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蓋棺未必定論
功高蓋主太惹眼

與韓信一樣功高者還有張良與蕭何。
其次,沒弄懂謀反不一定要有證據,只要有謀反的能力。
最後,沒弄懂冒犯君王是為臣大忌。
韓信不僅在滅齊前後兩次觸怒漢王劉邦,更在被誘捕後直言不諱冒犯高帝。某次,劉邦與韓信討論諸將的軍事能力,突然問韓信說,像我這樣的人能帶多少兵?韓信直言,皇上只能帶十萬大軍(陛下不過能將十萬)。劉邦再問,你能帶多少?韓信立即回答,我帶兵自然是愈多愈好(臣多多而益善耳)。劉邦哼笑,既然你帶兵「多多益善」,為什麼會被我抓住呢?韓信答,皇上不能帶兵卻善於用將,所和-圖-書以我韓信為你所用。何況,帝王乃天授,不是人力所能達到的。
所謂社會的悲劇:生活在帝國專制的社會中,專制帝王不允許才高功大的臣僚威脅到一家一姓的江山,「國士無雙」的韓信同樣無法走出這個魔障。
再次,沒弄懂功臣被殺無關個人恩怨,關乎江山的安危。
縱觀韓信一生,他始終有四件事沒弄懂:
韓信是典型的高智商低情商,精明在戰場,愚笨於官場。戰場上鎮定自若,指揮千軍萬馬,視若無物,盡顯雄才大略。一聽說劉邦要遊雲夢,卻方寸大亂,不知所措。一會兒想要造反,m•hetubook.com.com一會兒又「自度無罪」,一會兒又殺友求榮,十足的政治小白。
所謂政治的悲劇:韓信不懂政治,最終也死在不懂政治上。一個人可以不從事政治,但切忌對政治一無所知一竅不通,尤其是在某領域中獲得巨大成功之人。
所謂人性的悲劇:依附性人格使得韓信滋生出「甘願為奴」的心態,讓他當主子他都不敢。
張良一生平平安安,從未受過劉邦任何猜忌,為什麼呢?因為他懂得「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客觀上來看,張良既沒有韓信的軍權,也沒有蕭何的政權,他就是劉邦身邊的一名高級和圖書參謀,離開了劉邦他什麼都不是。主觀上來看,張良「願棄人問事,欲從赤松子遊」,置身於功名利祿之外,為的就是明哲保身。
蕭何一生兢兢業業,治國理財,管理天下,民望甚高,因此兩次惹來劉邦猜忌。但他深諳專制統治下的為官之道,或令子孫兄弟參軍,或以家財佐軍,或自毀聲名……即使是買地買房,也都盡挑窮鄉僻壤,以免招來各方的非議或妒忌。蕭何不僅功勳卓著,而且特別善於察納雅言,知道怎麼跟劉邦鬥智,得以保全身家性命。
後人常評說韓信:死於挾不賞之功,戴震主之威。簡單來說就是功勞實在太大,並且已經是王爵https://www.hetubook.com.com,再也沒什麼可以封賞的了,從而令君主猜忌,危及自身安全。事實是這樣嗎?恐怕未必。
首先,沒弄懂開國之君與功臣的關係,往往是打天下乃手足,共天下為心患。
可見,功高震主者未必一定會被殺,關鍵看自己如何趨利避害,正確應對。
韓信因聯手陳豨發動叛亂而命喪黃泉。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受這次叛亂牽連的不僅有韓信,還有其他幾名諸侯王。
劉邦奪得天下,當了皇帝,確保劉姓江山千秋萬代是他應有的使命。韓信先為張耳請封趙王。劉邦與張耳關係頗深,這一請求立即得到恩准。韓信想的是為自己請封假齊王埋下的伏筆,可https://www•hetubook•com.com事實上他的接連兩次請封,不是越權,就是邀功。封不封趙王是劉邦的事,封不封齊王也是劉邦的事,用得著他韓信管嗎?
這番話倒是實話,劉邦率兵確實不如韓信。不過韓信在被誘捕奪爵後還出言不遜,絲毫不顧及皇帝的感受,實在傲慢自負。儘管他還補充了「將兵」和「將將」的區別,承認劉邦是「天授」,「非人力」,但聽者有心,劉邦心裡絕不會舒暢。
第四個著名觀點是:功高震主惹大禍。
命運給韓信安排的是一場歷史悲劇:而安插其中的各種催化劑,則在無形中引導著他一步步走向終點。他用自己的一生演繹著社會的悲劇、人格的悲劇,以及政治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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