」
「我沒笑。可是,修一被妳發現了m•hetubook.com.com,抬不起頭來。」
「怕碰到我不好,才離我遠遠的仰身而跳。」
一生中決定的時候終於來臨了,他有這種感覺。應該決定的事,彷彿已越來越接近。
英子談了一些在通勤電車上所見颱風施虐的情景。
「是的。沒有睡。」
這天,修一跟信吾一起提早回家。關了門戶,一家四口同去看電影《勸進帳》。脫下襯衫,換西裝襯衣時,https://www.hetubook.com.com信吾看見修一乳|頭上和手腕上紅紅的,想必是颱風那天菊子咬的。
把女人的沙啞聲說成性感,信吾很覺驚訝。修一是修一,英子是英子。
「你認識修一的女人吧。」
沒有回答。
「你只會說忘了。」
「不是今天。」
街上商店都已打烊,靜悄悄,除了看電影回家的人群外,路上已無行人。
除了圍住月亮的白色燄雲外,附近沒有一朵雲。天空的顏色,在暴風雨後,整夜都黑漆漆。
「怎麼樣?睡不著吧?」
英子仰臉微笑。
穿著藏青色的薄毛裙,裙子很舊。
月亮偏東,相當圓滿,位於燄雲中,使周邊的雲彩也烘托得微紅。
英子俯首竊笑,「奉陪,可是今天不可。這種裝扮不好看。」
信吾對自己很不滿,也對修m.hetubook.com.com一的女人和英子的本性覺得厭惡。
信吾與修一或菊子的感受並不相同。
月亮在火焰中,信吾突然這樣感覺。
「是的。」
「哦?」
「真遺憾,跟老頭跳舞後,年輕的兒子敬而遠之,妳真可憐。」「哎呀,不要這麼說嘛。是我邀他的。」
有七八塊落在信吾家的屋頂上和庭院裡。神社的管理人一大早就來撿。
《勸進帳》的幸四郎,羽左衛門和菊五郎現在都已作古。https://www.hetubook.com.com
「哎呀,說得太過分了。」
白罩衫並不稀奇,但因為繫了白緞帶,更令人覺得罩衫之白。略寬的緞帶在背後把頭髮綁成一束,一付颱風天的打扮。
信吾發現,英子穿著白罩衫,繫著白緞帶。
「從那以後,修一沒邀妳去?」
「欸,很漂亮。」英子口吃。「不過,聲音沙啞得很。與其說沙啞,倒不如說聲音破碎,重疊而出,很有魅力,很性感。」
「我們看過幾次幸四郎演的辨慶?」保子跟信吾說。
「可是——」
「您笑我,我就不跟您去跳舞了。」
「真的嗎?」
「那是說不用擔心,是不是?」
街上滿是月光,信吾仰首望著天空。
「我是想讓姿態優美。我自己也沒有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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