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追蹤秘密

「令人擔心的是,他們把姊姊當人質要到什麼時候。」
「有辦法的。」乾夫重複地說,「有辦法的……」
乾夫掛斷電話。那是陳舊的重型黑色電話,掛起時發出鏘一聲巨響。
「噢。只要有一億的話……」
「不容易哦。一旦錢擺在眼前時,人是會變的。」
當然,夕里子不希望變成這樣。但若對方拿姊姊做盾牌來恐嚇的話,夕里子準備以久美做人質來與他交鋒。
「乾夫。」增瀏光子拉開房門,「在不在?」
「好過分。」
「要拿全部就太貪心了,只要一半就能填補你搞出來的禍啦。」
「當然啦。厲害!可是——」乾夫有點不安,「已經過了幾十年啦,不知道現在——」
井口咧嘴一笑。「一提到錢,終於眼神有點變化啦——那老頭子應該有不少財產才對,他什麼也不做依然衣食無憂。不過,聽說他不信任銀行,把現款擺在身邊哦。」
「我知道。我下車會留心,不讓她察覺的。」
井口年約四十開外,給人油頭粉臉的印象。外表平易近人,目光銳利。
「其後的事,連你老媽子也不知道,你們不是決定明天去造訪嗎?」
「不知道。無論怎麼看也不少於一億吧——我想過的,應該有一億左右。」
「好吧。你在哪個房間?」
「現款?那……會不會放在茶壺裏,或者埋在地下?」
珠美微笑說:「國友哥如果做我姊夫最好了。」
三宅久美躺在對面的座m.hetubook•com.com位上,使用了兩個位子。由於列車很空,不會有人埋怨什麼。
門打開,穿浴衣的男人探頭出來。
「我去好嗎?」
「不,有哇。」
「相當關心情人嘛。」珠美嘲諷一番,「大姊的事,有消息嗎?」
「不|穿牛仔褲不舒服嘛。」乾夫說,「你又去洗澡了?」聞到對方身上熱水的味道,乾夫呆然,「我們剛到時,你不是洗過了嗎?」
母親光子帶上門後出去,乾夫坐起身來。
「哇!」珠美禁不住喊。
「在你樓下一層,走廊右邊的地方。我出來等你。」
「唔。」乾夫點點頭,「我沒詳細問過,只是聽說過是溫泉町。」
珠美在吃著車站的飯盒。
「想聽我的意見?」
「這兒。」
乾夫走出房間,依言下樓,沿著走廊右轉。
乾夫盤腿坐在地上。「怎樣?」乾夫說,「知道了什麼?」
「我代你被揍好了。那我走啦!」
珠美走過座位中間,用手打開舊式的門,回頭望了一下夕里子。
「還活著,或者快死了……總之,你老媽子接到通知說他病危了,因此回到闊別幾十年的故鄉。」
「他是這一帶的首富嘛,連警察也不敢惹他,從此所有醫生都不敢靠近他半步。」
井口笑了。「寧可抽大麻?哎,現在的年輕人到底在想什麼呀?」他緩緩噴出一口煙,「她那個父親,聽說病危了。」
「你沒興趣?」
「是的。房子啦地皮https://www.hetubook.com.com之類的相當值錢,這一帶的地皮嘛,價值多少大家都知道。問題是那個老人是個相當乖僻的人。」
夕里子嚇一跳,又搖搖頭。
「你好會吃。」夕里子說。
「嗯。我老媽子也不喜歡醫生。」
「嗯。」
「你幹什麼去了?」夕里子說。
「那不奇怪嘛。」
「國友哥說過,姊姊總是這樣虐待自己是不行的。」
「真是的,」夕里子說,「沒想到以這方式去溫泉。」
「那種老頑固呀,過一百年都不變的。鎮上的人都對他敬而遠之,不敢靠近。他的財產即使用掉一點,應該還留下大部分才是。」
乾夫拿起房間的黑色電話,打去別的客房。
「是嗎?我倒覺得榻榻米好。你不去洗個澡?」
「謝謝——不過,三宅的專長是闖空宅,聽說不會使用暴力,想到這點就有希望了。」
「我不抽煙。」乾夫皺起眉頭。
「喜歡嘛。」井口說,「隨便坐。」
「對方也是滿臉乏味的表情嘛。」
回到座位時,久美已醒,從窗口眺望外邊的風景。
「國友一定會被老婆欺負。」她說。
夕里子注視久美的睡臉。
「噓!是我。」
「後來呢?」
「你也知道吧,這是你老媽子的故鄉。」井口說。
「是的。」國友點頭,「如果到了安全地點,她就成為妨礙他們的人了。」
「也許是遺傳吧。後來他討厭人的傾向愈來愈嚴重,結果連女兒就是你老媽m.hetubook.com.com子也離家出走了。他還有一個兒子,後來也跟著跑了,結果只剩下老頭子一個人。」
「在。」乾夫躺在棉被裏,「日式房間,總是住不安心似的。」
「國友哥!不行啊。你不能來這邊的。」珠美瞪眼,「夕里子姊姊看得見的。」
井口嘆息:「現在的年輕人都是這樣。聽人說話時,露出沒興趣的表情,真搞不懂你們。」他搖搖頭,「跟女人上床時也是那副臉孔不成?」
「盡力而為就是了。那班傢伙最怕的是錢。你的手指啦腦袋啦,要了也沒用,不能換錢嘛。最有效的就是鈔票,這是理所當然的。」
「不用啦。我也順便洗個手。」
「那你可以來我這邊了吧,」對方說,「你那邊就在他們隔壁,又不曉得他們幾時跑回來。」
「目前沒有一點消息。」國友搖搖頭,「萬一他們真的去了那個市鎮……」
嗒嗒嗒的拖鞋聲走遠了。
「嗯。」
「好像不是一般的乖僻。聽說他動過一次手術,後來知道是醫生診斷錯誤,氣瘋了。那醫生後來被打個半死。」
她把飯盒扔進垃圾箱,到小小的盥洗台洗手之際——正面的鏡中倏地出現一張男人的臉。
「大澡堂?麻煩。我在這邊的浴槽洗好了。」
「唔,相當鑽牛角尖。」珠美說,「這是她最不好的地方。有問題時,什麼都一個人接下來,一個人處理。」
慢吞吞的列車,沿著深沉的山間穿行而上。也許在山背的關係,格外覺和_圖_書得天早黑。
「可是——錢呢?」乾夫問。
「不過,總算去了呀。」
「我那個外祖父怎麼啦?」
「唉,吃完啦。」珠美把空的飯盒用繩子捆好,「我去扔了它。」
「是我。」乾夫說,「剛剛老媽子去洗澡啦。」
「遺產?假如他死了的話?」
「錢。」井口乾脆地說,「當然與錢有關。」
「井口兄——拜託,我還不想死呀。」乾夫吊起眼睛說。
「不過,問題是你老媽子肯不肯放棄那筆錢哪。」
「那……怎麼辦?」乾夫說,「老媽子也覬覦那些錢呀!」
「是就好了。」珠美說,「快到啦。」
「嗯,但總不能交到她手上,對不?因為關乎你的小命。」
「原來如此。」乾夫不感興趣似的點點頭。
這孩子的父親,把姊姊當人質挾持而逃了。
「陪老頭子喝酒多無趣,」乾夫望著天花板,「有沒有漂亮的女孩?」
「還有多久才到?」珠美問。
「自己去找好了。」光子說,「難得來到溫泉,起碼去一次嘛。」
「可不是,」國友嘆息,「假如你不通知我的話,我一定已發出搜索令了。」
「怎麼回事?」夕里子苦笑,「哎,大概久美累了,睡得很好哇。」
他就是增瀏一家三口抵達旅館時,拿著毛巾從大澡堂出來的男人。
乾夫認真地說:「我會設法……使她放棄的。」
「那就不清楚了,總之,鈔票肯定悄悄留在那幢房子內和-圖-書。你老媽子之所以趕來的理由現在知道了吧?」
乾夫咕地吞下口水,點點頭,「大概有多少?」
「怪人。」光子苦笑,「我去洗澡啦,你爸爸想喝點酒。陪不陪他?」
「進來吧——在這種旅館還穿牛仔褲?」
「拜託。萬一你露行蹤的話,我會被訓斥的。」
「大約……三十分鐘左右吧?」夕里子看看腕錶,「抵達時,天也黑啦。」
「這個嗎?」珠美點頭,「一分錢一分貨嘛。而且,我並不討厭這種味道。著色香腸、乾烤魚、假蟹肉、硬飯,這些食物可以提升旅行氣氛呀。」
「絕對不會被殺的!她那樣的好女孩不可能遇害的。」國友有力地說。
「還活著嗎?我沒聽老媽子提過。」
「嗯。」珠美目送國友回到對面的車廂後,喃喃地說,「我可沒說會『挨揍』。」
「國友哥……」珠美盯住國友,「綾子姊姊……會不會被殺?」
「等我興致好的時候再去吧。」乾夫說,「請慢慢來。」
「不懂。」井口表示投降的樣子。
「不要緊。這裏背向她。」國友說,「夕里子的情形怎樣?」
「看鏡子看得入迷了。」珠美說,「該準備下車了吧?」
「不是的,我不是那個意思——當然,我很擔心大姊的事,不過,如果不好好吃飯的話,到了必要時就沒用武之地了。」
「我說的是它的味道,那麼難吃,你竟然吃那麼多。」
「她老爹住在這個市鎮,即是你的外祖父。」井口點了一支煙,「來一支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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