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一會,出現潦草的字體。「你不識好歹!」
「哥哥,你沒事吧?」
「嗯,我可沒哭。只是感冒罷了。真的哦!」
「真的嗎?」
「換句話說,今田公子刺死迫口時,留在這裡的全是認為迫口該受懲罰的同黨。」片山說。
宛若證明她在生時的熱情似的,是溫熱的。
「這樣的話,我認為你們一定會集合起來商量。」
片山輕輕用手指撫摸一下筆記簿的紙面。
「危險!」晴美喊。
「老師!了不起!我對你重新估價!」
「當然我恨澤田,現在還恨他。不過……我想我不會殺他。」
「假如逮捕公子的話,請逮捕我。」
「你——鎮定些!」
發現福爾摩斯走得老遠了,片山慌忙追趕上去。
福爾摩斯喵了一聲,表示「大概是吧」,然後輕快地往前邁步。
「我設定了鏡頭位置,讓錄影帶任意轉動。然後跟向井兩個從角落上丟東西打工籐。」昌沼說。
「不是那回事。他們夫婦在死亡線上掙扎良久,終於定了下來。他們表示:自己已經跟死掉一樣。能夠活下來,是神的憐憫,上天要懲罰那個逼死淑惠的男人。他們沒有可以信賴的朋友,想到了我,因此來找我。」
「有一天,他們突然來電視台找我。老了很多,起初認不出他們是誰。」
「怎樣?」
「嗯嗯,見到我高不高興?」亞季說。
「那人等於是澤田的黨羽。」久米谷惠說。「他時常奉命來叫淑惠出去。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卻認得他的臉。」
片山一邊留意桌上的白紙一邊說,「我有一件事想問你……算了,你大概不想回答。假如今田公子不殺他的話,你也會親自殺掉澤田守吧!」
屋內的大衣掛架驀地浮起,以驚人的速度旋轉。片山急忙趴在地上,掛架的先端猛然撞到牆上,金光四濺。
福爾摩和_圖_書斯不答他,僅僅沉默地閉起眼睛。彷彿在說,我不明白你們人類是怎樣想的。
可是福爾摩斯沒有躲開。好像沒有發現大衣掛架的尖端就頂在胸前,一直坐著不動。
「嗯。透過監視器。」
「公子!」工籐睜大眼睛。「你怎會來這裡——」
片山打開房門,往內張望一下。
不行不行,這樣鬼鬼祟祟的,反而叫她輕視了。
「謝謝你。」
「那時澤田守——」
「危險,不要過來!」片山喊。
「原來如此。」
「不是她幹的。」工籐說。「是我。」
「那可辦不到。」片山嘆息。
「胡說!」工籐怒喝。「如果這樣的話,我也做點什麼,跟你一起坐監牢。」
「嗯。」
「我跟蹤你來的。」今田公子蒼白著臉走過來。「各位謝謝你們對我的好意。可是,我自己犯的罪,不能要別人償還。」
「原來這樣。」
她的眼淚——幽靈的眼淚。
「我在路上遇見她的,可是她拿不定主意。她的父母大加反對,一直不答應。不久——發生了那件事。」
片山來不及問「這話怎麼說」,他的身體已經飛越前面的扶椅,結結實實地撞到牆壁上。
「當然痛啦。」工籐苦笑。「不過,最辛苦的是事後當著大家面前還要假裝不痛的樣子。」
沉默一段時候。
「你早就知道久米谷夫婦沒死?」
走出久米谷家後,晴美問:「這樣可以嗎?」
即刻天旋地轉,身體痛得快要四分五裂似的。
「工籐。」公子握住工籐的手。「你不必等我從監獄裡出來了。找個理想對象結婚吧!」
走到門邊時,有聲音響起。片山轉過身來。
「老師的演技不錯嘛。」
「若想殺他,為何把房間搞得亂糟糟?只要用刀刺他不就夠了嗎?」片山說。
「片山,你跟從前的確不https://m•hetubook.com•com同了。了不起的傢伙!」
「起碼可以將功贖罪吧!」
向井乾咳一聲。「我把他們窩藏在學校裡。這是我一人的責任,別人毫不知情。」
片山對昌沼說。「想出這個主意的多半是你吧!」
「然後讓我們看到重播的錄影片段,認為房裡正在發生幽靈現象。否則不能轉移我們懷疑公子是兇手的疑心,不單光是口頭證詞不夠。」
「是的。」片山垂下眼簾。「我能不能——幫你做點什麼?」
「無可奈何呀。假如大家噤口不語的話,只好不了了之。」片山回頭望一望亮燈的房子。「不過,我想不會如此了事。福爾摩斯,你認為呢?」
不管任何場面,只要亞季在,怎樣也文藝不起來。
「總統萬歲!」亞季鼓掌。
「我——好想活下去。活著,可以碰一碰你。好想碰一碰你的手。」停了一下。「我——喜歡你。」
「哦。」昌沼苦笑。「我們全是直性子的人。」
「嗯。」
「怎麼啦?牠助你一臂之力了呀!」
「刑警先生。」久米谷公司挺身而出。「我們殺了宮田,澤田當然也是我們殺的。不能讓那位年輕女孩負罪。能不能當澤田是我們殺的?」
片山走在後面,驀然回首。
不知持續了幾秒鐘?一隻看不見的手鬆開掛架,登一聲就掉在地上。
「是的。」阿惠說。「反正我們沒有將來了,再頂多一條罪名也不算什麼。」
「後來,我幫他們尋找那個對象人物。」昌沼說。「花了不少時間,終於探聽到『澤田守』的名字。彷彿似曾聽過的名字。」
「可以嗎?」
(全書完)
「接著將迫口的屍體搬回剛才工籐所在的和-圖-書
位置,替他穿回上衣。工籐馬上下樓出現在我們面前。那時,昌沼把房間上鎖,將錄影帶退回來,開始重播。然後大喊不得了,叫我們上去……」片山明白過來。
「喂,等我!」
「喂喂,你幹什麼……」向井滿臉通紅。
「是嗎?我也這麼想。」片山微笑著說。
「嗯……福爾摩斯,不要多管閒事!」
「可以靠近一點嘛。」
「片山先生,我沒生你的氣。」
「不,我和昌沼在房裡撿到什麼就丟什麼。」向井說。
一對年邁夫婦,在亞季的陪伴下出現。
久米谷家的房子寂靜無聲,沒有人的動靜,然而瀰漫著股溫暖的氣氛,使人感覺十分溫馨。
「工籐急忙脫掉迫口的上衣穿上。幸好他的背部沒有沾到血。他弄亂頭髮,盡量做到跟迫口相似。然後走進房間,將迫口的屍體移到鏡頭照不到的地方,工籐自己則蹲在牆角,盡量避開不讓鏡頭照到他的臉。」向井說。
片山嘆一口氣站起來。
「喵!」福爾摩斯不以為然地叫了一聲。
說到這裡,片山催促晴美。「咱們走吧!」
「哥哥!」
「當然,門鎖了,確實打不開的。」
「我辦不到啊!」
不真實。
亞季一把抱住向井,在他的臉蛋上吻了一下。
「當然。」
「對不起,打攪啦……」片山走進久米行淑惠的房間,「我想你大概在生我的氣……不需要回答。我只想來報告幾件事而已。」
「福爾摩斯,跑開!」片山說。
片山過去看看書桌上的筆記簿,上面寫著。
向井和工籐也站在走廊上。
「你聽到我們的談話?」
房間一片寧靜。
「說的也是。」片山打開車門。「這就把一切一筆勾銷?好會精打細算的傢伙!」
「什麼?」
「我送你們回公寓呀。」
「向井先生託我送她回家的。」昌沼說。
「我想……我們和圖書
就此——」
昌沼微笑著搖搖頭。
「求求你!」
福爾摩斯站在片山面前。
「我在思考自己的事之後才這樣想的。我死了,傷心的不光是我的父母和朋友。而我自己——完全切斷了自己以後的可能性,現在後悔莫及啊!」
片山正想爬起來,掛架的發光金屬尖端像槍頭似的對準他飛過來。
「我也是。」昌沼說。「我沒想到迫口的經理人是他相識多年的老朋友。」
片山困擾了。對於老夫婦的心情,他個人很了解。然而作為刑警,他總不能答應……
「是的。」昌沼說。「我曾遊說她做藝人。」
「首先是令尊令堂的事。」片山說。「我請課長特別關照了。命案終歸是命案,不過不至於太過痛苦就是了。」
「不是幽靈現象?」晴美說。
「大概很痛吧!好可憐。」亞季說。
福爾摩斯坐在路邊瞟著他。片山假咳一聲。
「等一等。」一個聲音說。
片山用手指貼一貼,濕的。
片山摩挲著腰部說,「老實說,剛才所說的話毫無證據,工籐君演出的錄影片段當然洗掉了吧!因此,我也不能逮捕任何人。柳澤先生多半也因證據不足被釋放。其後的事,由你們自己做決定好了。」
「我在外面看著監視器,使用遙控器操縱鏡頭,拍攝工籐被各種物體打中——」昌沼一一道來。
「為什麼?」
「我裝了窺聽器。順手而已。」
「那是我們做成兇手是在房裡而上演的戲。」
「放過她!」
「至於今田公子,全國巡迴演出的演唱會結束後,她就自首了。她的情形受到人情考慮,不會判重罪的。還有,在自首的前一天,她和工籐君註冊結婚了。當然他會等她。」
笑聲響徹夜空。片山鑽進後座車廂時,車上已有一名「乘客」。
「為什麼……因為我想,澤田一定不會一直是那樣負情的人。總有hetubook.com.com一天,也許是幾年後,或幾十年後,他有萬分之一,億分之一……後悔自己做過的事,我不能剝奪這個可能性。」
「不錯。看到迫口的反應,就知道他是當事人。」
片山聳聳肩。「假如你有在聽,請你想一想如何——再見了,祝福你——這樣說雖然有點奇怪……」
說時遲那時快,掛架突然停止攻擊。
片山笑一笑。
「好極了。終於趕上啦。」昌沼探頭出來說。
室內的空氣頓得緩和下來。
「為何逮捕柳澤先生?」昌沼說。
「公子,你——」
「向井老師拚命開門也打不開,原來是演戲?」亞季說。
筆記簿上的鉛筆在動。片山走過去看。
「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殺人畢竟是罪——」
「他說得不錯。」走廊上響起一個聲音。
「被一隻貓幫忙救命,人類無地自容啦!」
「幽靈和人不一樣,不會說謊。」
「可是,他的經理人宮田……」晴美說。
「有沒有計程車?」
「工籐君——」
白晝的溫熙陽光從窗外照進來,殺人事件仿如做夢一般!
「後來知道那是迫口吉郎的原名。」
「然後你就策劃了那個節目?」
「當然。」工籐說。「他是罪有應得的。不應該判公子的罪。」
片山邊走邊看。一部車子開過來,在他旁邊停下。
坐在前座的福爾摩斯愉快地喵了一聲。
片山離開那房子時,鼻子抽搐不已。
然後,她寫的字糊了。就像雨點打下來般,點點滴滴的文字糊了。
片山催促昌沼進到房裡,問:「你認識淑惠?」
「哥哥!」晴美碰一碰片山。「她又寫東西了。」
「於是我們緊急開會商量。我們希望設法做成不是公子做的。」
片山站在書桌前。
「沒有——什麼也沒有。」字體有些顫抖和潦草。「只是偶而想念我,好嗎?」
亞季把片山拉近自己身邊。片山臉都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