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孤軍作戰

「國友先生——!」珠美喊。
怎麼回事?這裡還是小峰的公館嗎?
於是,綾子找到按鈕,走進那座電梯。當電梯往下滑行的當兒……
「在這種被綁的情況下,你的措詞還不是不適用?」男人反脣相譏。
「為了懲罰你,今天不給牛奶啦!」
綾子逃了出來。但她彷彿覺得有人追來似的十分害怕。
「小妹妹,這是你的家?爸爸或媽媽呢?不在家嗎?」
這是電梯!
說完這句話,珠美頓時不寒而慄。
細心一想,昨晚綾子聽見麗美說珠美「被綁架」,馬上失色暈倒。夕里子讓綾子躺在沙發上就出去了,回來時,綾子究竟是否在家?
出去看看好了,夕里子下到一樓,出到大廈外面。
「爸爸時常講大話。」說著,她拿著沾了血的菜刀,向珠美走過來。
男人指向那些排滿的毛公仔,「造成她對公仔的偏愛。」
夕里子突然覺得不安,在屋裡到處找了一遍。
「喂!跳河啦!」
「難道藥力還有效?」
屋裡冷得出奇,完全沒開暖氣。
「綁著更好玩,我會好好疼惜你的,事後才替你解繩子。」
「是嗎?好極了。我嘛,我也喜歡十幾歲的女孩子。」
綾子暗暗叫苦,愈是不想見的人偏偏碰個正著,就如學生時代沒做複習題,祈禱老師不會叫她,結果一定被點中的情形相似。
煮了開水泡麵,等四分鐘,然後用更短的時間把麵吃光。
暫且鬆一口氣。可是,究竟她跑到哪兒去了?
「快點替我解開繩子!如果現在放我走的話,我答應你,絕不以綁架罪名起訴你!」
夕里子側側頭,連忙開了石油暖爐。
「大概是吧!」
抬頭打量四周,似乎不太一樣。雖然房間不很氣派,但是這裡比小峰家可愛。
看來不可能叫那女孩救自己了,必須設法解開這些繩子才行。
「嗯。」男人點點頭。
「不要生氣嘛!」
男人發出急促的呼吸聲,一隻手搭在珠美的胸前。
「姊姊——」
若是價值連城的稀世公仔的話,或許有點意思,對於這些毫無用處的娃娃,珠美可漠不關心了。
男人聳聳肩,關上房門。他雖然不甚有風采,可是身上穿的衣服倒和房間相稱,看起來十分名貴。
她一進到屋裡,不喊一聲就徑直上床蒙頭大睡去了。
好傢伙,走著瞧吧!
綾子知道外面發生騷亂。可是,她和夕里子不同,「好漢不吃眼前虧」乃是她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座右銘,於是決定遵從以靜制動的安全做法。
或者搭乘眼前這部電梯下去的話,可能會找到出口!說不定有通往地鐵的聯絡通道!
夕里子醒來時,已近下午兩點。
突然聽見男人大聲喊,夕里子渾身一震!姊姊,太快了吧!
男人猛然跪在原地,伏倒下去。女孩對這一切似乎不以為意。
「說的也是。好,現在替你解就是。」
那男人額上的皺紋更加深刻,言談間流露苦惱神色。
這裡是什麼地方?
「當然當然。」男人涎著臉點點頭,「當初買你是作為我女兒的娃娃的。至於我這方面,另外算錢。」
如此這般,綾子用床單蒙住自己,躲避眼前的危險,然後——發生什麼事來著?
怎麼辦?
「已經沒事了!放心!」
開玩笑!我沒那種噁心的嗜好!她想大叫……
真是莫名其妙,珠美想。
只是為何四周如此黑暗?她苦惱地想了一會兒,然後發現自己拘束地蜷曲著身體坐在硬邦邦的地面上……
光是知道珠美受到停學處分,綾子就覺得有責任而想吊頸;說不定她也認為珠美被綁架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又跑去上吊了。
「現在她最愛的只有這些公仔了。」
對綾子而言,她一個人在外留宿是不可能的事。
也許這是三姊妹感情和睦的證據。
家裡沒有留下字條之類的東西,愈想愈不對勁。
珠美屏住呼吸,一直盯著房門。
「可是——」
突然改變主意,決定逗一逗對方。
情急中,她拉開一道就近的門便走了進去。那是一個像大櫥櫃的地方,堆了許多毯子和床單,非常適合躲藏。
「你……」男人說。
突然間,怎麼回事?男人彷彿看見鬼似的睜大眼睛,臉色灰白,而且,不再看珠美一眼。
「是我女兒央求我買你回來的。」
「那是我的嗜好嘛!」
房門打開了。
「喂,乖孩子。聽我說!姊姊有好可愛的娃娃哦,送給你,好不好?」
幸虧綾子對於自己的「失策」已習以為常,她並沒有太焦慮,反而就地而睡,這正是她的個性寫照。
咚一聲,女孩用拳頭敲了一下珠美的頭。珠美氣炸了!
「不准(全書5處)講話!」女孩皺起眉頭,「我最討厭吵吵鬧鬧的人!」她隨即握好菜刀,「從哪一帶m.hetubook.com.com發出聲音呢?」
男人回過頭去,身體轉向一邊,珠美這才看到男人身後,站著那個女孩。
「姊姊,你在哪兒?」
又睏又倦,上床時仍穿著去派對時的「清涼」夏裝,醒來時有點打顫,連忙更衣。
男人翻著白眼,目送夕里子怒氣沖沖地走開……
怎麼會睡在這種地方?雖然綾子有低血壓,睡醒後腦袋一片混亂。但她記得非常清楚,自己在大房子中迷了路,聽到一男一女的對話。
「除了做我女兒的娃娃之外——能不能客串我的玩伴?」
「我出高價把你買回來。」
「瘋子!」珠美這才鬆一口氣。
她怕自己跟著走的話,又會見面。
綾子眨眨眼睛,然後打個大哈欠。四周暗沉沉的。
我還有許多事情要做的,她喃喃自語。
「這才是好玩地方。」
綾子只能困惑地呆立在那兒。這種情形,任何人也無計可施吧!
「嗨,怎麼樣?」
通電了。綾子站起來。
「是不是這一帶……」
「哎,拜託,替我解開繩子好不好?」珠美轉頭對女孩說。
「女兒?那個有點神經——」
「那種事嘛……」她故意遲疑不決,「不會是免費的吧!」
「偶爾嘛,請你——」
「你聽人家說話好不好?」
綾子大致上是怕冷的,不可能在這麼寒冷的情形下待在家裡。
在這種地方坐著睡覺,當然全身酸痛了。
可是,女孩完全處之漠然。
為何自己總是遇到這種變態的事?
「只要割斷喉嚨部分,肯定不會說話了吧!」
「只好叫小峰死了。」
她把刀尖移向珠美的喉頭——
珠美坐在被綁的椅子上,怒目瞪著男人。
草間由美子也一樣。不,她一定比井口更陰險。
「好倔強的女孩。」男人苦笑,「不過,不是我綁架你來的。若是綁架的話,應該是小峰先生才對!」
珠美不禁怒上心頭,大聲嚷道:
可是,當她醒來時,四周依然一片黑暗。怎樣是好?綾子束手無策……
夕里子走進客廳,頓覺困惑。
菜刀的尖端就在眼前數釐米處搖晃,不能違抗她,於是珠美點點頭。
誰哭了?這孩子難道聽不見我說什麼?
映入珠美眼簾的,是男人染滿了紅「污漬」的背部,而且「污漬」漸漸擴大。
男人站在珠美面前。
「是你把我帶來這裡的吧!」
「她是我的娃娃哦!」www.hetubook.com.com女孩用充滿憤怒的聲音說,「我不是說過,爸爸不能捉弄她嗎?」
不會是……跑去外面投河自盡了吧!
頭咚一聲垂下,綾子終於睡醒了。
國友送她回到家時,已過清晨八點,因此也不算睡太久。
珠美根本不想喝牛奶!她把頭左右擺動,牛奶濺到她的胸前。
「哪兒?這裡呀!」男人舉起大紙袋,「我去大阪出差,剛剛回來。」
開門進來的,是個毫不起眼的中年男人。
這樣硬碰硬是行不通的了,珠美想。
「且慢!」一個尖銳的叫聲。
「你又怎樣?」
珠美渾身打顫。如果這個時候國友來救她的話,她願意把全部積蓄送給他!
別被他的財勢嚇唬了,珠美在心中暗罵自己。
像她那種性格的人,把所有不好的事都想成是自己造成的而自怨自艾,另一方面,多多少少帶著戲劇的成分去尋死覓活,最後當然不會真的死掉。
夕里子嘆氣,也不是沒道理的。
冰箱?不是的。
「你有沒有剪刀之類的東西幫我切開這個。」
突然,前面不遠的牆壁像門一樣向兩旁滑開,又傳出那對男女的談話聲。
身上穿的依然是洋娃娃的衣裳。
難道還是半夜?可是,即使是半夜,也不可能這麼黑。
然後,她在黑暗中一直不動,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那個叫井口的男秘書!光會嬉皮笑臉,不知肚子裡打什麼鬼主意……
十二三歲左右,稍顯老成的感覺,但很可愛。
珠美拼命擺動身體,可是能夠活動的範圍太有限了。
「哦……」珠美盡量拋媚眼示風情(其實一點也不媚,朋友看到了,一定會問她是不是「眼抽筋」?),「我最喜歡中年人了。」
她不是從睡夢中醒來,那是意識逐漸恢復的感覺。
「要喝多少呢?她那麼大,應該泡多一點才是。」
「你能了解嗎?」男人說,「為了那孩子,希望你能扮演娃娃的角色。」
難道出去了?去了哪兒?
男人正要解開珠美被綁在椅背的繩子時,突然停下來。
「馬上解開的話,多沒意思。」
伸手摸摸牆壁,冷冰冰的。說起來,的確寒意透骨,就像走進冰箱一樣……
好不容易離開那個櫥櫃後,綾子又在走廊上走著。
「我——我沒有那種嗜好……」
珠美先採取強硬的態度。
男人突然俯下身來,湊近珠美的臉,原來的苦惱表情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珠美立刻緘口不語。
等她醒和*圖*書來時,外面已經安靜下來。
「泡好啦!好燙,可別燙傷了。」
「雖然話是這麼說……」
「你餓了吧!現在給你牛奶哦!」
「咦,你醒啦!」那女孩說。
甚至滿不在乎地踩過父親的屍體。
「怎會呢?」珠美擠出笑臉,「而且,手痛腳酸的,一點也不好玩。」
女孩拿著牛奶瓶走過來。
「什麼?」男人嚇了一跳。
坐在椅子上的珠美想站起來,卻發現身體竟然不聽使喚。
綾子在黑暗中嘆氣。
「她母親顧著玩樂享受,那孩子渴求關懷,於是——」
房子沒有小峰家那麼巨大,要確認綾子不在任何角落,也並不怎麼花時間。
珠美瞠目。割斷喉嚨?那就必死無疑了!
「好痛……」她按著腰,「我是不是老了?」
「奇怪……」
綾子和珠美都失蹤了。
「且慢。」
沒有地方可藏身。
「怎麼啦?」
這兩父女豈不都是變態?
珠美眨眨眼,問:
不過眼前這些收藏品,畢竟令珠美看傻了眼。數目太驚人了,而且有的奇大無比……
「喂——住手——」
儘管如此,綾子並沒有被人監禁,也沒有被綁或被強迫吃安眠藥。
「你沒喊『跳河』嗎?」
「這是可以理解的……」
「肚子很餓嗎?別哭,乖孩子,再等一會吧!」
突然,哪兒傳來嗡嗡的微小聲音,燈泡隨即亮起來。
猛然抬起頭來,眼前不知何時站著一個女孩。
幸好對方不看她一眼就往綾子所在的相反方向走了。
她的手和腳均被綁在椅子上,因而動彈不得,繩索很粗,雖不至於綁得肌肉疼痛,卻是肯定怎樣也動彈不得。
可是,也有可能受了某種刺|激而尋死……
「不過,你作為洋娃娃,卻說太多話了。」女孩說,「讓我使你不能說話吧!」
男人伸手過來撫摸珠美的臉龐。珠美不寒而慄,拼命忍住不露任何聲息。
「不錯。」
世上什麼樣的家庭都有,珠美想。
「好吧!你想把我怎麼樣?」
電梯開始上升。有人在上面按鈕了。換句話說——有人要搭電梯。
她一下衝出時,差點跟一名手提大旅行箱的男人相撞。
對……是安眠藥造成的。
女孩這樣說著,走出房間去了。
夕里子發現房間的窗簾全部拉上了,於是上前拉開,這才有「白天」的感覺。
「對不起。」男人慌忙道歉。
加上多得不計其數的毛公仔……m•hetubook•com.com珠美對於收集這類東西,素來不太感興趣。
珠美的臉碰到冰冷的東西,醒了過來。
「你想怎樣?」
女孩似乎沒把珠美的話聽進耳朵,迅速走出房間。
接著珠美才看到,女孩兩手緊握的東西,乃是一把尖銳的菜刀。
「行啦。」珠美心中暗暗叫好。
電梯喀嚓一聲停住,門打開了。
「的確是的。」男人出乎意外地坦然點頭,「那孩子有點不正常。但是對我而言,她是無法代替的心肝寶貝。」
「肚子餓了!吃點即食麵吧!」
她因這句話而變得驚惶失措。
「剛才大喊大叫的是你嗎?」夕里子焦急地說。
珠美拼命活動手腳,只要慢慢鬆開……
是否一切都結束了?綾子認為大可放心走出去,等到她真正有所行動,前後相差三十分鐘。
國友的聲音就在耳邊。然後,珠美失去了知覺。
女孩根本不予理會,說:「來,張開嘴巴!」然後硬把奶瓶塞進珠美的嘴中。
有小孩子那麼大的熊、狸、恐龍毛公仔,如實物大的狗、貓、兔子、河馬——稱得上是應有盡有了。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門外傳來吧嗒吧嗒的腳步聲。大人的腳步聲,不是小女孩的。
「全都是一樣……討厭!」
「在哪兒?」
女孩彎下身來,直直盯著珠美的喉嚨。
「瞧!濺出來了!你真不聽話!」
夕里子頓時滿臉通紅,用嚇人的語調說:「請不要亂講話的好!」
想起自己的境況,還是不要說太過激怒對方的話為好。
在門打開之前,電梯的電源切斷了,綾子就這樣被困。
以粉紅色為主的牆紙,還有地毯、桌子、床……全是粉紅色的,怎麼看都像是小孩的房間。
是國友!他衝進房間,從後面抱住女孩,往橫翻滾。菜刀飛到空中,然後咚地掉在地面。
「我家小孩恰好在露台上,我對他說『禮物啊』,這有什麼——。」
「好極了,這是你的房間?」
「你是屬於我的。」女孩俯視著珠美。
珠美浮起「嫵媚」的笑容,「可是……手腳被綁在椅子上,什麼也不能做呀!」
「這是什麼玩意?」珠美嘀咕著……
「你……」男人的聲音顫抖,整個人轉向女兒。
「臭味相投啦!」
我沒有發聲的按鈕呀,珠美想。
「啊!你想警察會相信這些措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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