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恐龍。」
「意思是思想落伍了。」
起碼要會滑雪,會倒立之類也好——雖然會那種東西也沒啥作用。
「快上車!你不冷嗎?」
「阿門!」珠美祈禱。
今天從中午開始準備食物,外面已經暗下來了。風很大的冬日,可是夕里子幾乎忙得冒汗,四處奔忙著預備一切。
外面天黑了,大堂卻很明亮,所以看得很清楚。不勝其寒似的縮起脖子坐在椅子上的女孩……
「已經吃過了,今天好早哇。」
綾子完全沒考慮到碎片會飛來這邊的事——只是眨眨眼,凝視著白煙從不見了頭的檯燈裊裊升起。
「來啦!」珠美捧著一個用布裹住的盤子出現,「咚咚咚!紅燒豬肉!」
「派對?」
總之,國友是好人,不希望他死去。不過,假如被職業殺手襲擊的話,也許國友也救不了自己。
「啊,出租車來了。」珠美蹦蹦跳。
「為何這種事每次都要我說?」夕里子撅起嘴巴。
砰一聲,那個圓燈泡碎成粉末。
聽見夕里子的聲音,珠美和綾子跑過來。
飯桶把望遠鏡遞過去,寺尺向大堂方向對焦點。
那孩子若是溫順點,多一點女人味就好了……她在國友面前,是否非常溫柔?
夕里子把「勉勵會」的事說了出來。
「老大,怎麼啦?是不是沒打中?」
「對嘛——哎,珠美有個提議……」
「你們那邊沒什麼嗎?」
「綾子姊姊會拿。——她去了哪兒?」珠美眨眨眼說。
「終於不鬧了。她哇哇聲喊痛呀痛的,響徹醫院哦。護士說的。說她喊痛喊得好大聲。」
「別找碴兒好不好?總之,必須好好觀察夕里子的情形,她會跟在國友後面——」
「沒法子啦。怎麼辦?」飯桶皺眉頭。
「現在穿大衣出去剛剛好。」珠美說。
被吵醒的綾子,拿著裝了飲料的盒子打著哈欠走到門口:「我在大堂等你們。」
珠美的想法非常大膽。
「有電話。」夕里子急急離開位子。
「怎樣?」
對呀!沒什麼好遲疑的。同樣的拿錢,早點做完,去溫泉度假也好。
「我馬上叫出租車去。」夕里子說,「珠美!咖啡壺,你拿哦。」
「那就走吧。」夕里子電召出租車。
不過……她動了。但只是嘴巴的開關——即是打哈
和圖書欠……
「喂喂!國友,怎麼啦?」她喊。
只要扣扳機的話,一切將會結束。
「有備用的槍嗎?」
「嗯……」綾子還在發呆,「哎,那個燈泡……」
「那種事……結婚前不可以的。」
假如我有超能力的話……我連普通的運動能力也是零,又沒臂力去跟殺手搏鬥。
「不知道,剛才還在——」
「怎麼回事?」
大堂有點冷颼颼的,綾子想在那裡清醒一下腦袋瓜。
「對了……」
「唔,很像。」
「說的也是……」
「真的?」寺尺大吃一驚。
「好冷!」她縮起脖子,慌忙又衝回大堂中。
「可能有事發生了!」綾子的手搭在夕里子肩上,「懂嗎?無論發生什麼,你都要好好活下去!」
可是,寺尺的想法好像沒有傳達給綾子。當寺尺搖下車窗玻璃,架起來福槍時,佐佐本綾子依舊坐在大堂椅子上。
佐佐本綾子依然紋絲不動。
「可以想像得到,從她平時上課的樣子可以略知一二。」
「完全沒有。」國友說,「總覺得有古怪。」
「嗯……」綾子坐上出租車的前座,「可是,總覺得……」她一人納悶不解。
「正是。他在打什麼主意?……不可能就這樣什麼也不做的。」
「做這門生意的,不能向人借槍。」
寺尺之所以躊躇不決,並非由於對方是年輕女孩。這是工作,不管對象是誰,他都可以冷冷地扣扳機。
「對不起,聽見你的話,我很開心……」
不久前,綾子在電視上看到一部香港片,描述一名空手道高手在某日突然變成一頭力大無窮的狗,給她留下強烈印象。
國友藏起身影,已經四天了。
「對!是不是好主意?」珠美得意洋洋地,「這個計劃是我提出的。」
她很困惑。可不是嗎?晚飯的時候,事先毫無預告地突然說出那些話來,當然意外了。
突然沒有反應,夕里子擔心起來。
永吉的行蹤依然掌握不到,國友在東京都內的酒店(僅限便宜的地方)轉來轉去地住。
寺尺興起不似殺手的奇妙想頭。
「是啦是啦。」
不過,我也可能有「隱藏的能力」,某一天,因著某種契機,那種能力突然和_圖_書
覺醒,不能說不可能。
無論如何,不會一直坐在那邊的。
夕里子十分擔心國友身上發生什麼意外。每晚夢見國友血淋淋的來公寓找她——雖不至於如此,其實每晚無夢直到天明,然而擔心畢竟是肯定的事。
那也正是職業殺手值得誇耀的東西。
「還不曉得是誰打來的。」夕里子反駁一句,拿起話筒,「喂喂——啊,國友。」
緊緊相擁的國友和夕里子。
「我懂了。」珠美打開綾子的房間門窺探一下,「果然不出所料。」
「是嗎?」
「怎麼啦?夕里子?」
「是啦是啦。」綾子拿起盒子,「不過,夕里子,不是我做的哦。」
「哇!」敦子噗嗤而笑,「我來幫忙。其他要拿什麼?」
「呵。」
「啊……等等。」寺尺從上衣口袋掏出一張照片。
很有大姊作風的對白,相當不錯,她想。但——為何夕里子會可憐來著?
「嗯。無聊嘛。幾天下來,我對電視的偶像派瞭如指掌啦。」
「說對了。」兩個女生相視一笑。
用紅色記號圈起來的,乃是寺尺的襲擊對象——佐佐本綾子。寺尺再度用望遠鏡看大堂,點點頭。
「對呀。」口說節食的綾子拼命吃著水果甜品,「夕里子畢竟還年輕,必須好好珍惜以後的人生才是。」
綾子伏臥在床上呼呼大睡。
「似是而非的理論。」夕里子苦笑,「不過,那種事做得到嗎?」
「嗨!久候啦。」
我無所謂,國友和我的話……不可能。
「現在好啦,教室安靜多了。」
但是對寺尺來說,工作並不只是殺人,重要的是殺人之前的過程。比方找到對方空隙的喜悅、乘虛而入的樂趣……
總之,這件事和夕里子連接起來時,綾子開始擔心了。
也許是寒冷時期的關係,一直找不到出租車,好不容易找到一部。
「有啥關係?」敦子拍拍夕里子的肩膀,「能者多勞呀。」
「萬一國友被殺的話,夕里子可能隨後殉情哪。」
「可是——是不是有點可怕?」
大廈入口的斜對面馬路上,一部車子停在那裡。
電梯的門打開,夕里子等人魚貫出來。
「國友——你哭了?」
「抱歉……」國友終於說話了。
「不過www.hetubook.com.com,」珠美笑嘻嘻地,「每晚的談情電話之類,國友不是很有心嗎?夕里子姊姊,哈。」
「什麼事?」
「國友?喂喂!」
「珠美,要不要添飯?」
當然嘍,夕里子對她們兩個所說的一頭霧水,氣得翻白眼。
「不如現在收拾她好了!這樣一來,就可以提早休息啦。」
「怎麼像小孩子一樣——走吧,姊姊!」
「你真壞。」
「看嘛。」
他比平時更詳細地組合來福槍,附上距離瞄準器。
「快點動手呀。」飯桶說。
想了一下。
不過——假如有殺手來時,我有能力一下子打倒對方的話,說不定夕里子就不至於落到「可憐」的地步了……
「你一點也不胖呀。」
「什麼玩意?」
「那真……謝謝。」夕里子說。
「照片呢?照片。」
「話是這麼說……好吧,今晚他有來電的話,我問問看。」
傳來依依的怪聲。
「對對對,死了就不能儲蓄了。」
「讓外面的風吹吹好了。」
「還坐在那兒,快快快!」
「什麼嘛,說話語氣像媽媽一樣。」
「我在節食。」綾子說。
先一步到達大堂的綾子,把飲品盒放在椅子上,又在打哈欠。
啊,可憐的夕里子。
「怎樣?」飯桶說。
裝子彈。在幹什麼?我要開槍打你的頭啦!怎不跑掉?
「嗯,想到你們如此為我擔心……聽我說,縱使被殺,世上最幸福的男人還是我……」他又哭了。
「是嗎?夕里子姊姊才不那麼柔弱痴情吧!」
好吧!寺尺把槍桿緊緊壓在肩上,手指搭住扳機。
「胖了才節食豈不麻煩?所以我決定在發胖之前節食。」
「對。一旦情緒低落時,人會走霉運的。」
「這件事能嗎?哎,國友——國友?」
「就是她。」飯桶放下望遠鏡,「剛才出來的女孩哦。老大。」
今天是來確定對方的住所的,然而怎麼碰巧目標滿不在乎地走了出來……
綾子感動得嚶嚶而泣,珠美陳述自己的「感想」說:「如果是我,我才不跳那麼髒的河,會生病的。」
那是偷|拍的佐佐本家三姊妹的照片,假如珠美看到,一定會埋怨說「拍得不好。」
「姊姊不要了?」
「哇!豪華之至!飲品不必了?」
「沒問題,他只要不離開有監視的房間就行
和-圖-書了嘛。」
「嗯。很簡單。」
「要,再來一碗。」
可是……竟然可以如此久坐不動啊!寺尺很「佩服」。
「綾子姊姊拿最少東西,出租車費你付!」
「那麼,到了綾子姊姊的年齡就已經不專一又不純情嘍。」
「不曉得,突然什麼也不說……國友!」
「國友的勉勵會?」夕里子瞪圓了眼說。
「對策指什麼?把他倆硬硬推上床?」
「早就預備好啦——珠美!」
「我也贊成。」綾子點頭附和,「夕里子的情人被困在酒店裡一步也出不來,太可憐啦。」
「唔,沒錯了。」
「對不起——必須拿去修理,需要三四天時間。」
總之,在幸福的巔峰時,一發子彈射穿國友的胸膛,夕里子拼命扶住國友喊:「堅持!我的國友!」
「故障。」寺尺氣憤地說。
「生命可貴嘛。是不是?珠美。」
如此這般,莫名其妙地,「國友刑警勉勵會」的計劃成立了。
可是,一旦有了超能力,只要瞪一瞪眼,對方就飛去幾米之外。旁邊的花瓶飄上空中。一拳就把對方打倒。
就那當兒,一陣寒風吹來,綾子也在一剎那間清醒過來。
從門口進來的是片瀨敦子。
那種能力難道我沒有?我是個如此純良又率直的女孩——為何上帝什麼能力也不賞賜給我呢?
「廚房桌上擺著許多食物,炸雞翅啦,三明治都有。」
正要開始姊妹對攻時,珠美突然提議:「決定了!為國友開派對吧!」
夕里子有不同的領會,更加擔心不已……
「問候國友!」珠美喊。
「對了。假如國友死了,我想這樣告訴夕里子的。」
完全不留心。襲擊這樣的人?太簡單了些,不是嗎?
「哎,『國友先生勉勵會』預備好了?」
「啊,不——我馬上預備。」
瞄準器上,跟那張照片一樣的臉孔滿滿地進入範圍。
「他說十分鐘後到。」夕里子放下話筒。
寺尺扣動了扳機。
「沒事,知道什麼了?」
「對。姊姊,那你坐前面好不好?——怎麼啦?」
可是——這個女孩如何?她僅僅呆呆地坐在大堂的椅子上。
幸運的是!國友並沒死!假如貿然說了出來,肯定被夕里子踢一腳。
不,綾子並非想變狗。她不認為變狗有什麼好玩的。
可憐的夕里子——坐在大堂和*圖*書椅子上的綾子在想。雖然打著哈欠,但她並沒有半分開玩笑之意。
「是啊——那麼,有沒有其他辦法?」
「好極啦。怎麼突然不出聲嘛。」
車子開動後,寺尺把來福槍收好,盤起胳膊閉上眼睛。
「怎麼啦?老大。」飯桶問。
夕里子苦笑不已。
綾子呆呆地注視那盞壞掉的檯燈。
「可是……」
「國友還活生生的。」
「轉去醫院了?她的情形怎樣?」
出租車絕塵而去,尾燈看不見了。飯桶回頭對寺尺說。
「準是那天我用這個打死那傢伙的關係,瞄準器壞掉了!明明對準她的腦袋瓜,卻打中相隔二米外的檯燈!」
其實是傍晚時分,夕里子外出期間,綾子和珠美在看電視的警探劇集——一名高中女生愛上一個年輕的流氓,流氓因組織內訌而被殺,女生悲嘆之餘,跳河自殺的故事。
「嗨。正在吃晚飯?」
「抱歉!我去看美香了嘛。」
「永吉的手下們呀。據說一直沒有動靜的樣子。」
「想當然地,永吉發出消滅我的指令,手下們總得出動到處尋找我的藏身地點才是。可是,三崎兄查過了,完全沒有跡象,跟往常一樣靜悄悄的。」
對。把來福槍從座位底下收藏的地點拿出來,組合期間,說不定她已從大堂消失了。
二十歲的女孩通常不能一直坐著不動,多數坐一下站一下。走來走去,或者東張西望才是。
「哦,是嗎?不過,事先想好對策也沒什麼不對吧。」
「噢,燈泡破掉啦。」珠美說,「好危險。夕里子姊姊,通知管理員嘛。」
寺尺想了一下:「總之,今晚撤退好了。」他聳聳肩,「失敗的日子,最好早點忘掉,睡大覺去!」
「是我做的嗎?」綾子嚇了一跳。
她打開玻璃門。
「可憐的夕里子。」她輕聲低語。
「你是小孩子你不懂。她那個年齡的愛情是死心塌地的,專一純情——」
「敦子!好遲呀。」夕里子從客廳跑出來,「我們剛才談著好不好先走呢。」
對方——綾子看見距離兩三米外,掛在角落上發亮的摩登檯燈那又圓又大的燈泡時,突然想到,如果只要一直瞪著它看就能毀滅它的話——假如我有那種能力,必要時一定派上用場……
「對不起,一直找不到出租車。」夕里子說。
「別忘了飲品盒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