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母子之間

「晚上不能淨玩呀。大學生嘛,應該好好念書。」
「修一?」打開燈,小野田絹子吃驚地問,「你在幹什麼?」
絹子一副困惑的神色:「咱們到近處去吃點好嗎?」
「紀子。」
「咦?我不是那個意思。」
「珠美!你不該偷看!」夕里子氣得漲紅了臉。
夕里子向浴室那邊瞟了一眼。珠美正在洗澡。
「奉陪。」
「念著哪!」
「當然嘍。有傑出的姊姊,又有傑出的妹妹。」
「她是個好人呀!」綾子眼含淚水,「對下級生,特別和藹可親。」
「沒關係呀!」
「我不認識蟹屋紀子這個人。」
「開玩笑吧!兒子?您有這麼大的兒子?」
「晚上。是幾點來著?」
「嗯。」
「不要緊,睡了。」
「到底還是一個震撼呀!」
「她多大了?」
絹子邊說邊看手錶。
「不過,您從前可暈倒過啊!」
「現在一點像樣的線索也沒有。不用說,一切都還沒有展開。」
「所以你就看去了?」
吃驚時也不忘誇張,這是演員的職業習慣吧。修一看了一會兒就害羞了。
「冷凍食品呀!」
「啊,你好!」
國友把夕里子做的奶汁烤菜一掃而光。「夜裏相當冷呀,多虧這頓夜宵了。」
「咦?我剛才說什麼了?」
「好在大家認為,珠美雖然只有十五歲,但在同齡人中還算成熟的。」
「就算是吧!」
「喂!」國友冷峻地說,「我求你可不要跟六十歲的大款之類相親呀!」
等守田茜跟演員們一起向靠裏邊的餐桌走去之後,修一問道:
「神谷紀子嗎?相親的對象是一個大款的兒子。相親也順利,雙方都稱心如意。」
「我問你,你為什麼要特意去見你父親?」
「才十七歲……」
絹子剛喝水就嗆了一口。
「這點小事,你可得習慣才行。」珠美說著拍了拍國友的肩膀,「你可不能跟佐佐本家的人交往喲!」
修一馬上疑惑地問道:「您說心臟怎麼和圖書了?」
少女面露笑容說:「還要請先生讓我在先生的節目中出場呢。」
「啊,小野田先生!」
小野田絹子作為劇作家,享有很高的聲望。她的劇作雖與時代的流行趨勢保持一定的距離,但卻有一條粗大的主線與之相連,這在文藝界早有定議。
「相親,就他?」
「你說得輕鬆,弄點吃的!突然闖回來,我可難弄。」
綾子嘴上這麼說,但她心裏當然明白國友說的是真話。
「這可不行。」
「真是靠不住呀!」絹子大口嘆著氣,「明天,大學還有課吧?」
「不要用在邪門歪道上!」
「媽媽!」
夕里子又一次靠到國友身旁,吻了起來。
穿著睡衣的珠美逃跑了。結果,夕里子這天晚上就只好不再跟國友接吻了。
說著,國友做了記錄。
修一搖著頭說:「睡著了!啊……啊,頭昏腦脹的。」
餐館裏相當嘈雜。在這個繁華地段也沒有幾家餐館一直營業到午夜三點。
國友又重複了一遍。
說著走進了工作間。
「晌午以前去就行。」
「神谷姐,令人懷念呀!她怎麼樣?身體可好?」綾子問道。
「我知道。你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別胡說!」
「神……」
「這是我的兒子。」
「還說什麼回來了呢?已經半夜了。這種時間,你怎麼的了?」
「嗯。」
「哎呀哎呀!」國友嘆著氣說。「可比不過綾子。」
修一低聲嘟噥了一句。
有一個人走到身旁來:「我是守田茜。」
「好,知道了。一定跟你聯繫。」
修一悶著頭吃飯,因為他發覺他的母親是在一邊嘮叨著一邊自找答案。
珠美返回起居間:「這下子可以睡到明天中午。」
「罪犯呢?」
「有什麼事嗎?」
「還有爸爸,還有一個我。」
「準是說相親嘍。」
「算了吧。我住在這兒,明天早上到公寓,然後再去大學上課。」
聽說是相親,夕里子和珠美嚇了www•hetubook•com.com一跳。
「不要緊吧?」修一問道。
珠美嘆了口氣:「明天再說不好嗎?」
「是啊。過些天一定讓你出場。」
「是啊。我常常寫『母子對話』這種場景。」
「幸福的人呀!」夕里子說,「不過,我也是幸福的。」
「幹這個工作也夠長的啊!」絹子環視店裏說,「一到這裏,大概會有兩三張熟面孔。他們一叫我『先生』,我就會心情舒暢。不過,這都是虛有其表的美意,虛有其表的尊敬,虛有其表的戀情。電視嘛,原本就是虛有其表的世界。」
「不是開飯館的,是神谷。」
「咦。想不到的事吧!」夕里子說著嘆了口氣,「不要再出什麼事就好了。」
修一哼地叫了一聲,在沙發上坐了起來。
「不過,四十歲和十五歲?」
「還有呢?」
綾子低下頭:「那,你休息吧!」
低下頭去的守田茜所說的話,似乎不是恭維話。
「姊姊」
「一副讓人感恩戴德的腔調!」絹子笑著,「那,你先等五分鐘吧。」
吃完夜宵之前,國友隻字未提那個案子。
「要是十五歲,那可比阿茜年輕啊!」
守田茜邊看著修一邊猶猶豫豫地問道,她大概以為修一也是電視界同行。
吃光了通心粉之後,絹子喝了一口白葡萄酒,接著又說道:
「哈哈,害臊了,請慢慢地來吧!」
「好像正常。而且還相當稱心如意。」
絹子笑道:「說的也是。」
「咦。」
絹子搖著頭接著往下說:「對心臟有害啊。」
修一自言自語著,下意識地朝靠裏邊的餐桌望了一眼。
綾子不知何時穿著睡衣站在了他們眼前。
「不好的是罪犯,而不是國友哥。」
「姊姊!」珠美想要扭轉一下氣氛,但為時已晚,綾子就像水龍頭活塞啪地脫落了一樣(不是一種浪漫的比喻),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是啊。」絹子嘆著氣說,「我不會不在乎,不過也不會感到衝和-圖-書擊,因為我不爭強好勝。我已經好久好久沒有感受到衝擊了。我自己在劇作中經常寫一些更加駭人聽聞的故事嘛。」
「不過,不能讓珠美知道。那孩子好像對西崎蠻傾心的。」
國友嘆著氣:「一看神谷紀子的經歷,才發現她和綾子念的是同一所大學。要來影集一看,裏邊還有紀子跟綾子的合影。我覺得很驚訝……帶來這麼一個討厭的信息,怪我不好。」
「向綾子姊借錢時可用得著呀。」
「十二分的好。」
修一思忖了一下說:「第一,我肚子餓了;第二,我見到了父親。」
「可是,那個西崎,也是個莫名其妙的傢伙。好,我了解一下吧。」
珠美加了這麼個注釋,差一點被夕里子給踢了一腳。
「給我弄點吃的!邊吃邊說。」
「喲,對不起!」
「你本來想先說後面這句吧?」
「阿茜嗎?大概十七吧。」
「他叫修一。修一!你認識吧,她是守田茜呀!」
綾子睡眼惺忪地說:「我在想神谷姊的葬禮何時舉行。你弄明白了告訴我一聲。」
絹子拉上窗簾說:「你幾點回來的?」
「怎麼那麼可憐呀!」
「我偶爾往父親的公司裏打電話。我去了幾次以後,父親部下一個女的認識了我。她告訴我說:『你爸爸今天相親去,可要保密呀。』」
「是勞累過度。你不必掛念。」
「呀。」
「對不起,打攪了!」
絹子按了一下胸口:「敢情好啊!他精神狀態正常嗎?」
國友慌忙離開夕里子,大聲問道:「綾子!你不要緊吧?」
「演藝圈的人多吧?」絹子這麼說了一句,又接下去說,「電視台離這兒近嘛。喂,你看坐在那邊的是不是一個叫什麼名字的女明星!」
這時,綾子已處於半睡眠狀態,費了很大工夫,國友的話才傳遞到她的大腦皮層。
綾子剛要走,又突然回過頭來說:「請你們接著來!」
「綾子!」國友邊喝茶邊說,「你認識神谷紀子這個和*圖*書人嗎?」
「喲。他身體好嗎?」
夕里子說:「那行嗎?她可從來都認真上學的呀。」
「媽媽!」
「現在也是晚上嘛。」
絹子揮動叉子把通心粉盤捲起來:「不過,有時也不能那麼輕易地給予回答。急於要女方回答,你就不吃香了。這種時候,先要環顧店裏的一張張面孔,看都有誰在場,然後再走過去問一聲你是不是有空啊。這樣,人家就會給你時間的。」
「啊?」
「唉……」
「嗯,你也休息吧!」
工作間和臥室一樣。設計時,就考慮到工作疲倦了可以躺下來睡覺。
聽了夕里子的話,國友大吃一驚。
絹子邊說邊停下筷子。
「初次見面,」守田茜再次低下了頭,「大吃一驚,我還以為一定是演員呢。」
「也有這種可能,可是還得先排查一下有沒有個人恩怨。她父母都嚇呆了,就這麼一個獨生女嘛!」
「唉,我也稱心如意。」珠美這樣說了一句。
「真香!」
夕里子說著,捅了綾子兩下。
「怎麼,回家來了?」
「唉,她是俱樂部的上級生。我念一年級時,她念四年級。對我特別和氣。我怎麼能忘呢?」
「謝謝您!」
「是珠美?」
「真是的。今天神谷紀子本來是去相親的。」
「相親回來,由男方開車把她送到她家附近。在下車處與家之間有一個電話亭,她在那裏往朋友家裏打了個電話。正打電話時……」
「那就算了。怪我不該這麼晚大大咧咧地闖來。事情嘛,是這樣的……」
夕里子這麼說了一句,就把臉湊到了國友面前。兩個人的嘴脣剛貼在一起時,響起了一個聲音:
國友自然更是摸不著頭腦了。
「真夠厲害的。是流竄作案?」
「見到了。十五歲。」
看見一個女孩子突然低下頭來,修一稍顯惶恐。雖然終年在電視中看見她卻沒有想到竟然是一個如此矮小的姑娘。
「神谷紀子死了。」國友直截了當地說,「是被人害死的。https://m.hetubook.com•com
絹子笑著這樣說。
也許是偶然,恰好守田茜也在朝修一這邊望,於是兩人目光相遇了。修一不由自主地紅了臉,趕緊大口喝水。
國友剛要跟夕里子細說,綾子突然大叫了一聲「神谷姊!」險些把國友給嚇趴下。
夕里子搖著頭:「那是一種條件反射。即使不怎麼親近的人,一想起來,她也會覺得像個恩人似的,就是這麼一種性格嘛。」
「嗯,呀……」國友嘆了口氣,「綾子想起來了。」
「你看,你看,我兒子不好意思了。」
「拜託。」
「你不要猛然睜開眼睛呀!」夕里子苦笑了一下。
「那麼……這位是……」
絹子看了看兒子的模樣說:「有什麼事了吧?我看得出來。」
絹子聽了聽辦公桌的電話錄音,記下了要點,剛要伸出手打電話,猶豫了一下又改變了主意。
「拜託您。」
「我看見了!」珠美拍著手叫起來。
但是誰(除了綾子)都懂得,國友在工作上所知道的不會是什麼好事。
「開玩笑吧?」
她提著手袋回到起居室對兒子說:「走,咱們出去!」
「見到那個女的了?」
絹子這樣一說,守田茜驚詫地瞪圓了眼睛。
「明天,大學沒有課嗎?」
絹子這樣寒暄著,換上了一副「工作面孔」:「前些天的特別節目,我看了,演得非常好啊!」
「趕得上嗎?」
國友在道歉:「沒有想到對她會有那麼大的衝擊……」
修一笑了一下:「您是劇作家嘛,連我的台詞都替我想出來了。」
「還好。」
修一聽到他媽媽這樣自言自語。
夕里子說:「姊姊,你要知道什麼情況,就告訴國友哥吧!」
「神谷——」
修一慢慢地吃著通心粉:「您很在乎嗎?」
國友愣了一下:「你說什麼?」
「神谷紀子。」
「常在電視裏見。」
絹子微笑了。
「那你得回去了。等一會兒沒有電車了。」
「不過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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