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英雄暮年,折騰不已

從漢五年二月在山東定陶登基稱帝開始,劉邦一直在為穩定西漢政權四處征戰。從高帝十年陳豨叛亂開始,劉邦進入了一生中最繁忙、最揪心的時期。
高帝十二年十月,打垮了黥布主力後,劉邦回到故鄉短暫休整。從這一個月算起,他的生命只剩下短短六個月。在生命的最後時刻,高帝劉邦都做了些什麼呢?

招人愛也遭人妒

這第三次信任危機實在凶險,不久於人世的劉邦似乎進入了抓狂的狀態,絕不放過任何一個對大漢政權有威脅的人。蕭何自污實屬無奈,毀了自己十幾年來在關中百姓心中樹立的美好形象,也失去了一呼百應的威信,但這仍不能令劉邦放心!
數天後,一名姓王的皇宮衛隊隊長(王衛尉)在侍奉劉邦的時候藉機問道,蕭相國犯了什麼大罪,皇上怎麼突然把他關起來呢?劉邦回答說,李斯擔任秦始皇丞相的時候,有了善舉,他全都歸功於皇帝;有了壞事,私下裡自己全兜著。現在我的這位相國,背地裡收人錢財不說,還要求我開放皇家林苑討好百姓,我當然和*圖*書要治他的罪。王隊長說,凡是職責範圍內利民惠民的事一定要為之請命,這是相國應該做的,皇上怎麼會懷疑相國收受賄賂呢?您和西楚國打了那麼多年,後來陳豨、黥布叛亂,您也都是親征。關中之地由相國鎮守,他只要隨便弄點小動作,關中以西的地方就不屬於您了。相國不在那時謀求大利,現在會貪圖商人送的這點小利嗎?秦國的皇帝因為認識不到自己的過失最終丟了天下,李斯為皇帝分擔過失又有什麼可值得仿效的呢?皇上為什麼將相國想得那麼壞呢?
劉邦心中五味雜陳,當天就赦免了蕭何。蕭何雖然年邁,但hetubook•com•com一向對劉邦恭敬有加,進入大殿謝恩時還光著腳(古人請罪的一種姿態)。劉邦見此情形趕緊說道,相國別這樣,相國為天下百姓請求開放上林苑,我不答應是我不對,就像夏桀、商紂一樣,相國卻是賢相。我有意囚禁相國,其實也是為了讓百姓知道我的過失啊!
漢十二年秋,黥布叛亂,劉邦親征。出征後,劉邦屢派使者回關中打聽留守的蕭何在做什麼。使者向劉邦匯報說,相國積極安撫百姓,像之前征伐陳豨時一樣,自掏腰包做軍費。蕭何的一個門客聽說此事後,提醒蕭何說:您離滅族不遠了。身為相國,功名已在首位,還能更上一和_圖_書層樓嗎?入關以來,您十幾年如一日,為百姓謀求福祉,深得關中百姓擁戴。皇上屢屢打探您的動向,是擔心人心所向,百姓都偏袒您,而失掉君主在他們心中應有的地位。您為什麼不多置些田產民宅,自潑污水。這樣的話,皇上就會放心了(上心乃安)。蕭何恍然大悟,按門客說的做了,劉邦果然很高興(上乃大說)。
但凡劉邦一出征,留守關中的必是蕭何。然而,蕭何愈是兢兢業業,勤政為民,愈讓劉邦放心不下。一方面,中央政府反腐倡廉;另一方面,皇權制度卻願意縱容一定程度的腐敗。官員的腐敗實際上是授人以柄,皇帝只要想清理誰,查一查其腐敗https://www.hetubook.com.com情況就行了。這種「法則」的最大風險在於,縱容腐敗必然會動搖帝國的根基,擔著亡國的危險。
蕭何聽了門客的意見,以自污勉強過關,最終卻由於為民請命進了大牢,成為漢初「三傑」中第二個徘徊於鬼門關前的人。這一次,蕭何已經無法靠自己的力量化解危機了,幫他大忙的是「王衛尉」。這個在歷史上不知姓名的人物,一番話直擊要害,說服了劉邦。
衣錦還鄉,顯擺完了,興致正高的劉邦剛剛回到關中,就遇上數千百姓攔路告狀,稱相國蕭何強行用低價購買了數千田宅。不久當蕭何謹見劉邦時,劉邦笑著說:身為相國,強奪百姓田宅,人家都告到我這https://m.hetubook•com•com裡來了,狀紙在這,這件事我就不管了,你自己去擺平,給百姓一個說法。
聽完劉邦一席話,或許有人會糊塗,劉邦究竟為什麼會把蕭何關進獄中呢?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劉邦對蕭何的不放心,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這次算是小小地爆發了。
蕭何說:長安土地稀少,上林苑有許多空地,閒著也是閒著,希望皇上能恩准百姓進入上林苑種地,莊稼秸稈留在地裡做為上林苑中動物的食物。劉邦一下子惱了:你這人不知足啊,剛占了百姓的土地,現在又打起我的土地的主意,你收了商人多少財物,現在又替他們說話請求開放我的皇家林苑。隨即下令給蕭何戴帶上鐐銬,下到獄中,交給廷尉審理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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