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這時，走廊裡傳來了腳步聲，突然一個男人的臉出現在門口。
「嗯，所以我才穿便裝。」太田穿了一條工裝褲，「一會兒要進行文化節演出的談判吧？很辛苦呀。」
「我先洗個澡……」緊接著又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八點四十分。」茂子看了一下手錶，「估計他們快來了吧。」
「是嗎……」對於一向缺乏自信的綾子來說，聽到這樣的誇獎，心裡還是很高興的。
「啊，石原同學。」
「談判都談些什麼呀？」
對於昨晚水口恭子和梨山教授之間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的綾子，聽著茂子的話也是一頭霧水，只有不停地眨眼，可是怎麼也想不出他們之間的聯繫。
黑木對於神山田高的解釋感到非常奇怪，因為他從來都不解釋的。要在平時，神山田高和一兩個女人裸體睡在一起，黑木闖進來，他也不會在意。
特別是這段時間，神山田高的人氣直線下降，他本人對此也非常清楚。僅這件事就夠他煩惱的了。
「我去倒茶。」綾子說。
「啊，是個朋友，真的。」
「我來送還遺失物品，好的，我先走了，再見！」
夕里子也得趕著上學，但是把綾子姊姊就這樣一個人放在家裡，還真有點擔心，正在猶豫不決的時候……
「綾子你可真有意思。」茂子笑出聲來。
一定是太辛苦了，黑木這樣安慰著自己。
「現在的年輕孩子，喜歡亂講話。」茂子拍拍綾子的肩膀，「總之你能請來有名的歌手就很了不起呀。」
「什麼誰呀，是我啊。」黑木笑了笑。
在茂子回憶這個女人的過程中，兩個人不知不覺走到了學生會。
「好的，但是，你準備唱幾首歌呢？要不要進行調整。」
「拜拜！」
「啊，真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那個男人用很大的聲音說道，「我是神山田高的經紀人，我叫黑木！」
黑木在等待神山出來的過程中，打了三次哈欠。——早晨對於黑木來說也不是精力旺盛的時間。尤其是過了四十歲，前一天的疲勞不能在睡眠中全部恢復，會帶到第二天早晨。黑木整理了一wｗｗ•hｅtｕbｏｏｋ.ｃｏｍ•cｏm下稀少得能看見頭皮的頭髮，心想：我的年齡並不老啊，可是……
「不，是前邊那個拐角。」
綾子有點吃驚地感覺到，這個人的情緒好像平靜不下來。
黑木馬上又現出那副和藹可親的表情，站起身來和水口恭子打招呼。
「有客人嗎？」黑木問道，不知為什麼神山田高顯出些許慌張的神色，回答道：
「哎——那個人！」茂子說。
「睜開著呢，你看。」綾子用夢遊症患者那樣的眼神看著夕里子。
「這裡可真冷！」茂子縮了一下身體。
過了好久也沒有回答，神山田高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誰……誰睡著了？」綾子說著說著，上下兩片眼皮就開始不斷地靠近……
「誰呀？」
「神山，你醒了嗎？」黑木敲門問道。
綾子撓了撓頭說：「我對社會了解很少，所以夕里子老是笑話我。就連三妹珠美也經常把我當傻瓜。」
「對，以前我從照片裡見過她，一定沒錯的。」
「哎……」
推開學生會會議室的門，兩個人吃驚地停住了腳步。
「什麼？」
「我也得走了。」夕里子也站了起來，「姊姊你沒事吧，千萬別這樣就睡著了呀。」
「是嗎，來過多少次我也記不住路。」綾子搖搖頭。
「那我們走吧。」
「但是，綾子，你很了不起呀，本來就要中止的演唱會，你竟然讓它起死回生了。」
「所以水口恭子才會哭。」
大門打開，露出的是一張蓬頭垢面、鬍鬚叢生的邋遢的臉，神山田高還用指甲咯吱咯吱地搔著頭皮。如果把他這樣真實的一面公開在歌迷面前的話，恐怕歌迷會在一瞬之間全部跑掉。
「我走了！」夕里子撓了撓頭。
綾子和茂子交換了一下眼神。
黑木的說話非常快，不愧是經紀人，果然有一副伶牙俐齒。
夕里子有點吃驚，趕忙來到大門口迎接，一看來的客人原來是石原茂子，她穿一件水手套頭衫，下配寬鬆的長褲。
「嗯——比如出場費之類的。」
「嚇我一跳ｍ•ｈeｔubooｋ.ｃoｍ•cｏｍ！」
黑木苦笑了一下。——真沒辦法。
「那怎麼辦？」
「神山田高本人也去嗎？」珠美一邊穿鞋一邊問。
說身體不好，卻和女人亂搞，這傢伙真讓人頭疼。
水口恭子走了進來。
「忘記什麼了？」
兩個人的笑聲在走廊裡回響著。
「是一個刑警介紹的，聽說這個刑警曾經給咱們公司的常務董事金田幫過不少忙，所以這個工作我們沒辦法回絕呀。」
「啊，這位就是我們的委員長——水口恭子同學。」
「綾子，她起床了嗎？我有點擔心，所以過來看看她。」
兩個人在轉過走廊拐角的時候，差點和一個人撞個正著。
這時，從房間裡傳來了淋浴的聲音。
「嗯……也許是我記錯人了。」黑木帶著疑惑的表情繼續喝著茶。
「如果是這樣就好了……」綾子有點不放心地小聲說道。
這個女人圍著浴巾，頭髮還濕著。看見她，黑木一下子明白了神山田高慌張的原因。
「這個我知道，不過怎麼說今天還是去打個招呼吧……」
昨天晚上黑木去大阪出差，原計劃是今天傍晚才來東京的，但是由於突然改變計劃，要和大學方面談什麼文化節演出的事宜，於是今天早晨就早早地趕回來了。
「沒有，有客人來了。」
「是啊，可是……沒辦法呀。」綾子一邊打哈欠一邊說。「對方說早上九點來。」
「不，還是我來吧。」茂子攔住了綾子，「還是你陪客人吧。」
那女人一張瘦削的臉上，顯出不愉快的神情，手插在大衣的口袋裡，向學校大門走去。
「她好像哭了。」茂子接著說。
水口恭子像剛意識到有人來一樣，忽然轉過身，「啊，早上好！辛苦你們了！我也很少這麼早起床，還沒睡醒呢，呵呵。」說著水口恭子摘下眼鏡揉著眼睛，「我先去洗個臉。」然後匆匆地走了出去。
「啊，好的，謝謝！啊——你們的大學可真大呀！能順利地找到這裡，沒有迷路，對我來說真是個奇蹟！」
但是，嚴格地講，並不是綾子「找來」的，而是對方送上門來的。至於其中的原由，至今和-圖-書綾子還一無所知。
「是啊。」綾子也笑了，「夕里子都快急得用水淋我的頭了。」
「大學！？」神山田高一臉鬱悶的樣子，「真麻煩！」
「啊，你好，我叫佐佐本綾子。」
「啊？」綾子吃驚地說，「還要付出場費嗎？我以為來學校演出是免費的呢？」
「有所大學邀請你去他們的文化節演出，今天我們要和學校方面磋商一下相關事宜。」
「啊，是這樣，我想起來了。」茂子恍然大悟道。
綾子的大學中，但凡是有教室的建築物基本上都是新建的，而學生會所在的這座樓就是比較陳舊的老校舍了，看上去有些昏暗。
「是你啊。」神山田高一副意外的表情，「你不是今天傍晚才能趕回來嗎？」
「姊姊——」已經走到大門的珠美又回來了。
「好像在哪見過——到底是誰呢？」茂子歪著頭思索著。
綾子並不是直覺非常敏感的人，儘管如此，從黑木的笑容以及言談舉止中，綾子也感覺到他的心神浮動，更確切地說，應該是一種非常動搖的感覺。
「你的二妹是個很能幹的女孩子呀。」
黑木把耳朵貼在門上聽裡面的動靜，裡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看來是已經起床了。
「從這往右嗎？」
神山田高早晨一般起得很晚，即使白天出去，也不會像以前那樣到處受人追捧了，可見人氣下降的程度。
「你認識她？」綾子問。
「危險！很燙的！快把眼睛睜開！」
確實，走廊裡終日見不到陽光，如果剛從外面進來，反而會覺得這陰森森的比外面還冷。
「過會兒我再和你聯絡。」神山田高說。
綾子走上前說：「這樣就走了？你們不是戀人嗎？」
石原茂子一下子笑出聲來：「每天早晨，你的妹妹們為了把你叫醒可真是費了好大的勁呀，她們可真可憐啊！」
「哎——，這個時間的大學還真安靜，挺不錯的。」低血壓的綾子終於徹底醒了，和石原茂子在大學的校園裡悠閒地散步，綾子做了一個深呼吸。
「我也這麼想。」茂子笑了起來，「夕里子，你也要上學吧，那就快去吧。綾子就交給我吧，說什麼和-圖-書我也會把她拉去的。」
「但是，一年級的同學管這場演唱會叫『敬老演唱會』，因為請來的歌手老掉牙了。」
「本來應該去的。」茂子說，「先排練一下，順便熟悉一下會場。但是今天早晨他的經紀人打來電話說他有點感冒，想休息一下。」
「好啊。」說著綾子就要穿鞋。
「真舒服啊！以後我要每天這麼早起床。」
原來是警衛員太田。
「請不必麻煩。」黑木寒暄道，然後兩隻眼睛在會議室中不停地來回張望，「這裡學習的氣氛很濃嘛，你們的大學真不錯。」
「早晨好！」夕里子說。
「那姊姊就拜託你了！對綾子來說現在還是深夜呢。」
「嗯。你在這幹什麼呢？」茂子問。
「是不是眼睛裡進了什麼髒東西？」綾子的想像力倒是非常健全。
「水口同學她……」
「是嗎？我沒印象了。」
「嗯……」綾子的眼瞼只睜開了一半。
「綾子姊姊，好不容易才醒了，可別再睡著了。」珠美站起身來，「那我上學去了。」
「嗯……」綾子一面回答，一面用手在桌子上摸索。
茂子端來茶，放在黑木的面前。
「以前，我們好像在哪見過吧？」黑木問。
也許是低血壓的緣故，早晨的綾子看起來非常衰弱。
夕里子曾經見過茂子幾次，對她還比較了解，知道她是一個與同齡人相比更成熟、堅強的女孩子。
「這個你看著辦吧。」就在神山田高說這話的時候，一個女人從裡面走了出來，問道：「誰呀？」
面向窗子站著一個人，雖然是背對著茂子和綾子，但她倆都認出了這個人，正是委員長水口恭子。茂子她們倆怎麼也沒想到，水口恭子竟然會先到一步。
「嗯？」綾子順著茂子的視線望去，看見一個女人，如果作為大學生，那個人顯然老了一點。
「姊姊！」夕里子又氣又笑，「趕快回去把睡衣褲換掉，穿上便服。」
「說什麼呢？真不好意思！」茂子不好意思地笑道，「反正一會兒還要見面的。」
就在這時，綾子像英國女作家謝麗筆下的怪物弗朗肯www.hetubook.com.com斯坦一樣，邁著笨拙的步伐出現在大家的面前。
「啊，謝謝！我不客氣了。」黑木趕緊喝了一口茶，然後抬頭看著茂子的臉……
「啊，你就是金田常務董事提到的那位佐佐本綾子同學？本來今天神山田高也應該來的，但是他突然感冒了，喉嚨有些不舒服。為了能在文化節之前恢復健康，他今天需要好好休息，一個人在家裡睡覺呢。雖然他來不了，但是我作為他的經紀人，對演出的事務比較熟悉，有什麼話和我談也一樣。」
「啊！」
「到時候我盡力唱就是了。」
「剛才，向學校門口走的那個女人一定是梨山教授的太太。」
像綾子這樣比正常人反應慢半拍的人，想跟上黑木說的話是有一定困難的。
其實神山田高多少有點神經質，有一點響動也能把他驚醒。黑木非常了解這一點，因為他一直是神山田高的經紀人。
「這個時候？來客人？」
「水口同學會來嗎？」綾子一邊往裡走一邊問。
「現在不是在值勤吧。」
「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作為接待方，我們不能說這樣的話而已……」
「非常抱歉！」茂子開口了，「委員長剛出去，您先坐一會兒，她馬上就會回來的。」
「早上好！」茂子開口道。
「你這樣怎麼能行呢？不是和人約好了早上見面的嗎？」
「好！」珠美簡短地回答了一個字，然後坐在椅子上，「早早起床，感覺真不錯呀。喂，我說綾子姊姊，你說呢？」
當然，神山田高並不想去參加演出，而且黑木已經把他的意思向學生們轉達了。因為如果沒有進行充分的準備，神山田高就不願意演出。
「梨山教授？」
「是你啊，很早嘛。」黑木的妻子美江平靜地說道。
「原來是你。」
「不過能幹過頭了，也經常出亂子呀。」綾子說。
「但是，這也正是你的優點，你的妹妹雖然經常和你開玩笑，但她們也很清楚地了解這一點。」
「啊，茂子啊，早晨好啊！……」舌頭多少有點不聽使喚，「我準備好了。」
「來杯咖啡嗎？提提神。」夕里子對綾子說，然後用特大號的馬克杯給姊姊倒了滿滿一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