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弄點鹹菜就行了!」
「不景氣啊!情況不好啊!」這樣的牢騷話都已經聽厭了。
街燈的光亮,映出那個女人的身姿來——像是一個辦公室女郎。上穿淡色的外套,下著一件淡粉色的套裙。
恐怕每個家庭都不會太快樂吧?每天進了家總是有這樣那樣的煩惱吧?
「我不願說這些。」
在住宅區的中間有一個小公園。那裏是一片建有一個小房子的空地。
……
以前——不過已經記不清是多久以前了,他從來沒有像這樣一個人單獨喝完酒後回家。以前總是幾個人一起喝酒,有時大家回家時還會在路上到處看看。但現在,他經常是單獨一個人。
「那我給你做。可是沒有菜啊!」
「好吧!」
厚子本想問:「那你這麼長時間幹嘛去啦?」卻改口問道:「肚子餓啦?吃點炒飯吧?」
「是你嗎?」厚子問道,她從餐桌的椅子上站了起來。她一向是這樣跟丈夫打招呼的。
那個女子轉向牧野,「你來確認一下。」她把臉靠近牧野,「你聞聞,看我有沒有酒氣。」
有一個長凳,掛在一副鞦韆上。
「在哪裏工作?月收入多少錢?坐哪路車上下班?你們男人最愛問這些問題吧!www.hetubook.com.com
離家裏還有五六分鐘的路程了。住宅區的窗戶裏不時透出一些光亮來。
「畜牲!光知道發牢騷,你出去給我工作看看。」因為心虛,他趕緊獨自嘀咕了一句後,進入了那家酒吧。
那個男人——牧野佑二停下了腳步。
在公司裏也能感覺到那些仍留下來工作的同事的悲苦處境——他們回家後難免受到老婆喋喋不休的嘮叨。
房子裏的人在幹嘛呢?
厚子趕快把上衣掛到衣架上,跑向浴室。平時,這時候厚子總會說:「半夜三更的,你自己加熱水吧!別那樣吵好嗎?」讓丈夫自己準備洗澡水。可是,今天,她說道:「等一下,馬上就好。」
「你……工作嗎?」
牧野呆呆地望著空中,既不脫西服,也不解領帶。
厚子把丈夫的外套掛在了門邊的衣架上,說道:「你怎麼又這樣啊!」原來,牧野沒有扣上大門的扣鏈和鎖,「現在都半夜啦!小偷闖進來怎麼辦?」
「你也喝酒啦?」牧野問道。
對於一個供養兩個孩子上學的家庭來說,工資被減掉三成,那可是不堪重負的——當然,丈夫喝酒的習慣首當其衝成了老婆攻擊的目標和*圖*書
「你今晚沒去喝酒嗎?」
以前,喝酒回家後,老婆也沒發過牢騷。老婆看到丈夫工作很忙,所以也就保持了沉默。可是,現在經濟形勢大不如前,他的工作單位也在進行企業重組。一直老老實實工作的他,工資一下子被減去了三成。
這時,牧野走出了臥室。
傳來一陣金屬器具的摩擦聲。
「你有點怪怪的啊!不舒服嗎?」
今晚,正是這種無法排遣的苦悶,又把那個男人引到了一個小酒吧的門口。
……
厚子用毛巾擦乾手回到臥室時,丈夫正在打開報紙看。
「你的上衣……」
現在,他經過一處住宅區。
「過來啊!」
「沒幹什麼!」
牧野看了妻子一眼,笑道:「謝謝!」
進了臥室後,厚子又說起來了:「你老忘記鎖門……」
——可是,因為自己遭遇不佳,總會覺得別人、別的地方都比自己幸福、富裕。
「喝得少,提前出來啦。」
「互相介紹一下吧?」
「那麼……原來如此啊!」厚子輕聲自言自語道,「他在外面另有女人啊!」
「是嗎?他倆沒事嗎?」
牧野正在看時,那個女人抬起了頭,兩人的視線碰在了一起。牧野感到有點不自在,移開hetubook.com.com了目光。可那個女子臉上帶著笑容朝這邊盯著看。她的嘴旁笑起來有兩個酒窩。冷峻的感覺一下子消失了,看上去像個少女一樣很可愛。
「他娘的!我怎麼就攤不上好事呢?」
長凳上坐著一個女人,她正在輕輕地搖動鞦韆。
「好吧!當然!」
過了一會,牧野看了妻子一眼「怎麼啦?」
「是嗎?沒怎麼醉啊?」
那裏有兩個長凳。
「你……怎麼啦?」
雖然時令已是三月中旬,夜空中朦朧的白色月光中也能讓人感到一絲春天的氣息,但到了深夜裏,空氣中依然透著寒意。
她很快地跑到浴室裏,給浴缸裏加進了熱水。
「啊!這不是香水味嗎?」當然,牧野從不用香水,也不是厚子的香水氣味,女兒阿幸也不用這種香水的。
「啊,是那樣的。」
「咯哩!咯哩!」
即使喝醉了回來,也不應該是這個樣子啊!?
因此,他才去喝些酒後再回家。不過,這樣說只是個藉口,實際上他只是因為喜歡酒才去喝酒的。
金屬環還在「咯哩咯哩」地響著。
牧野邊看報紙邊說:「喝了啊?」
……
「是!」牧野回答道。
牧野笑道:「你很厲害啊?」
啊!鞦韆在晃動www.hetubook.com.com
那是一個皮膚泛白、透著冷峻的美麗女子。
而且,現在回家的路上,也很少看到行人了。
深夜的街道裏,一個行人也沒有,異常孤寂。
「我不會問這些問題的。你今晚為什麼喝酒?」
「這是什麼聲音啊?」
那個拴著鏈子的金屬環,隨著鞦韆的擺動發出「咯哩咯哩」的聲響。
「你現在回家嗎?」那個女子問道。
「沒什麼!」牧野站起身來,「沒什麼事!」他重複道。
「你在這幹嘛呢?」牧野問道。
晚上依然很冷。
——當然,這裏沒有談話的對象,他只不過是在自言自語。
「把外套脫下來,我給你掛起來。」
「都很好啊……到底怎麼啦?」
突然,厚子的牢騷少有地停了下來,她發現牧野今天的樣子跟平時不一樣。
但是,他一向喜歡的酒,現在喝來卻並不感到快樂。
牧野想:這個女人倒是挺理解我的心情的。她的直感很好!雖然說有些人的直感很敏銳,但像她這樣直感完全正確的倒是不多。
「我醉了嗎?」那女子問道。
牧野和她並排坐到了長凳上。
「酒是什麼東西啊……」那個男人自言自語道,「喝著喝著牢騷就發個沒完沒了……」
「不願說就算啦!和圖書如果想說的話,別人不問,也會說的,對吧?」
看上去年齡有二十四五歲的樣子。
厚子邊讓丈夫脫掉上衣邊叨嘮道:「到底怎麼啦?」
「是的……」牧野邊說邊走了進來。
這時,牧野探出頭說道:「喂!給加熱水啊!」
牧野的心跳立即加快了,一下子熱血上湧。他感覺到了那女子的呼吸,感到了她呼吸出的暖融融的氣息。
以前是三天一次喝酒再回家,後來變成一週喝一次,而現在成了兩週才出去喝一次酒。
「真是的,怎麼回事啊?」厚子聳聳肩,準備把丈夫的上衣掛到衣架上——忽然她把臉湊上去,聞了聞丈夫的上衣。
厚子一下子愣在那裏了。
「知道!自己的錢夾裏裝多少錢,我倒是知道的。」那個男人聳聳肩說道,「可是,你知道什麼啊。你知道我是因為什麼每晚喝酒嗎……你知道嗎?」
這時,厚子意識到,像這樣的夫妻間的交談好久都沒有過了。厚子不由地笑了笑,然後,進了廚房。
——這不是幻覺吧?這個地方即使連狗、貓也不會來的啊?
「已經睡啦!都半夜了啊!」
「沒有,沒什麼!」牧野搖了搖頭,「阿幸和一郎呢?」
聽到大門處的響動聲,厚子一下子從打盹中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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