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質

國友在做夢。
「什麼事?」
成為人質,還有閒情自我介紹的人並不太多吧。
「綾子姊姊好遲呀。」珠美說,「會不會迷路了?」
然而,假如向人承認自己對戀人夕里子的有關行動都記得很清楚的話,畢竟有點難為情。
「替我保溫……」
「總之——我可以去現場看看嗎?」
「失敬。我是佐佐本綾子。」
「你說什麼?」
夕里子飛奔而出。珠美把錢擺在餐單上,對男人拋下一句:「禍從口出!」
「精彩!那麼,機關槍在乒乒乓乓地掃著囉?」
「是不是餅乾?」
男的手裏拿槍,但槍口沒對準綾子。
國友抬起臉來,「啊,三崎兄。」
「哇!那……人質有沒有被綁住?」
實際上,遇到大事件時,這裏不分晝夜都擠滿人,有時分不出是早晨或傍晚。
「我不是講這個……」
好像在哪兒聽過的姓,就是想不起來。
「褲子前面沒拉好拉鏈。」綾子垂著眼睛說……
「嗯,謝謝請客。」
「你睡迷糊啦。一臉傻相。」
夕里子拿起水杯,從那男的頭頂澆下去。
「姊姊。」珠美抓住冒火的夕里子的手臂,「冷靜些。」
久美咕嚕嚕地喝完水才說。
「這裏是S車站西口長途巴士站附近的便利店前面。距現在約二十三分鐘之前,持槍男子攜著現金想逃的時候,被兩名正好經過的警員攔住去路,恰好在店內的一名女客被劫匪挾持當人質,如今還在僵持中。歹徒和人質都沒受傷,現在正吃著店內的糖果之類的樣子。外面已被數十名警員包圍,歹徒將會怎樣走出來,情形無法預測!」
當然了,國友是何等希望能夠這樣做,縱使不可能跟夕里子同居一室也好。
「不……已經很晚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
「不,頂多三十分鐘左右。恰好電視台的採訪車為採訪別的事來到附近,因此獨家轉播,廣播員一個人在到處喧嚷著。」
「噢……你的拉鏈……」綾子紅著臉說。
夕里子狠狠瞪住濕淋淋的啞然的男子。
「不會的……不可能是……」
大致上,那三姊妹經常捲入不可思議的危險事件。尤其是像現在這個時期,她們的父親出國公幹期間,說不定會牽連進凶殺案之類不好的事件之中。
她們的母親早逝,夕里子雖是家中次女,卻等於一家之「母」,習慣了凡事不求人,親力親為。
「咖啡泡好啦。」
「那邊怎麼啦?」國友問。
國友喃喃自語著:「喝杯咖啡好了。」然後回去搜查科。
「你的尊姓大名,可以讓我知道嗎?」
「珠美。」夕里子瞪她一眼,「更重要的是想想看,萬一上不到明天的巴士怎麼辦。」
看看錶。將是巴士的出發時刻了。
「怎麼可能,只是轉一個彎而已。」夕里子說,「久美,吃飽了嗎?」
「那樣勉強她,不是很可憐嗎?」
「我主要的工作是闖空宅,做劫匪——但帶著這個傢伙作案,卻是第一次。不過。我需要一筆錢,考慮到最後才決定這樣做的。事到如今,我不會後悔,更不會流眼淚給人看。」
「強盜挾持人質,在對峙狀態中。」
「替我保溫。」國友用力抱住夕里子。
「你不曉得?電視——咦,在看什麼?快轉檯呀!現場轉播哦。就在那邊不遠的便利店。」
「疲倦吧?別人正放著連續假期呢。」
「你說什麼?」三崎瞪大眼,「真的?」
「一個。好像是女大學生。」
三宅久美把分量不和圖書少的意粉擺平了。
國友轉了個身,抓住夕里子的手臂拉近自己身邊。
國友去盥洗室,不顧一切地用冷水洗臉,再用皺巴巴的手帕抹臉。
「確實,這個樣子不能出去外面。不過,總不能這麼簡單就放棄,然後束手就擒的。有人在等我,無論如何,我都必須設法離開這裏。」三宅緩緩嘆息,「為此,也許會使你產生不愉快的回憶……請原諒。」
「那個……雖然不太開心,也是沒法子的事。不過……」
綾子坐在地上,屁股有點痛。她本來想站起來,但男的說:
「國友。」三崎好奇地說,「你在嘀咕什麼?」
「二姊呀,你太寵綾子姊姊啦。」
「國友應該可以跟我們一起去的。」
「匪徒搶劫呀,錢拿到了,但跑不掉。」
「噢——三宅先生。」
雖然有電視,但在播著歌唱節目。
「好大的聲音。」一名刑警說。「他以為聲音大可以把歹徒嚇得投降不成?」
「傻瓜,我說人質呀。」
「試試看自己做做人質吧!」夕里子大怒,「竟然覺得有趣,真遲鈍!」
「請問……」綾子略有顧忌地說,「可以請教一件事嗎?」
「好會吃嘛。」珠美瞪眼,「幸好這間店便宜。」
「人質有幾個?」
「什麼事?」
「不,大概是……薯片吧?」
這次的溫泉旅行,希望什麼也不發生就好了。夕里子是個勇敢機智的女孩,而且可愛!但若發生殺人事件的話,自然伴隨著相應的危險。
「不,不能出手。歹徒捉住人質喲。」
「連這種寒酸的便利店劫匪也帶傢伙在身。」三崎用苦澀的語調說。
「喂,怎麼啦?臉色不好哦。」
「還早和圖書嘛。」
兩人忘了時間過去,在清晨懶洋洋的空氣中渾然忘我……
「好可怕。」女侍應的眼睛閃閃發亮,「哎,長得可不可愛?」
「什麼呢?」
國友「咚」地在就近的椅子坐下來。三崎嚇一跳。
說完,她也追在姊姊後面去了。
不過,夢就夢好了。橫豎是夢,不如夢得更愉快些,又不會遭報應的。
「你站起來的話,他們可能搞錯是我而開槍打你哦。」
「現在現場轉播中。」三崎刑警靠在椅背上看著電視。
「大姊應該負起責任,不是嗎?」
「那怎麼辦?」
「三崎兄。這是——哪一帶?」國友繼續盯著電視問。
「是嗎?」
「希望不會弄巧成拙,刺|激歹徒就好了。」
「現場轉播嗎?已經發生很久了?」
「一個嗎?萬一歹徒豁出去時就可怕啦。」
搜查科裏,還有半數以上的刑警留下,在這裏根本分不出是白天或晚上。
「好像是。」
「不知是不是真貨,有。」
「老公——早餐做好啦。」
「我是途中才看的,不太清楚。」
「發生什麼事?」
三崎目送國友急急出去的背影,搖搖頭:「跟那三姊妹交往之後,頭一定禿得快。」
「再不起來可不行……已經……不行呀……」
「你去看看好了。」
看電視的刑警們開始「議論」,國友充耳不聞似的一直注視畫面。
兩人在便利店的架子後面坐下來。從外邊看不見這個位置,但是從防盜的鏡子裏可以很清楚地看見便利店的入口處。
國友知道她們是搭「十點二十分」的巴士起程的。他聽夕里子說過。
「在放映什麼有趣的節目?」國友喊。
「瞧!那個好像是當人質的女子哦。」其他看電視的刑警說。
「——嗯。我叫https://www•hetubook.com•com三宅克己。」
男人說得興頭大起時,發現站在桌旁的夕里子,「新來的?」
「形勢所迫嘛。」綾子說,「三宅先生,是嗎?」
「被困在店內呀。」
「嘩,外邊好精彩。」像是熟客的人進來,對女侍應說,「來了幾十部巡邏車哦。」
不過嘛,只是三天的連續假期罷了,不可能在溫泉遇到屍體吧!
「當然。待會跟我聯絡。」
「拉鏈?」
很遺憾的,不可能有這種事。
「你很有趣。」三宅笑了,「事情演變成這樣,對不起。」
電視上,一名握住麥克風,像是記者的男子提高嗓門登場了。
「因為姊姊如此天真無邪呀。」夕里子笑說,「不過,真的好遲啊。」
「嗯……我知道。」
「劫匪受包圍了,可能在緊要關頭開槍。」
男的有點意外的樣子。
「那個就不知道。歹徒被逼到走投無路啦,不會輕易放過人質的,說不定豁出去了,想到反正死路一條,一定會殺掉人質的。」
「沒想到會弄成這樣……」
「知道。」
「你說劫匪?」
「嗯。好像是個女大學生,在裏面被捉住了。歹徒有槍哦。而且用槍指住人質,警方也不敢貿然出手。」
「夜從現在開始。」
「怎會這樣!」那男的說。
於是劫匪叫她坐在地上。
他遲疑著該不該把濕了的手帕塞進口袋,結果還是攤開來「呼」地吹一遍,整整齊齊地折好放進口袋裏。假如有人問他有何不同,他也不知如何作答是好。
女侍應彷彿準備「棄職」似的脫下圍裙。
「怎麼樣說呢?不過,歹徒是中年男子嘛,又是年輕女子做人質。在被捕前,搞不好把女的推倒在地上……什麼?」
已經出發了嗎?
「唔,希望不是就好了。」
也許國友本身和-圖-書也有責任,所謂「物以類聚」(有點不一樣?),三個人都有喜歡插手危險事件的性格,使得危險事件總是跟隨她們。
一部舊電視,電視色彩並不清楚,好像背景是一間便利店的樣子。
「危險哪。」國友邊看電視,邊往紙杯裏斟咖啡。
夕里子嘴裏這樣說,人卻順勢倒在國友的懷裏——
國友的頂頭上司三崎刑警,當然非常熟悉佐佐本家三姊妹的事。
「人質?」
綾子側一側頭。三宅。
另一方面,在那間咖啡室裏,看不到電視的現場轉播。
「那可不行。」國友皺眉,「有沒有帶刀之類?」
「不要向我講道理。」
「所以呀,我從剛才起就說了嘛。」
這種狀況,跟夕里子出現的那個夢境相去甚遠。
「對不起,那我——」
「昨晚我只睡一下子而已。」說完,國友打個大呵欠。
「怎麼,人質不是在吃著什麼嗎?」
夕里子說她們三姊妹去溫泉度假,好像是搭今晚的長途巴士去。
攝影機在特寫明亮的便利店內部。畫面在搖晃,焦點模糊不清,卻有「生動感」。
對啦。
倘若不是夢,而是現實就好了。念高三的佐佐本夕里子很溫柔地吻了一下床上酣睡的國友,穿著可愛的圍裙低喚:
「哪個國家有那種玩意兒?」國友說,「我去洗個臉。」
「喂,咖啡泡好啦。」
開門進去時,見到大家聚集在房間角落蒙塵的電視機面前。
「三崎兄——人質是——佐佐本綾子啊!」
「是啊。」
「走吧!」她拍拍珠美的肩膀,「你付錢,我先過去看看。」
「S車站的長途巴士站……沒錯了。」
男人點頭施禮。
提起那件事時,夕里子說過這句話。
「給多少?」珠美在夕里子沒說什麼之前站起來,「是啦是啦,開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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