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交易

「好極了!你果然是好人。」由加利咧嘴一笑。「那麼,傍晚時,我假裝出院,在大門口那裏等你,你來叫我。」
「拜託。我不想出院——偷偷讓我住進去的話,誰也不知道吧。」
「明白了——好吧。」
「好好解釋清楚吧!」
由加利沒好好地聽石川說話,所以坦然相信。
由加利本身不知道,她在家裏時,有時突然半夜起來打掃房子,燒飯做菜。那是憑她自己的力量所不能制止的行為。
「不奇怪就不來這裏了。」
「啊,累死了!」
「等等。」夕里子拿了一袋麵包點心,「拿回去跟其他孩子一起吃吧。」
「只有少數幾個。為什麼?」
儘管不能在這裏長住,卻能暫時悠閑度日……
「那種人多的是。」角雄一郎聳聳肩。
「由加利女士呀,我是照子。」
「那些人並沒有幫助你們『國家』吧?說不定有人不同意……」
珠美和一名陌生的男孩,偎靠著身子睡在床上。
「姊姊。你回來啦。」
他和珠美出去了——夕里子有點耿耿於懷。連自己也不清楚——那個角雄一郎的什麼地方,令她在意。
「是啦是啦。」由加利並沒有好好地聽進去。「不過,出乎意料地安靜哪。」
由加利的病情很輕,在醫院裏可以自由行動。
「你好……我是生野由加利。」
「是啦是啦。」
「可是——他怎會跑來我們家睡覺?」
「無論哪種情形都要革職的。」
「是嗎?」
夕里子笑著向他揮揮手。
「慢著!」石川喊著說。
珠美鬆了一口氣。
「我該走了。」
「嗯—www.hetubook.com.com—我去想辦法。」
「我無所謂。」綾子爽朗地說,「明天我會演得更好!」
「我看到了。」由加利說,「半夜時,我上洗手間,看到你和女病人……」
血色從石川的臉上褪去。
燈亮著。已經回來了吧?
夕里子大吃一驚。
「那個……是為你好,請諒解。」
如果回家的話,充男更不容易。
走進休息室時,有幾名病人在看電視。
他拍肚皮。
有人來到旁邊翻閱雜誌——不經意地望了望,是這裏的職員。
「衣服沒亂,姑且相信你。不過,那個是誰?」
「回去哪兒?」
總之,石川出去以後,由加利倒在床上,伸展手腳。
石川瞠目。
「明白了。不過,他不能一直住在我們家哦。」
「說得好。」石川嘆息,「明白嗎?房門一定要上鎖。我也從外面上鎖,這是為你好。」
「怎麼回事?」
「你給我乖乖聽話哦。」石川沉著臉說,「萬一洩露出去,我就被革職了。」
「可是那個人說了。他叫你注意交往的對象。」
「回去『孩子國』。」
「明白明白——出去外面談。」
「相當舒適嘛。」生野由加利說。
角雄一郎隔了一瞬間才回答:
「——要不要散散步?」照子說。
「多謝。」
回去公寓的路上,珠美開始盤算:
「不適合我?」
「那件什麼事?」
「唔……目前有兩間是空房的。為什麼?」
看電視的病人們一齊回頭,憤怒地說:
「珠美,那個叫做戶田的人呢……」
「我又來了。不過,醫生說我可以出院了。」由加利撅嘴。
「咦?」珠美這才察覺狀和圖書況的樣子,「哇」地飛下床。
睡醒後,角雄一郎又吃了一碗麵。
「明白了。」由加利說,「那我可以把那件事向醫生揭露囉。」
「石川先生——來,坐下。」
「不行。」石川搖頭,「我辦不到。」
「是嗎?你們兩個偷偷摸摸地走進一間收藏毛巾和床單的房間……我都看見了。那女人是重症患者吧?名字我不清楚,但一看到臉就認得出來。」
「知道,他會回去的。」
走了一會,角雄一郎回頭揮手。珠美也揮手——莫名地臉紅心跳。
「什麼呢?」
她捉住石川的手,強行把他拉到旁邊坐著。
「那我等著了。」
石川笑了。
「那人有點可怕哪。」
「在這附近。」
「醫生不在的時候,七點過後。」
由加利卻沒考慮到,雖然她不要給充男添麻煩,可她「出院了」卻不回家的話,充男會何等擔心。
珠美送角雄一郎出到公寓外面。
「一切小心。」
那時,某個想法浮現在由加利的腦際。
「改天再來吧。」醫生說,「不過,不能像上次那樣,出院之後在附近轉個圈,又跑回來住院了。」
「照子小姐——好開朗的名字。」
「可是……出院的話,我一定又會不舒服的。」
「珠美——在不在?」
「小雄,我也可以去那『國家』看看嗎?」
「明天帶什麼給他們?」
「怎麼不進去?」
「別胡說八道!」
「好好吃——多謝款待。」
「小聲點!」石川坐回由加利身邊,「拜託!不要講出去!」
角雄一郎站在客廳門口。
「我懂。」夕里子嘆息,「一天之內上兩次舞台,你不累嗎?」
進到空房和_圖_書間,由加利心滿意足。石川沒問題。被她掌握了把柄,他也不敢搬弄是非吧。
「謝謝——連澡也洗好了,你姊姊她們會不會生氣?」
「他就是角雄一郎?我記得。」
可是……醫生吩咐過了,她總不能不離開。
「珠美,我們回來了。」夕里子望望客廳,「——不在。」
「說的也是——不過,像我所看顧的重症樓那裏,住的全是一輩子不能出去的病人。那才討厭呢。」石川說。
——這是重症樓,院方也不太干涉。
「嗯……他和哪兒的總統要來的事有什麼關係呢?」夕里子沉思。
「哼,他算老幾?」
實在幹勁十足——夕里子想,我大概挨不到演出的最後一天了。
她揉揉眼睛,問:「你是誰?」
「相信我的姊姊們好不好?!」
「那我走了。」石川說,「你不能逗留太久,明白嗎?」
由加利是為獨生子的方便著想。
「可是——不能離開這幢建築物吧?」
不知何時,由加利開始昏昏欲睡,跟她所服的藥含有安眠成分也有關係。
「是?我不講出去也行,但有條件。這是交易……」
「我會再去找你的。」
「我送你下去。」
「彼此彼此。」
大概也有不希望給兒子充男添麻煩的想法吧。
「若是這樣——」由加利站起來,「我待會兒就去找醫生,把一切告訴他。」
由加利沮喪地走回自己的病房,途中拐去休息室。
珠美出到玄關,夕里子也送到門口。
「為什麼?」
「沒有那回事。」由加利說,「——你是怎麼進來的?」
「那就走吧。」照子開心地說,「我一直沒有同伴,好寂寞。這樣的散步也很快活和*圖*書哦。」
「那麼,可以了?」
「入夜之前引人注目。你先隱藏起來到晚上來好了。」
生野由加利不滿地站起來。
重症患者專用的樓房。
「小雄,記得我嗎?我是夕里子。」
「不認識。」
聽了珠美的解釋,夕里子點點頭。
「歡迎。至少可以請你喝杯茶的。」角雄一郎說。
「沒什麼啊!不知幾時我睡著了,真的!」
對於體育節目的現場轉播不感興趣的由加利,坐在角落的沙發上。
「哎,我有個請求。」
珠美關了燈,悄悄走出房間……
「噓。拜託,讓他多睡一會兒。」
「珠美,你……」
「嗯……」由加利覺得很有趣,「那麼,帶我去。」
後面跟著來的綾子驚訝地問。
「喂!那樣子像中年叔叔啊。」珠美笑說。
夕里子打開珠美的房門——然後目瞪口呆。
「明白。幾點鐘左右?」
「我想多住幾天嘛。醫生,拜託。」
「這裏不是酒店,並非一晚能出多少錢就讓你住的地方。」石川站起來,「還是乖乖回家去好了。」
夕里子走進玄關,咚地坐在樓梯邊往上去的地方。
「那麼,我走了。」角雄一郎站起來,「我得回去夥伴們那裏。」
由加利握住對方伸出來的手——冰冷的手。
「噓!」
「那是心理作用——好了,再見。」
「哦——你認識一個叫戶田的男人嗎?」
「可是,我的身體不舒服啊!」
「嗯。」
「對了,有沒有大人知道你們『國家』的事?」
即使聽了珠美的話,夕里子也不能馬上信任。
「能的。」照子促狹地壓低聲音,「當然,向醫生保密哦。」
「因為他說好久沒在那種床上睡過覺了和圖書……他吃了冷凍食品做的晚餐,然後說要躺一下,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由加利發現,那女人就是跟石川幽會的病人。
「現在,重症者也不必上鎖關起來了。你不知道嗎?」照子說。
「那是另外一回事。」
石川用手背擦汗,說:
「嗯,他現在是無家可歸的孩子。」
「不,已經沒事了。可以出院了。」
「晚上好。」那女人說,「我是來看新來的鄰居的。」
珠美醒了,打個大呵欠。
「當然我也知道所謂的街童……」
「重症樓那邊,是不是有空房?」
「你也很奇怪哪。」
「可不知為何,那個人好像知道珠美和你的事——雖然沒啥大不了的。」
由加利作出馬虎的答覆。
住在醫院時,她的心情變得祥和——她不想出院。
「明白。那麼……」
「散步?去哪兒散步?」由加利驚奇地說。
然後——當她突然醒過來時,有人站在她旁邊。
他準備走開。
「開玩笑。」他說。
「石川先生。」由加利搭訕。
來到公寓樓下的大堂時,珠美搭住角雄一郎的肩膀說:
石川回過頭來。
「噢——是你,你常常來這裏呢。」石川說,「上次你不是出院了嗎?」
那些對話跟普通醫生和病人的對話恰恰相反,可生野由加利的情形不同,她住在這間醫院時感覺是最安樂的。
由加利愉快地哼著歌兒回去自己的病房……
石川的額頭冒汗了。
「讓我住進去。」
「抱歉,我睡著了。」
「你跟我去看一次!一看就明白了。」珠美熱心地說。
「請指教。」
「什麼呢?……」夕里子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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