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啦!這是他的本行嘛。」
片山的身體已經適應了,什麼事也沒有,不少人卻在哈哈喘氣。
對於「不是女人」的片山而言,再也無話可說。
片山偷窺一下。不錯。看來相當嚴重,臉都綠了。
片山聳聳肩。到了這種田地,只好走著瞧啦!
「姑媽。」晴美說。「你怎會跟那位靖子小姐一塊兒出來?」
「請坐。」晴美移開行李,騰出空位。
依照慣例,晴美搶先替片山回答。片山剛喝過紅茶,正想喘一口氣,樂得有人代他答覆。
「你怎知道?」
「是否忘了拿什麼東西?」片山問。
「那是為什麼?」
「你看那邊那個人,整個人都癱瘓了。」晴美說。
可是,雪山救險可不屬於搜查一課的工作範圍喲!
「吓?」
「下山的感覺跟上山大不相同!」片山說。
「可是那位小姐……」
「嗨!姑媽……」片山向兒島光枝鞠躬致意。「真是奇遇呀!」
「這裡有空座。」
「是啊!所以救人是他的份內工作。」
靖子沉默一會,終於慢慢搖搖頭。
靖子突然放鬆肩膀,走下甬道,向他們行禮。
片山在晴美的催促下,無可奈何地站起來。
「是的。他的頭枕在女人的腿上嗯……」
「我……差一點殺人!」
出到店外,但見晴美走近光枝所在的桌子侃侃而談。
「嗨!你好。怎樣?冷不冷?」片山慌忙解釋。「不,我不是講你。恰好其他團體湧進來,我在說他們……」
「唉!怎樣?咱們不如就此回日本算了。」
「喵!」福爾摩斯也表示氣憤不平。
這句台詞出自片山的真心,光枝並不認為那是調侃,很率直地接受了。
「我們沒時間自我介紹嘛。」
「好可憐。請他吃一片巧克力好了!」晴美又發揮她好管閒事的一面。
片山苦笑不已。被人這樣批評也無法生氣,因為說的是事實的緣故吧!
附帶說明,石津已經呼呼入睡了。這點與空氣稀薄沒有直接關連。
「人在不舒服的時候互相幫助是天經地義的事。」
「不。沒什麼……」少女支吾以對。「我叫多田靖子。」和*圖*書
「勇治!他們讓位子給我們了!」女孩子說。
「好意外呀!竟然在這個地方遇到阿義。」光枝說。
「我說過,在列車裡要保持安靜!」晴美說。
「那傢伙氧氣不夠呢!」石津說。
片山望著晴美,確實他也很同情多田靖子的境遇,但是……
片山只好服輸,把在冰室時接受她的糖壓頭暈,以及在她的攙扶下步行的事說出來。
「我……」
然而那是別人的蜜月。故意壞心眼為難不離開的事,片山做不出來。
「對。因為我哥哥是個刑警。」
靖子大吃一驚,抬眼望見福爾摩斯,然後看到片山和晴美。
話沒說完,一群日本遊客湧進咖啡座來。好像是新婚夫婦團,大概是二十人左右。
不過,這樣子助人一臂之力,片山卻很高興。大體上,「助人為快樂之本」乃是傳統上的想法,心情十分愉快就是了。
「是啊!怎麼回事?」兒島光枝驀地「啪」一聲拍掌。「難道是阿義救了小靖一命?」
「那叫淺井的負心人,結果無法在公司待下去,辭了職,搬去別的地方了。」光枝說。「唉,衣子小姐也怪可憐的。」
「說的也是。」她一本正經地點點頭。「這件事,給人命運安排的感覺!」
「為什麼?」
片山希望更正光枝的台詞,把「我也」改成「我」。因為片山覺得一點也不高興!
「啊!對不起!」
「哎呀呀!完全垮了!」晴美說。
光枝走開後,片山嘆一口氣。
「知道了。」晴美點點頭。「這也算是一種緣份吧!靖子小姐交給我們吧!」
「呀!他是刑警先生?」
「我們並沒有血緣關係啦。不過,我跟她母親很熟……等於金蘭姐妹啦,所以非常關心她。」
靖子逕自走向兒島光枝等人的桌子。
「嗯。」
「但他一點也不遲鈍!假如不是他立刻行動的話,恐怕現在我已經……」
「我……不是片山兄的妹妹,沒有意見。」石津苦巴巴地說。
「對呀。畢竟年齡不同,做丈夫的累垮了!m.hetubook.com.com」
「靖子小姐今年幾歲?」
「那麼說,你在不知道她是我的同伴的情形下出手相助了?」
「小靖的姐姐結婚時,請我做媒人。可是……」
片山一連串說的話,完全沒有聽進光枝的耳朵。
「不行。你缺少觀察力!」說完,晴美打個哈欠。
「你說那對新婚夫婦?」
「不過,也許我真的想死……追隨姐姐而去……」
片山不由嘆息。置身瑞士阿爾卑斯的宏偉大自然之中,晴美依然改不了「男人都不是好東西」的口頭禪。
「可不是嗎?那孩子還年輕。跟我們幾個老太婆在一起,太可憐啦!畢竟年輕人還是跟年輕人在一起的好,對不對?」
「對不起,失陪一下。」靖子離席走開了。
「是的。」
「聽你這麼說,我也很高興。」
對方活潑地回答。看來是個年輕的新娘子,頂多二十歲,也許只有十九歲。身材嬌小玲瓏,然而充滿活潑的朝氣,蹦蹦跳跳的顯得更加年輕。
「因為我是女人!」
光枝忙不迭地假咳幾聲。
「對不起……你說了什麼?」
「喵!」福爾摩斯愉快地叫起來。
「怎麼啦?你好像有心事?」晴美撫摸福爾摩斯的頭。然後對靖子說:「你也好像滿懷心事似的。」
靖子還沒說完,傳來了一個高頻度的叫聲,在「冰室」旁邊的小咖啡座回響不絕。
「怎地吵吵鬧鬧的。」晴美說。
一定不是普通朋友,因為靖子的臉變得十分蒼白。
「可是,像他那樣子,巧克力也無濟於事呀!」
「十八。」她說。然後對片山說:「這位是……片山太義郎先生嗎?」
「笨蛋!你向女孩要糖吃?」
「嗯。那邊不是有個臉青青入睡的人麼?」
「好啦好啦!」
「唷!我的朋友來啦……那麼,待會見。一起下山去吧!還有酒店的事沒弄妥呢!」
「總之,為何讓她跟我們走在一塊?」片山問。
「我這樣說過嗎?哎呀!一定是講夢話啦!」
「靖子小姐——我是片山晴美。這是我哥哥義太郎。還有,他是石津,也是刑警!這是三色|貓福爾摩斯。」和*圖*書
確實,由於空氣稀薄,大家都昏昏欲睡。車廂內出奇的安靜,就是這個緣故。
除了晴美,還有兩名跟光枝同輩的婦人在一起。看來靖子跟著她們,確實無甚情趣可言。
福爾摩斯當然不會說話,但是伸出前肢跟多田靖子「握手」。
尤其是度蜜月的新婚團,大部分男的都臉青唇白。
片山想看一看福爾摩斯,不料發現那個「素昧平生」的多田靖子站在眼前。
「好傷感的故事。」石津也說出自己的感想。「應該即刻拘捕那男的!」
「不愧是好姑媽!」晴美稀罕地拍馬屁。
「唔……普通打招呼罷了。」片山站起來喊多田靖子。「嗨!一塊坐嗎?」
「喂,晴美……」
「我們在門口等她好了。」晴美說。
「沒有。只是衣服濕了,有點兒冷,不要緊的。這位先生……救了我一命!」
「什麼事呢?」
「總之平安無事就好了。」光枝用力敲一敲自己的大腿。「假如連小靖也死了的話,改天我去到那個世界,也無臉見你的母親啦!」
晴美留意到靖子的視線移向其他桌子,彷彿見到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等靖子小姐回來,我們再碰頭吧!」晴美對光枝說。
「不要顧左右而言他!」這個時候的晴美,就跟審問兇犯的刑警一般兇悍。「你想隱瞞我嗎?好,我會直接問她!」
「因為是下山的關係!」晴美冷冷地答。
「那個人怎麼啦?」
「牠想表示什麼。」晴美低語。
片山等人坐在車廂的後面,靖子好像沒發現他們。
「說不定我認錯人了。請問……」
片山開始覺得不安。
「真是好事者!」片山自言自語。「同情歸同情,怎能帶一個素昧平生的人一塊兒旅行?你說是不是?」
「不光是我的功勞,還有石津、福爾摩斯……」
「啊!阿姨!」
啪一聲,坐在晴美旁邊的福爾摩斯跳到地面。
「是啊。我也覺得自己有點責任,恰好幾個好朋友談起有個廉價的歐洲旅行團,於是我就硬硬地把小靖拉來了。」
片山順勢一看,但見靖子從甬道走過來。
況且,縱使這邊廂願意帶她同hetubook•com•com行,那邊廂也不一定答應。於是片山不再表示意見。
上山的列車相當嘈鬧,但在山上耗一陣子後,大家都有缺氧現象。
「阿姨在哪兒?」
光枝說出多田衣子在婚禮時自殺的故事後,片山等人頓時啞然。
「不過,現在遇到你們,我就放心了。」
福爾摩斯穿過階梯狀的甬道,在靖子面前停下來,「喵」了一聲。
想到工程所需之時間和勞力之浩大,更叫片山啞然無語。
地方很小,位子不夠。總不能若無其事地霸佔座位。
那男的啪一聲伏倒在年輕太太的大腿上哈哈喘氣。
「從實招來!你在什麼地方勾引過她?」
「阿姨。」靖子說。「他就是你常提起的那位人品很好,可惜有點遲鈍的刑警先生嗎?」
照這位姑媽的理論類推,即使是同搭一部電車的陌生人,也有「命運的安排」之類的關係了。
「喔!說的也是!」
在蜜月期間,男的多少想逞強,在空氣稀薄的地方也跑來跑去,落得這種慘敗的光景。
「不……」片山暗呼不妙。
「雖然如此……作為你的妹妹,我卻覺得羞恥啊!你說是不是?石津!」
「這種事你從何得悉?」
「不必勉強自己,假如不想說出來的話。」
「剛才她說的。她說還想去巴黎、倫敦、羅馬轉一圈。」
片山可不太願意。一方面是襯衫弄髒了,二方面是外套一隻袖子沒有了,無法穿著走路。這樣的裝束卻是太寒冷了。
「喵!」福爾摩斯再叫一聲,叫法有奇妙的含意。
「對她而言,這次旅行是為了使她從悲哀中重新站起來。巴黎或是羅馬不是問題,需要的是如何製造契機,使她堅強起來!」晴美振振有詞地說。
「謝謝你。」她向片山行禮。
「勇治……你沒事吧?」
「好殘忍的男人!」晴美首先發言。「我想殺了他!」
片山和晴美面面相覷。
「那真過意不去。」
「尊重一點好不好?我沒有勾引她,只是拉她上來罷了!」
「你說……殺人?」
從翁格花拉峰下山的列車,在長長的隧道內慢吞吞地往下移動。
「蜜月旅行團呢!」晴美瞪大和_圖_書眼睛。「有我們在不太好似的,出去吧!」
石津思想單純,換一種說法,就是很有人情味了。也許是受到晴美的影響之故。
「靖子小妹!」
「那麼,靖子小姐變成孤零零一個人了?」
「那邊……晴美正在跟她聊天。」
男人微笑著行禮致謝。女的有點撒嬌的樣子,男的看樣子年紀比女的大許多。
這是石津感到為難的時刻。假如過份得罪片山,恐怕片山會禁止他和晴美來往。
少女喝過熱可可後,終於平靜下來。
「就是他——淺井勇治。他就是始亂終棄、逼死我姐姐的男人!」靖子說。
「沒什麼……」
「本行?」少女不解地望著晴美。
「什麼為什麼……說不定那個多田靖子還想到處觀光的呀!」
因為蜜月的關係,當然會撒嬌的了……
「她不是跟我姑媽她們一夥嗎?」
「剛剛聽說了你的事,嚇得我心臟都快停了!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我想還是說出來比較好。」
「請多多指教!」
「對不起……」靖子在硬木椅上坐下來。
多田靖子滿懷心事的表情,令片山十分介意。
「總比什麼也不做的好……咦!靖子小姐。」
「我知道了。」
做太太的也許年輕的緣故,臉色絲毫不變。
晴美向來知道,光枝並不是「慷慨大方」的人,甚至相當「吝嗇」。現在竟然出錢帶靖子出來旅行,實在是不可思議的事。
「那兩個不是剛才坐我們位子的嗎?」片山說。
「阿義!哎喲!你不是阿義嗎?」
「哪個?」
片山和晴美當然一眼認出來者是誰,只是片山不肯承認這是現實而已。
「是啊!剛才她說一塊兒下山的……」
這部登山列車的車廂造成斜形,裡面的座位是階梯式的。
片山愈描愈黑。可是多田靖子似乎完全沒聽見片山的解釋。她的表情十分僵硬,眼睛望向片山他們剛才坐的位子方向。
這是一條挖空艾格峰(Eiger)的岩石造成的鐵道。
「為了……帶她散散心,解解悶,轉換心情啦。」
晴美扶住一名轉來轉去找不到位子的女性。
「幾時說的?哥哥,你早就認識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