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髒水潑灑

「我是說,她們沒準兒受到男人的怨恨。男人都急欲獨自占有她們。」
「那當然。這桌飯錢算在電視台的賬上。」
夕里子聳了聳肩,又接著專注地吃她的湯麵。
「她們三個女人。」綾子說道。
敦子怒從心頭起:「咱們學校哪點夠得上『名牌學校』呀!」
「是啊。那個晝間明子呢?」
「電話裏是一個怪里怪氣的男人的聲音……說什麼『我充分理解你的憤怒』。還揚言『那種女孩只會給男人帶來毀滅。我要懲罰她』。」
「國友哥!他能來跟我們通氣總是好事嘛。」夕里子說道,「你所說的電話。錄音了沒有?」
「你要馬上糾正!」國友說,「只謝罪那還不夠。一定要在電視節目裏公開承認那是胡說八道!」
「你太過火了吧!」敦子笑道。
「管它呢?」國友說道,「就算開除我也無所謂。你的名譽受到了損害,我能坐視不管嗎?」
「但是,他們保證不把這項處分寫進檔案。」夕里子一邊吃著漢堡包一邊這樣說。
「請便。你自己付錢!」
「嗯。不用說,這一點我查過了。用來刺守田茜的刀被人調了包,如果矢澤想幹,那是輕而易舉的。可是,就晝間明子被害案而言,是矢澤先離開飯店停車場,而且早在推測死亡時間之前一直在電視台拍電視劇,完全可以證明當時不在犯罪現場。」
「現在就回?」
此刻,佐佐本三姊妹加上國友,四個人正在她們家附近一家西餐館吃晚飯。
「嗯。我覺得跟中年男人交往十分開心。他們手裏有錢,還請我吃好吃的東西。我若是撒撒嬌,還能給我買衣服呢!賓館嘛。那當然要去的。不然,人家也不會請我吃飯呀!」
夕里子規勸道:「我也火著呢,可是如果我們在這時大鬧一番,不正中人家的奸計嗎?」
「給男人帶來毀滅……我說,國友哥!在電視節目裏,我被醜化成一個玩弄中年男人的女孩子吧?晝間明子跟矢澤睡過覺。至於守田茜嘛……」
「哎呀,真嚇了我一跳……」牧野眨動眼皮,「他是誰?」
「令人震驚的女高中學生們的真相就此大曝光!」
牧野攤開雙手又說:「他的態度看起來是認真的。我覺hetubook•com•com得馬虎不得。為防萬一,所以來到這裏。」
「矢澤浩市?就是那個跟阿茜演對手戲的傢伙吧?」夕里子向前探了一下身子說道。
「可是,神谷紀子有很多男人,上次那個電話也說『要給以懲罰』,所以罪犯也許就是打電話的人。不過,守田茜只是跟小野田修一一個人在交往呀。」
敦子提高了嗓門說:「那是咱們學校!」
「把我的餐巾都給弄掉了。」
「機會?」
「那豈不是把電視劇裏的主角跟現實生活混為一談了嗎?」
「是嗎……」
「那可不行。你每月可領著薪水呢。」
畫面上,嘴一張一合的確實是夕里子本人,但完全是由別人的聲音給配上的台詞。
「只有像綾子姐你這樣的人弄不明白。」
「啊,你瞧,夕里子!」正吃著湯麵的大原敦子抬起頭來說,「是上次那個傢伙。」
「珠美!」
「可是,他們會說。這是為了保護個人隱私權而故意改換了配音。」
「不過,我弄不明白,電視裏出現的確實是夕里子啊。」綾子不解地說。
「誰會相信你的話?你害得她連生命都面臨危險!」國友說道。
夕里子啞口無言地望著電視。
「沒有。不過,我以為我所記得的不會有多大誤差。」
「嗯。況且,這個節目一定會有學生的母親在家裏收看的。」
「你別為這種怪事發火!還是往下看吧……」
「夕里子,你不要緊吧?」
「會搞壞身體的。」珠美驚詫地說。
「我跟你們說,今天我剛到電視台,就有人打電話給我。」牧野坐正了身子接著說下去,「說是關於那個報導的問題,我就去接了過來。當然,平時來自觀眾的電話很多,於是我很輕鬆地接了電話。」
「可都是女人哪。」綾子說,「還都正跟男人交往。」
「可是,守田茜也是以矢澤為搭檔呀。」珠美說,「雖然是在電視劇裏做搭檔。」
「為什麼唯獨台詞是別人的呢?」
「來晚了!」
女招待員露出驚呆的神情。
「國友哥!是不是先把他拘留起來?」夕里子這樣提議。
「雖說是三個女人,可她們身份各不相同。一個是公司職員,兩個是演員。年齡也和_圖_書不一樣。」
「啊呀,這是什麼時候拍的?」
螢幕重新切入到演播室。
「那是因為……」牧野剛要說,又改口道,「可以吃點什麼嗎?」
「大總統!」珠美用了一個古老的稱呼喊了一聲,拍手叫好。
「咦……那得看什麼內容了。」
似乎他幹什麼都有一個誇張的毛病。
「珠美,來吃飯吧!」
「是嘛!是那家飲食店啊!可我們一點兒也沒有察覺啊!」
「現在,學校裏簡直亂成了一鍋粥。電話響個不停。」
「怎麼會出現咱們學校呢?」
「只要國友哥信任我就足夠了。你相信我吧?」
「他是我的戀人,名副其實的!」夕里子答道,「你憑空捏造,害得我被學校勒令在家反省三天。這下,你滿意了吧?」
「那咱們就忍著?」
兩個人雄赳赳地朝學校走去。
「那個人朝店裏東張西望的,該不是小偷吧?」
「他說『要懲罰她』?」國友探出身子問道,「後來呢?」
敦子邊說邊看了她一眼。
「你先坐好!你為什麼要特意來道歉?」
「什麼?你說什麼?」此時,夕里子當然也在吃湯麵。不過是叉燒面,沒能馬上抬起頭來。
「你先站起來吧!」夕里子板著面孔說,「早知要如此請罪,當初你何必那麼幹呢?」
「對!是在電視劇裏做搭檔。」夕里子喃喃地說著,陷入了沉思。
擺在湯麵店內側的電視機正在播放類似《下午系列報導》的節目。
雖說吃餡餅時是四個同學在一起,但如今出現在電視畫面上的卻是夕里子一個人。雖然眼睛四周打了虛光,但臉一晃動。就會從那虛光中顯露出來,所以一眼就會認出是夕里子。
「沒有進展。」
「太可怕了!這不是憑空捏造嗎?」
正巧路遇同班同學:「喂,你做了什麼事呀?」
「甚至有人會要求:『應該讓這種墮落的學生退學』。」
「嗯。我要回學校。」
敦子說道。
「國友哥,你就給他一個悔過自新的機會吧!」夕里子勸解道。
「請等一下!」牧野慌里慌張地說,「我會保密的,對誰也不說,真的!」
哪料到,牧野竟作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他啪地跪到地上,低下頭去說道:「對不起和-圖-書!你說得對。請寬恕我!」
國友嘆了一口氣:「神谷紀子,晝間明子,還有罪犯緊盯不放的守田茜,受傷的小野田修一……他們到底有什麼共同點呢,我就是找不出來。」
「姊姊!」夕里子放下餐具,「你想說什麼?」
「哎呀,實在令人震驚!」
「週刊雜誌之類會來採訪的。也許還是眼不見心不煩為好。」
「犯罪分子說不定就是在這個意義上揚言要『懲罰』的。」
「這太離譜了!」
珠美搶著說:「修一可不是中年人呀!」
「對。他一定會高興地接受我們的要求的,對嗎?」
「反正是一個古里古怪的人。」綾子說道。
「國友哥,住手!說不定那兒有攝影機對準你呢!」
夕里子漲紅了臉說道。
「咦?」
「然後呢?」夕里子催促他往下說。
夕里子皺了一下眉頭說道:「他愛怎麼鬧就怎麼鬧去吧!叫他不得好死!」
夕里子點了點頭。
無論她們二人在湯麵店裏如何義憤填膺,電視畫面上的牧野也看不見聽不到。
「叫《瘋狂的愛》?它講的是一個年輕的女孩給一個中年男人帶來毀滅的故事。」
敦子吃驚地眨動著雙眼。
「啊,你原來在這兒呀!」牧野大大咧咧地走了過來,「太好了!我去你家裏找你,傳達室的人說你大概在這裏。」
夕里子說了一聲「吃吧!」好像對湯麵充滿了深仇大恨似的,以猛虎撲食之勢把碗裏的麵條一掃而光。
「下回見到這個小子,非掐死他不可!」
「是啊。」
「當然相信了。」國友答道。
夕里子大口喘著粗氣。
綾子一直坐在面朝西餐館入口處的位置上。
牧野喊來女招待員,說:「要『A式套餐』,大碗米飯!」
「我是說三個女人。至於那個男的,那一定是另一回事。」
「小偷才不那麼東張西望呢?好像在哪兒見過。」珠美說道。
夕里子用嘴「噓」了一聲。
「喂,你瞧電視!」
「還是得拘留起來!如果需要,我可以出庭證明他對我施暴了。」
說這句話的是牧野。夕里子和國友這才意識到剛才竟然忽略了這個記者的存在。
「我跟一個和*圖*書女高中生交談了起來。我暫且稱她為『某S』吧。」牧野說道。
「這個混蛋!這是對我上次的行為進行報復!」
「你冷靜點兒!」
「那就是公認的假期了。多好啊!」珠美顯出艷羨不已的神態。
「虧你還來了!」國友氣哼哼地說,「因為你,害得夕里子遭人算計。」
國友握緊拳頭,只輕輕地朝他下巴一擊,牧野頓時滾倒在了地上。
「對。你這麼一說,我就全明白了。」
「一定會有人詢問:『那個孩子是誰?』」
「這是一所以『培養才女』而著稱的名牌學校。聽說在這些女學生中有一個孩子定期與中年男人約會、玩耍,索取零花錢。為此我來到這裏採訪。」
「我說呀,你們兩個不要在桌子下面互相握手好不好?」珠美說道。
「無論他怎麼捏造,老師們也能聽出來那說話聲音不是我的。」
螢幕上出現一個手拿話筒、面朝攝影機、長著一張凶巴巴面孔的人,此人正是不久前與夕里子無理糾纏的那個記者。
「我問他是誰。他回答說:『我站在軟弱的男人一邊。』他接著又說:『那個女孩,你不必費心,她會馬上受到懲罰,被置於死地。』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咦?」
「可以吧。」
「大概會這樣。」
「我知道。不過,守田茜演的電視劇呢?」
「幹我們這行的,有時都抽不出吃飯的時間。」牧野把一杯水一飲而盡,「這下可以挺一會兒。」
聽了夕里子的話,國友沉思片刻,嘆了一口氣說:「怎麼搞的呀?我的對手原來是這號人!」
夕里子驚詫得目瞪口呆。
「呃!你別那麼瞪著我!」
主持人嘆了一口氣:「今天我們把教育評論家某某先生、電影導演某某先生請到了演播室。」
「好!」
夕里子回過頭來,高叫了一聲:「啊,是那個記者。」
夕里子話剛說到一半就卡住了。
夕里子千言萬語湧上心頭,緊緊地握住了國友的手。
國友騰地站了起來:「太過分了!我要上你們學校去抗議。」
「啊,夕里子!」
「是弄混了呀!犯罪分子看了那個電視劇。才決定懲罰守田茜的。」
「不過,夕里子,校方看了這個報導會怎麼樣呢?」
「事情夠www.hetubook.com.com刺|激的吧?」
夕里子和敦子面面相覷,異口同聲地說道:
「啊!」
「你還問為什麼?那是他們別有用心搞的移花接木唄。就和外國電影配上日語聲音是一樣嘛。」
「他怎麼說我都不在乎。這種卑鄙小人!」
「這一點,我實難從命。」牧野可憐巴巴地說道,「我也是有老婆孩子的人哪!」
「我無話可說。」
「慢著!我明白了。你們說讓我幹什麼吧?」牧野可憐巴巴地央求著。
「這個傢伙啊,不是叫牧野什麼的嗎?」
夕里子抬頭一看電視,螢幕上果然出現了那熟悉的校園,還有她剛剛走出的校門。
「這有什麼不好的?」
「哇!真叫人吃驚!女高中學生竟然淫|亂到如此地步。希望校方能密切關注此事,採取應對措施。採訪記者牧野報導。」
牧野記者在電視畫面上這樣說道。
「她嗎,可跟矢澤浩市會面來著。」
「我得及早採取對策。一定要趕在這些學生的母親打來電話以前,跟老師們講清楚。」
「真是卑鄙到了極點!」
「這幫混蛋!」國友按捺不住心頭的怒火,「我去控告他們!」
「那是白費時間!他們如果要什麼新花招,那再說。」夕里子說道,「先不說它了。我說,你那邊的搜查有進展嗎?」
「你肚子有那麼餓嗎?」
「那就對不起了。」夕里子答道。
「綾子姐說這種話好大膽呀!」珠美挖苦道。
「小氣鬼!」珠美罵了一句。
畫面上出現的不是別人,正是夕里子本人。
夕里子的「電視大曝光」過去了兩天整。這兩天裏,夕里子多次被老師叫去,翻來覆去聽那幾句話。當然嘍,校方很了解也很信任夕里子,可是學生家長們鬧騰不休,所以決定給她閉門思過三天的處分。
「是嘛!你說得對!那麼我也去,給你當個證人嘛!」
「讓您久等了。」一碗肉湯放在牧野面前。
「是咱們四個人上回去吃餡餅時他們偷|拍的。」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嗯。畫面上出現了咱們學校。出現了我……」
「是嘛。聲音不同也成了理所當然的了。」
兩人走出了湯麵店。
「什麼意思?」
「你說什麼『閉門思過』?」
「夕里子,你快看呀!」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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