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死人的戀情

「嗯,下午吧!」
「LYS……會不會是當頭字母?不過,日本人名好像不用L字。是不是洋人的名字?」
「你和大町先生幾時結婚的?」栗原先開口。
「不過,若是兇手在那二百零三人之中,時間上恐怕不可能。」
「順序是LYS,沒錯吧!」片山慎重的再問一遍。
「打壞了?」
「總言之,先去會會大町的太太吧!」
「喂!被害者是否即刻死亡?」栗原問。
大町就伏在辦公桌上,穿著顏色調和的紫色毛衣。
「講講就算數了吧!」栗原啼笑皆非。
「不必擺在心裡。也許毫不相關。還是依照正常辦法把兇手找出來吧!」
片山上床後,晴美連忙探手進他的上衣口袋,找出那件女性內衣——咦,不是自己的!
「不曉得。」片山大伸懶腰。「被殺的大町留下這個:LYS。」
栗原警長從走廊裡邊的門探出頭來。
「要不要找找榎本彌生?」
「記不起來了。」她歪歪頭。「啊,被我扔掉了。當我發現他死掉以前,以為他睏著打錯,所以抽出來……」
「亂講!哥哥你睡一會吧,我要準備上班啦。」
「那是指甚麼?」
「是誰發現屍體的?」片山問道。
「現場在這兒?」
「哦。」栗原點點頭,一副意料中事的表情。突然話鋒一轉。「請你說說發現你丈夫去世時的情形。」
晴美過去把兩三本書抱過來。「我買了他的書。你請他幫我簽名吧!他不會不高興的!」
「請了兩名鐘點女傭,兩個都在七點時回去了。」
何等現代化的房間!就如出現在室內設計雜誌的樣本一樣灑脫和富色彩感。全室是用深淺不一的綠色構成,排列在書架上的書背顏色看起來十分順暢。深綠色的地氈,淺綠色的辦公桌,垂掛式的金屬製電燈照明。
「甚麼都沒有。只是連www.hetubook.com.com續打那三個字。」
「啊,是的。算了,今晚再說……」
「還不知道。也許是匕首或菜刀!出血不多。」
「還不知道。死者好像也是那間新娘學校的講師,會不會是同一個兇手幹的好事?」
晴美開門讓牠進來時,尊好像依依不捨似的回頭望。晴美俯視通道的扶手外邊。路上除了準備上班的受薪白領和商行女職員外,沒有其他矚目的人影。
「喂!你的男朋友尊呢?」片山打趣地問福爾摩斯。晴美說:
「果然大有問題!」晴美喃喃自語。順手把內衣放進洗衣物籃子,準備好用品走到玄關。
「不過,這個人好像對舶來品很有興趣哩!」南田回頭望書桌。「瑞典的檯燈、萬寶龍一四九號鋼筆、好利獲得打字機、登喜路香煙、都彭打火機,還有,身上穿的是法國維帝娜的毛衣!」
「兇手的眉目是……」
「哦。」深雪露出不出所料的表情。「那個人也不是現在才開始玩女人的。近十年來,他不停的換新女友。起初我嫉妒得想殺了他,後來連生氣都省了……最近他的臉孔愈來愈受歡迎,反而不怎麼敢亂來啦。」
「可是,不是人名哦。好像是英文字母……L和Y和……S……」
「啊,回來啦!」
「想到他在桌上睡著對身體不好,就再度進去書房。發覺桌面有點凌亂。外子很少把文件或書信亂擺的。於是我幫他收拾桌面,然後準備叫醒他,不料發現他的胸膛有血……」深雪不由顫抖。「於是慌忙報警……」
南田驗屍官帶者不悅的神情向片山他們走過來。
「不要告訴我。告訴兇手吧!」栗原說。「死因呢?」
深雪呆了一下。「不。沒聽說過。」
「外子在工作時不喜歡別人打擾他,我見書房有燈光洩出來,就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喊他了。可是恰好出版社的人有電話找他,我在門外喊他不見回音,於是進去看,見他的臉貼在桌上好像睡著了……」夫人吞一口口水又道:「我沒想到……他死了……於是告訴對方說他走不開。我想他太疲倦了……」
片山苦笑。「你還以為在拍戲?那是用打字機打出來的,而且我沒直接看到。」
「晚上再跟你慢慢說。我好累,讓我睡一會吧!」
「也許那是你丈夫臨死前,留下的兇手或甚麼人的傳言。你記得他打了甚麼?」
片山抵達大町家時已近晚上十點。他不曉得廚師的職業何以如此賺錢?穿過莊嚴的大門,裡面是純白雅緻的平房建築物,就跟演藝界的明星住宅一般堂皇。
片山想起晴美目擊大町和榎本彌生偷情的事。如此色膽包天,看來不是第一次引誘人|妻。大町是聰明人,不否認自己拈花惹草的行徑,也不遮瞞。表面上跟風塵女子逢場作戰,實際上藏起真正的情婦……
「對。叫做書房或是工作間吧!」
「他的太太,目前在那個房間裡,正想去問話。」
片山從攝影隊的夾縫中擠近屍體。電視上見過的臉。女性化的用詞令人遍身起雞皮疙瘩,相貌倒很普通。伏在桌面上,看起來像睡著了。桌上擺著好幾封從外國寄來的航空信封,其中一封攤開在打字機旁邊。對面有幾張打好的信紙重疊,底下不見草稿,可見大町的英語能力相當。也許剛把打完的用紙撕下,打字機檯架上沒有挾著紙張。
「那是甚麼?」晴美正在為忙到早晨才回來的片山泡咖啡。
「豈不是推理小說中常出現的所謂死亡傳訊?」
「謝謝你。請你去休息一會吧。我們走啦。」走到門口時,片山突然回頭問道:
「似乎是的。我在電視上見過他。今晚和*圖*書有人找過他嗎?」
「是否離家出走?」
片山和栗原對望一眼。「那張紙呢?」
「應該是吧!大概不會有時間寫自傳的!」
片山當然不懂。栗原說:「交給你吧!你去碰碰運氣看,也許你跟作家談得來。」弦外之音,片山又不懂了。「還有,LYS,不就是『臨終之言』嗎?」
「有這種事?看來大町不是普通的好色鬼。有必要在結怨的線上查一查。」栗原點點頭說道。
「會議提早結束,我正想回家就接到電話了。怎麼沒個完的呢?」栗原嘴裡在發怨言,雙眼卻炯炯生光。如果第二天早上才讓他知道命案發生,肯定他會心情變壞。他是個精力永遠用不完的鐵漢。
「昨晚有事想出去的樣子,我讓牠出去了,還沒回來。」
栗原向她要了兩名女傭的電話,吩咐部下馬上聯絡。
仔細一瞧,南田的裝扮果然很像中小企業的經理。
「夫人!」栗原頓了一下才說:「工作上的需要,我有一件事不能不問。你丈夫的女性關係如何?」
「不曉得。有關外子工作或交際的事我一概不知,所有計劃都是他個人預定的。」
「我怎知道?要死的人大致上都胡思亂想。記得我以前追一名殺人犯,他中槍了。臨死前,你知他說甚麼?——我的蛀牙很痛,請你幫我叫個牙醫來。」
阿尊大搖大擺的走進屋裡。
「對……白色的打字紙、中央部份打了三個字母。」
「打字紙?」夫人好像怔了一下。「嗯。對了,有一張打壞了的挾在那裡。」
「為甚麼?」
「死了多久?」
晴美對片山的睏意視若無睹。「是用血來寫的嗎?」
「真掃興!」晴美不禁埋怨。「剛開始有點推理成份出現的。」
「拜託了!」深雪夫人用一條皺巴巴的手帕擦擦眼角。連片山也看出,她的悲哀似乎不是發自內心。
她離開後和-圖-書,片山把榎本彌生和大町的事對栗原講述一遍。
「對了!晴美,你不是說有事跟我商量嗎?」
「兩三個鐘頭左右吧!」
「讓我休息一下好不好?這樣下去我哪有機會長壽?」
栗原點點頭。「那就是七八點鐘前後。還有甚麼發現?」
「別多心了。」片山大伸懶腰。「我真的要睡了!」
「警長!您也來啦!」
「被害者是甚麼人物?」
「對了,兒島姑媽昨天又來啦,又是相親!如果她問起,你就說我很忙很忙吧!」
「作家太太?我最怕作家了。」栗原皺起眉頭。「我有幾次想找他們問話,每次都說喝醉啦、出去旅行啦甚麼的屢吃閉門羹。那些傢伙究竟在搞甚麼玩意營生?」
連他也不明白何以如此一問,僅僅隨口而出。
「大概是吧!完全不懂甚麼意思。」
「知道了!」
深雪沉思片刻。「我想沒錯的。」
栗原和片山不禁面面相覷。「你對名牌這麼清楚?」
「只打了那三個字母?中間有沒有逗號或句號?」
「唔……猜得到兇手是誰嗎?」
「若是第二百零四個就可能囉!」栗原語意深長地說。
「開玩笑!我是非一流品不用的名牌主義者哪!」
「沒看到?」
「今天要去找榎木雅實對嗎?」
「甚麼刀?」
「這麼說,倒要查查大町的朋友看看了。」片山揉揉眼睛。「好累。我要睡一下。」
「夫人!」片山插嘴。「你知道金崎澤子嗎?」
片山和栗原急忙回到書房。書桌旁邊有個漂亮的鋼製廢物箱。他們把裡邊的東西倒出來,把打錯了捲成一團去掉的紙一張一張攤開,沒有找到那樣的一張。
「這樣就能發達?」南田巡視室內一遍。「我也會切切肉甚麼的。不如改行做廚師開餐廳吧!」
「沒有嗎?」夫人困惑地說:「我不記得是不是扔掉了。這個很重要嗎?」
那位和*圖*書大受歡迎的花|花|公|子居然有這樣的老婆,片山和栗原同樣有「大跌眼鏡」的感慨。
「那麼,那三個字母……」
「明白了。」栗原說。「我們會盡力查辦,務必逮捕兇手歸案!」
大町夫人毫不遲疑地說:「今天我去參加親戚的法事,回來時已經九點多。外子習慣於在八點以後留在書房整理信件和覆信,我就直接進房換衣服去了。」
「L、Y、S……全是大寫?」
「烹飪專家,經常在電視台的烹飪節目出現!」
「原來如此。然後呢?」
「發現屍體的是大町的太太,她把那張打字紙丟掉了。」
「L、Y、S。」片山說。
「心臟停止跳動囉!」南田一本正經地說,然後笑一笑:「原因是胸部被刀一刺!」
如今正面玄關前停滿警車和救護車。片山向守門警官出示警察證後進去。當他站在玄關的大堂內好奇地觀望裝飾著的熱帶植物時,聽見有人喊他的名字。
「那時外子二十歲,在當見習廚師;我才十七,在做女侍應的時候。」
「這個……外子也算有點名氣,偶而接到一兩個怪電話是有的,可是……外子的人緣很好,不會結怨的。」
作為喜歡舶來品的大町之妻,大町深雪屬於「純國產」類型。體格健壯,像是從鄉下出來幹活的女人。不施脂粉,頭髮蓬鬆,給人洗過頭後用風筒吹乾了事的感覺。
「有沒有請傭人?這麼豪華的房子……」
她不是那種會演戲的女人,看來真的不知道。栗原站起來。
「夫人!那部打字機架上沒有挾紙張嗎?」
「好像是的。」
「晴美……」唉,真拿她沒法子。片山開始脫衣服。福爾摩斯醒來,開始洗臉整粧。
她笑了笑,看到兩隻有點外突的門牙,宛若小松鼠。接著說道:「說到偷情嘛,他的對象都是酒家女啦服務生之類,不是良家婦女,不至於扯我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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