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也是呀——總之先把只野作為目標吧。負責遷井一案的是中山先生,不能對他說這件事。」
「——不行呀!」氣喘吁吁的綾子真想放棄了。
已經是夜裡晚飯後將要關燈的時刻了。
長期以來總是因為睡眠不足打哈欠,但住院後卻因為睡眠過多而哈欠不斷。像這樣早早的就關燈上床,即使睡眠充足,人一到了暗處就還是會睡著吧。對了,要給珠美打電話,問問姊姊回來了嗎。——夕里子就在胡思亂想之間墜入了夢鄉。
「只野的太太說過,只野、遷井、原、慄田……是個四人團夥吧。慄田和原都被殺了……」
中山一時沒能想起來。片刻後才說:「——啊,是立山由加的朋友吧。」
國友把受了槍傷的千葉實里送到了附近的醫院裡。
「對不起。」
「是呀。發生了意外。」國友說。
「是真的。而且——我想今夜我就可以知道指使人是誰了。」
「啊……我是金井英子。」
「她不可能會槍擊自己的女兒呀。而且使用槍這件事……」
「有什麼消息的話,再通知我吧。」
「哎?」國友把綾子坐過自己車的事告訴了夕里子,「——因為那場騷亂,綾子怎麼樣,我就沒看到了。對不起,我還以為她一定給你打過電話了呢……」
因為中山刑警正用有趣的表情看著國友。「嗨,國友。」中山把兩隻腳架在自己的辦公桌上說,「你可以和你那位可愛的女朋友玩『偵探遊戲』。隨你們喜歡。好像也有偶然抓住過犯人的時候。可是,別人的案件你們就不要多管閒事了。」
電話鈴響了。
「沒有。」
原或慄田。那些傢伙怎樣都無所謂。即使被殺,媒體也不過稍稍騷動了一下。不管怎
和_圖_書樣,畢竟遷井才是「經濟界的大腕」。遷井謀殺情人——這才夠得上成為新聞,值得報導。中山豁出了一切,握緊了這出人頭地的階梯。
就在國友為了止住千葉實里的血而拼命努力的時候,擊中實里的兇手已駕車消失在其他的車流中了。
可是無論是長時間的調查,還是徹夜的審訊,遷井都是一副冷靜的表情。而且,律師還提出了「長時間審訊違法」的抗議,中山被迫只好注意自己的方式。
「我也不知道。」
聽了金井英子的話,中山陷入了沉思。
但是,在現實中的遷井卻鎮定自若,面對中山沒完沒了的審訊,他從未高聲叫嚷過。以中山的經驗來論,像遷井這種類型的人,自尊心極強,只要突破了這一層就會崩潰。他正在依計劃行事。
「遷井被捕了。這麼說是只野?」
「喂喂?」
但是——兇手的車突然左拐,進入了一條幾乎沒有信號燈的公路。
「哎呀,真是羞死了!」她用手碰了一下裹在頭上的繃帶,「好像有些頭疼呀。」便躺回了病床上。
「是。是哪位?」
夕里子正在醫院的看護中心接聽國友打來的電話。
「沒錯。」
「那麼,搶救過來了嗎?」
「可是——」
「不,沒什麼。有什麼事嗎?」
而且,市中心道路擁擠又有間隔的信號,再加上右轉、左轉的專用車道,在每條車流停頓的道路上,只要車與車之間有稍微一點兒距離,就立刻會有車插|進去。所以綾子拼命地蹬著自行車,竟然沒有把兇手的車跟丟了,繼續追蹤著。
「被誰?」
遷井靜夫與中山的預想相反,因www.hetubook.com.com為他一直「不肯招認」。
一定會讓他坦白的——中山公然這樣宣稱,想起至今身陷牢獄之中的遷井,總令中山覺得厭煩。
兇手的車正在慢慢地挪動前行,綾子的自行車速卻沒有改變。
「找到了!」
她的眼睛突然停在了眼前的車上。現在,兇手駕車逃走了。而知道這一點的只有自己一個人。這樣一考慮,綾子就判斷對一輛車失敬一下也是允許的。然後她便飛身上車開始追蹤那輛兇手的車了。
當然,在車流中騎得晃晃悠悠的自行車(自行車的水平也說不上好)之類的騷亂還構不成麻煩。
「你這是在多管閒事。」中山急躁起來。
基本上,在日本的——而且是東京的交通事件中,是不可能上演像通常看到的美國電影中類似的情景的。充其量也不過馬上以其他車衝撞攔截,或是逼它進入狹窄的路段使其動彈不得。
接著,國友竟然還說出那種多管閒事的話來。
中山拿過了一張記錄用紙。
夕里子望著黑暗中的天花板,她覺得一住進醫院,人就變得貪睡起來了。
「什麼,到底怎麼啦?」中山繼而笑著說,「是違反交通規則了吧?」
「我說過看到遷井先生和由加一起出門的事……」
「也許和槍擊珠美的是同一個兇手。現在,讓他們調查一下子彈吧。」
「啊……實際上……」英子猶豫著說,「請您別生氣呀。」
遷井每日都有替換的衣著送進來,他進審訊室時做出的姿態,就如同是進入高級餐廳之類的場所似的。無論是穿著還是態度,作為審訊方的中山看上去反倒顯得更加疲勞不堪。
綾子下了國和圖書友的車後,的確是依照所說的尋找公用電話,想和夕里子聯繫的。她一路就靠說著:「勞駕,讓一讓——」好不容易分開了人群,覺得要能用手機打就好了,雖然這令綾子有些垂頭喪氣,但她還是在大廳的一角發現了兩台並排的公用電話。而這對於綾子來說已經應該算是速度驚人了,但問題在於兩台電話前都各排著五六個人,要是一直等在這裡的話大概要花不少時間。怎麼辦呢?她稍微猶豫了一下,再找別的公用電話的話,大概也要花和在這裡等差不多的時間(這對於綾子來說,是罕有的理性判斷),所以她決定在此排隊。
答案很簡單。綾子上的車,車倒是車,只不過,是自行車。
「你是說那是謊話嗎?」
「是……不過,請您別見怪。」
「太好了。你辛苦了。」夕里子說,「那麼——大姊呢……」
「是呀。總算止住血了。再嚴重一些的話,出血量過多就搶救不過來了。」
無論綾子如何頑強努力,但自行車速畢竟有限,兇手的車不一會兒就跑遠了。
中山的神情頓時大變,「你說什麼?」
「我是受人指使的。因為錢。」
「我現在就去你那兒。你在哪兒?」
夕里子頓了片刻才說出話來,「——回來了?在哪兒?」
「好吧。什麼也別說。明白嗎?」
夕里子對著電話聽筒給了國友一記響吻。當她發覺的時候,看護中心的護士已忍不住笑出聲來。夕里子掛斷了電話,慌忙道謝後滿面通紅地跑回了病房。
別開玩笑了!都到了這種地步,難道我還要對著那個遷井說:「是我們搞錯了,對不起。」低頭賠罪嗎?不管怎樣,我都要拿到那傢伙就是兇手的證據示眾。說幹就幹……
中山打了和-圖-書個哈欠。自從對遷井進行調查以來,他就一天也沒回過家。雖然回家換過衣服,但沒有住宿就又出門了,一直都睡在長椅上。這就像是一種「咒語」似的東西,因為他總覺得,如果自己休假的話,繃緊的弦一旦被截斷了,就不能使遷井招供了。妻子和孩子已經產生了「父親不在了的感覺」……
不過,記得綾子在駕駛學校裡的糟糕駕駛紀錄的人,也許會想在有那麼多車輛來來往往的公路上,綾子怎麼能夠追蹤兇手的車呢?一定會覺得不可思議吧。
綾子發現那輛車純屬偶然。車窗依舊開著就開出去了,持槍的手無意中映入了綾子的眼簾。她絲毫沒考慮剛才發生的事,就追了出去。而那輛車轉眼之間就消失在其他的車流中了。
但是——如果現在放棄的話,會怎麼樣呢?兇手也許會繼續殺人。也就是說,每個人的生命都與自己的行動有關。
「希望你能這樣喲。」中山吸了口煙,緩緩地吐了出來。
不過,綾子卻是相當拼命。
「我——說謊了。」
綾子感到自己體內的能量被激活了……
綾子罵了一句,對方怎麼也沒想到會被自行車跟蹤著。
「別說這種不負責任的話啦!」
當然,綾子並沒有考慮過這樣的事情。
然後,就在她悠閒地打哈欠的時候,槍聲響了,女孩倒在了地上。
「我聽著呢——喂,這話你對別人說起過嗎?」
「只要看到給我錢的人的臉,就能知道了。」
中山也確實急躁起來了。
「請講。」中山發出極不耐煩似的聲音。
「喂,你也是病人呀。」國友說,「不過,向你這樣一一匯報也是我的責任呀。」
「怎麼回事呢?而且,殺死遷井的女兒又是為什麼呢?」
「所以——」國友https://m.hetubook.com.com說了一半,沒再說下去。
「是……中山先生嗎?」是女人的聲音。
這可真要感謝老天呀。
中山環顧了一下周圍——沒有人在聽。
「嗯,是的。」英子似乎鬆了口氣似的,「對不起,突然打擾。」
中山焦躁不安地用手指敲著桌子問:「那麼,為什麼要那樣說?」
綾子大喝一聲:「那輛車,停下!」是向著誰喊的,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當然那輛車也沒停下。
「逃了!膽小鬼!」
國友覺得現在多說也是無益了,便急忙補充說:「對不起。我做我該做的。當然,遷井的事情與我無關。」
「還不清楚。而且,日野聰子那方面也依然沒有消息。」
「算了。這麼說的話,一定是已經回家了。我再跟珠美聯繫吧。」夕里子說,「不過,對方為什麼要槍擊遷井厚子呢?」
「中山先生,」國友說,「我並沒有要妨礙中山先生辦案的意思。只是,隨著這個事件的發展,對於遷井的嫌疑還是重新審視一下比較好——」
這時的綾子反應迅速,大概還是因為近日與「兇手事件」相關的事太多的緣故吧。看見國友奔向倒下的女孩,綾子覺得自己也必須做些什麼,但是可以做什麼呢?又沒辦法代替對方倒在那裡。
「你要聽好喲。一旦做了證,像這次這樣翻供說不是真的,可是會被判偽證罪的。你知道嗎?」
「啊。她已經回到你那邊了吧?」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綾子雖然是獨斷獨行,但她決定不管怎樣要再努力試試,於是再次蹬起了自行車。兇手的車雖然早就看不見了,但穿過了這條道路後——前面的道路是大塞車。綾子向前騎了大約百米,就看到那輛車正在徒勞地想換到另一條車道上去。
病房裡已經暗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