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山的嘆息

這個「舞台」上,熟悉的登場人物在「不要動」的命令下呆呆地站立。
「哎呀!那太可怕了!」光枝喜悅得雙眼發亮。
「我不知道哇!真的,掉在那邊喲!」那名婦人堅持地說。
「什麼事?」
「是的,阿姨。」靖子也振奮精神。「我跟片山先生很投緣啊!」
「她的人品好不好?」
發現福爾摩斯還在叫,於是片山在霧中摸索著往前跟著走。
靖子愉快地笑了,然後望向眺望馬特漢的窗口……
可是,靖子沒有時間擔心了,因為有個熟悉的聲音飛了進來。
「怎麼啦?」片山問。
從小?太誇張了吧!
「是不是兒島姑媽?我也看到了。」
「姑媽!」片山嚇了一跳。「我以為你們已經走啦!」
「原來如此。」片山點點頭。
「這麼說來,他是在水中醒來後逃脫的。」
「關於那件行李箱的事?」
片山的心情非常沉重。「姑媽,他被殺了。」
「這樣使我更加缺氧了!」片山說。
走上梯級時,但見沼內和子站在眼前。
「你不能說出來,姑媽是老古板喲!」
片山衝上前去。其實他怕搞錯方向,從眺望台滾下去,於是用手摸索著徐徐向前。
「果然,除卻瑞士不是山!」
片山想更正她,那是馬特漢峰,終於放棄了。
「對呀!他的人品比外表更好,是不是?」
「終於晴朗啦?」實穗望見忠井的屍體,嚇得睜大眼睛。
「我們沒事。」霧中傳來實穗的聲音。「淺井也在。」
「我在這兒!有人……」靖子的叫聲。
「原來你在這兒,連你也看見了吧!」
晴美、石津、沼內和子,以及淺井、實穗、靖子、福爾摩斯。還有兒島光枝和她的娘子軍,站在一堆。
「在沒確實一個人的生死之前,就把他裝進皮箱丟進河裡也算謀殺!」片山沉著臉說。
「晴美姐——」靖子說,「實穗他們呢?」
在這個地方,只要走過去就察覺了。片山見到福爾摩斯來到腳畔,低聲說:
「還好。」
「你沒事吧?」這次輪到片山擔心她。
「什麼?你沒把脈,也沒觸摸和圖書他的胸口?」
他是忠井安夫。一眼可以看出,已經氣絕了。
這班婦人部隊,話題實在豐富得很。
有人從那個窗口經過。只是隨意一瞥而已,靖子卻大吃一驚,頓時花容失色。
冷冷的空氣繃緊皮膚,越過山岩而來的風尤其凜冽。
「我嗎?」
「請不要移動,留在原地。」沼內和子大聲說。「不然跌倒了會受傷的。馬上就晴朗。」
「什麼?」
「沒有……我認錯人了。」
「對對對,那個什麼漢峰!」
「忠井?他殺了誰?淺井還是實穗?」
「你跟小靖相處得很好嘛,看來不用我操心了。」
「難得來到瑞士,我想多看一點山色嘛!」兒島光枝說。
「嗯……很像一個我認識的人……」
「吓?」
「片山兄,的確偉大,了不起!」石津的聲音差點引起群山的迴聲。
片山嘆一口氣。「出去外面看看嗎?」
噠噠噠的腳步聲,在白色的霧中穿過去。是誰呢?
「剛才同乘吊車的是不是某某藝員?」
「他侵犯我了!」實穗突然衝口而出。
「好。慢慢去吧!」
「谷川岳比較高,還是它高?」
「你在哪兒?靖子小姐。」片山大喊。
你懂了嗎?華生君!福爾摩斯似乎這樣說。
「哇!」片山栽了個人仰馬翻。
「喵!」福爾摩斯在腳畔叫。
「馬特漢峰吧!」
靖子臉都白了。「晴美姐!你看到了?」
「出去外面吧!」片山慌忙捉住靖子的手,走出咖啡室外面。
對方似乎沒有跌倒,繼續走開了。
「可以見到如此美麗的景色,真是奇蹟!」曾經來過好幾次的沼內和子也發出如斯感嘆,可見運氣很好哩!
可稱白色的黑暗吧!當然,三十厘米左右的距離可以看得很清楚,前面已經模糊了,再隔兩三米的距離就什麼也看不見了。
「真是壯觀啊!」石津盤起胳膊,衷心感嘆。
片山很了解晴美的心情。拍攝的對象實在太大了,容不進小小的四方框框。
「咦?你不是說借給了人嗎?畢竟記錯了吧!」
剛才拒絕了靖子的「求愛」,有https://www.hetubook.com.com點過意不去。但總不能在此癱瘓下來呀!
「阿義!」光枝瞪大杏眼。「你以為我殺了人?從小為了替你物色好老婆而盡心盡力的我,竟然……」
「我們也上眺望台去。」
「唔,我就是在意這個。姑媽。」
「這是衝擊療法嘛!你不是缺少氧氣嗎?」
可是,來不及走下眺望台了。隨風飄來的雲霧,就像拉起窗簾似的,馬上包圍了整個山頂。
「不要勉強的好。」靖子體恤地說。
「沒事的……讓我休息一下。」片山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剛才一同在床上嗯……糟了!」
「且慢。」片山說。「福爾摩斯,到底……」
「那個男人?」
「說不定有什麼關連。」
「嗯。姑媽的話,也許有助於捉拿兇手啊!」
「哪一座是額菲爾士峰?」
「片山先生……」靖子一下子跳出來,一把抱住片山。「好可怕!那個男人突然……」
萬里晴空,馬特漢峰的獨特形狀,就如觀賞闊銀幕似的壓迫到頭頂上,氣勢磅礡之至。
福爾摩斯「喵」了一聲,縱身飛向空中。
「啊,霧來了……」沼內和子說。
「那麼……他並沒有死去?」實穗說。
「一定是頭部被毆,暈過去而已。」靖子說。
「這貓幹嘛呀?」
「對不起……」
片山嘆一口氣。看來,這些阿嬸肯定是對兇殺案的進展有興趣而留下來。否則,她們絕對不會改變預定的行程的。
這樣的媒人也真嚇人。
「向這邊來了。」沼內和子遲疑一下。「下去了,好不好?」
片山嘆息。「總之,現實的他是被殺了。附近有沒有警局?」
「不會有危險吧……」
「那就是了嗎?」
不愧是觀光勝地,對遊客的確照顧周全,令人讚嘆!
「片山先生!有人……」靖子的聲音在發抖。
「美極了!」
片山往聲音的方向衝過去。萬一從眺望台掉下去,四周還有欄杆,不至於墜落山谷底下吧!
「阿義。」兒島光枝走過來。「怎麼啦?這人是不是頭暈?」
淺井呆呆地。「我也以為他死hetubook•com.com了。因為他不動……」
「不是的。它掉在那邊,我撿回來的!」
眺望台十分寬敞。對面不遠的角落上,淺井、實穗和靖子三人,正在僵持地談論著什麼。
「他應該死掉了的,卻突然襲擊我們!」
片山屏住呼吸,將那個俯面趴在地上的身體翻轉過來。
「我在那邊跟什麼人相撞了一下。」片山點點頭。「唔……我好像明白了。」
只有一個仰面倒在地上的忠井,簡直像是這個場面的主人翁。
「沒事了!」靖子坐在對面,關切地窺視著他的臉。
「什麼馬特……馬特……」
「要不要拿拐杖?」晴美溫柔地問。
「喵!」
「大概在上面的眺望台吧!」晴美指一指。
「喂!」這時,跟光枝同行的其中一名團友,手裡揚著圍巾走過來。「看哪!這是我的圍巾!」
「好……」
「不是的,姑媽。」片山慌忙解釋。「姑媽怎會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不過,姑媽掌握了破案的重大關鍵!」
「六和七怎麼啦?」
「沒有的事。可是……很無聊吧!」
山頂上有這樣的咖啡室,縱使外面下雪或有霧,遊客也可以在裡面休息。
「不曉得。」片山環視眺望台。「什麼人從這裡走下去?」
跟登山列車相比,吊車的上升速度快得多,氣壓逐漸下降,空氣逐漸稀薄。片山當然適應不了。
「片山先生,已經沒事啦?」
「對呀。雖然男女有別……可是同樣十分在意別人的感覺。」
「很好的人。真的。可是,那樣反而使男人覺得有窒息感。」
散得太快了,片山有剎那間忘掉屍體的感覺。
「那麼,沒有人受傷了?太好了!」片山鬆一口氣。
可是,在咖啡室坐下來,喝過紅茶後,片山大致上穩定下來了。
靖子一個人先走上眺望台去了。
「等一下。你說的是誰?」
「忠井安夫喲!」
「勇治出外之際,他想強|暴我,所以我拚命打他……」
「阿義,好極啦!」光枝突然拍一下手掌。
晴美正在出神地眺望周圍雄偉的山巒。
「啊?」光枝瞪大眼睛。「他被誰殺了和_圖_書?」
片山回頭一看,霧——還是雲,仿如變戲法似的從山谷之間湧上來。
「那是什麼意思?」
「我像你姐姐?」
「對。蒙勃朗山。」
「好美的山啊!」片山眺望窗外。
「一點點勉強有什麼關係?」片山微笑。
「嗯……當時我害怕呀!」淺井膽怯地說。
「喂,你過去偷聽一下。」
片山好不容易爬起來。
當然,遇到這樣的好天氣。呆在咖啡室的人就少了。除少數年長的團體外,幾乎所有人都出到外面的眺望台去了。
「為什麼掉在那邊?」
「什麼事?」
片山是聽沼內和子的說明才懂的,並非山上插了國旗。片山分辨不出哪一座是法國的山,哪一座是義大利的山。
婦人露出狐疑的神色。「在哪兒呢?啊——那邊!剛好中央那邊。」
在翁格花拉峰有過一次經驗,又在相當高度的宙爾瑪住了幾天,身體也逐漸適應高山氣候,恢復神速了。
「真的。」
爬上和緩的梯級,可以出到平坦而寬敞的眺望台。片山已經適應了,想去看看。
有人倒在地上。
福爾摩斯走到片山跟前,繼續銜著圍巾抬頭看他。
「等一等。別動!」片山找到聲音的來處,往前直走。突然,有人在霧中走過,碰撞了他一下。
靖子笑一笑。「片山先生很像我姐姐。」
做人真難。「好人」也會使人痛苦。尤其在愛情關係上,凡事無法依照情理去進行。
「啊!哥哥……我帶了相機來,卻提不起拍照的興致。」
「我在這裡很礙眼嗎?」
「我的兩三個朋友……我們之中沒有殺人兇手哦!」
「好大的霧!」
還沒回頭,已經發現光枝等人魚貫走上眺望台。
「原來這麼回事啊!那就是無奈的自衛了!」晴美的態度一百八十度改變。
「什麼也看不見喲!」
那麼,剛才撞到的可能是忠井了。因為福爾摩斯尖叫,他才落荒而逃吧!
片山覺得呼吸困難起來。不是晚上,竟然黑暗了。他有不祥的預感,彷彿將會有事發生……
「呃,舒服多了。」片山苦笑。「你去眺望台看看風景吧!」
這傢伙!和_圖_書他好像故意大聲通知靖子等人,片山來了。
靖子像在夢遊似的點點頭。
「福爾摩斯,你想說的是六和七的問題吧!」
「喵!」
「剛才她好像看到什麼人。」片山悄聲對晴美說。
「咱們到下面的咖啡室去,我有話向你請教。」
「我完全不明白。」晴美生氣地鼓起腮幫子。
「哦?」片山伸手接過圍巾轉向那位婦人。「這條圍巾掉在哪一邊?」
「這是兇殺案。對不起,可能還要請各位暫時逗留一陣。」
「有事發生了!福爾摩斯!怎麼啦?」
「笨蛋!」
「哥哥!剛才有人……」
他們從宙爾瑪市區搭登山吊車,經由舒維哲,來到小馬特漢山。這樣一路換乘不同的吊車上來,不可謂不辛苦。
即使不出眺望台,這個山頂本身就是眺望的場所。除了馬特漢峰,連法國和義大利境內的山巒也一覽無遺。
「唔。去什麼地方?」
朦朧的人影在霧中浮現。
「因為……」靖子看著淺井。
晴美過來聽到一切,點點頭。「我懂了!你和淺井先生丟掉的行李箱,裡面裝著這個人吧!」
「不是的。她的臉色變得蒼白了。」片山和晴美對望一眼。
「交給我吧!」靖子扶起片山的腕臂。「瞧,那邊有間咖啡室,休息一下好了。」
福爾摩斯沒有答「是」,卻稀罕地照片山所說的,向靖子他們走過去。
然後,雲霧像假象一般突然消失,晴朗了。
「又不是毒煤氣!」晴美捅捅他。
「你在哪兒?再說一遍好不好?」
「哥哥,你沒事吧!」晴美不耐煩地。「叫你在下面等,你又不聽!」
就像轉暗的舞台突然亮了燈,眺望台又充滿白晝的陽光。
「唔……」
片山的話還沒說完,福爾摩斯尖叫了一聲。
「晴美,怎麼啦?」
「被人殺害……已經死了!」片山站起來,對靖子說。「剛才你是不是說:『他應該死掉了』?」
其他同行的「婦人部隊」全都到齊了。
「嘩!」那位婦人當然尖叫了,因為福爾摩斯將她手裡失而復得的圍巾一把銜了去。
「會有生命危險嗎?」片山問。
「哎呀!阿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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