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簡直是威脅。不,正是不折不扣的威脅。
有關這隻獨特的三色|貓,不需要多加說明了吧!唯一有必要強調的是,這間住家陰盛陽衰,雌性比雄的強,唯一的雄性片山義太郎,經常被逼到不留情面的為難境地。
「不過,肯定沒錯了。」晴美點點頭。「剛才她確實是說『殺死』兩個字。」
「但是,光是用嘴巴說一句『殺死』,不能拘捕她呀!」
「晚上夜歸時,你想嘗試被關在門外嗎?最近天氣很冷哦。」
「嘎!」福爾摩斯彷彿在罵「吵死人」似的怒吼一聲。
福爾摩斯漠不關心地看著他們兩兄妹針鋒相對……接著用力伸展前肢,伸了一個大懶腰,哆嗦著甩甩頭,登登登向晴美走過去。
「池山小姐!請你介紹溫柔體貼的他!」
「久等啦!」聽見男人大聲說完後,有人在片山身邊坐下。
帶路的男人大聲喊,可是帶來相反的效果,所有的相機對準片山一齊按快門。
「是的。」
好幾個做鑑證的人員進進出出。片山戰戰兢兢地窺望臥室裡面……
「沒問題,牠又不是哥哥。」
仔細一瞧,不知何時,福爾摩斯已經閉起眼睛呼呼入睡了。
幾十盞鎂光燈一同閃光,說多耀眼有多耀眼!片山眼睛冒花,甚麼也看不見。
「可以了嗎?」晴美問。福爾摩斯似表示可以的用力點頭,閉起眼睛,然後又回到角落的座墊上,蜷成一團。這回細細地瞇起眼睛,毫無睡意,彷彿在等片山開口說話。
福爾摩斯從晴美面前經過,走到剛才重播錄音帶的唱機前,略為過目一下並排的按鈕,伸出前肢去按其中一個掣。
回答的當然是石津了。
「冬美,你們坐那邊不是更好?」
「他來啦!」男人大聲喊。
話沒說完,池山在他耳畔「噓」了一聲。「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請你好好幫忙一下嘛。」
片山氣得瞪了晴美一眼,實際上有過一次被福爾摩斯洗掉一段重要錄音的記錄,但他不能生氣。片山想,晴美前生一定做過宗教裁判所的異端審判官……
片山猜對了。她叫池山安妮,是一名歌星又是演員,時常在電視上見到她的臉。可是,池山安妮怎會坐在我旁邊https://m.hetubook•com•com
?
「調查是怎麼回事的,不是你的工作麼?」南田又說了一句理所當然的話。
「這是女的?」
聽了這句話,全體沉默。
「也有可能只是開開玩笑罷了。」
「被殺的女子叫小田布子,二十歲那年上東京,做過白領麗人。」片山說。
「請問……屍體是怎麼個樣子?」
「嗄?」
「還不怎麼餓……」
「可是……我聽說受害人是個年輕女子。」
「啊?他不是笠倉冬美的丈夫麼?」
那位女明星把嬌軀壓到困惑不解的片山身上。片山嚇得連閃避也來不及。
怎麼如此騷動?片山有點吃驚,脫掉鞋子走進屋裡。
皮膚白皙,臉形輪廓稱得上「可愛」的少年,頭髮不長,梳得整齊好看。
「謝謝……」
「我知道……單憑一句話,總不能帶她回去調查的。你說是不是?福爾摩斯。」
穿制服的巡查正在等候片山。
「嗯。事發當夜,有人看到一部跟水沼座駕同型的私家車,停在那幢大廈前面。」片山說著,聳聳肩。「不過,單是憑這一點,不能逮捕他。」
片山彷彿聽見晴美的喉嚨在咯咯作響……
「差不多是這樣啦。」
「不要緊,很正常的屍體。」南田作出奇妙的保證。「現場在臥室。」
「屍體的樣子?就是死掉了嘛。」
「看來這件事和那宗命案無關吧!不過,若是真的有關——」
「是的,太可憐了。」
福爾摩斯「喵」一聲,瞪他一眼。
「嗯,怎麼說,那是以億元為計算單位的豪華大廈。」
「一名白領住在那種大廈,確實太高級了。」
在走廊上走了一會,跟驗屍官南田不期而遇。
「那叫笠倉的是大富豪哦。幹嘛姊妹之間要互相殘殺?」
「到此結束了。因為有人發出驚人巨響,當然嚇得停止說話了。」
「有錢不一定不會殺人呀。」
「我總覺得會有事發生似的。」晴美說。
「大概過了十二小時吧!」南田說。
「福爾摩斯睡著了,沒聽到。」晴美說。
「結果,被殺的是女人囉。」
「咦?」片山說。「受害人是那個?」
終於眼睛開始看到東西了,看看旁邊坐的是和-圖-書誰——一個濃粧艷抹,似曾見過的女性臉孔。
一旦遇見開始腐爛的屍體時,立即鬧貧血,從不例外。
「這和那宗命案有何關連?」
「我記起來啦!」晴美說。「當時報紙登出『池山安妮的戀人曝光!』的新聞,哥哥拚命裝蒜,說是人有相似,對不對?」
「這卷帶全部聽過啦!」片山說。
「是嗎?」晴美說。
終於到了三樓。
「來來來,請坐請坐。」
可是……
大堂之豪華氣派,令人聯想到高級酒店。由於開了冷氣,涼習習的十分舒服,卻因急急趕來之故,依然汗流浹背。過了一會,才開始覺得冷了。
「不必了。」片山慌忙說。「可是——好意外啊。」
「來,大家在等著你!」
「喂,不准作怪。」片山說。「萬一搞錯了消掉錄音就糟啦!」
「這點我知道。」
那幾十個人一同轉向片山。片山當然嚇得呆若木雞了。
大致上,片山最怕屍體。雖然因職業上的關係,一年中要接觸不少屍體,卻是一直無法習慣下來。
「大姐,你坐那邊……」
又是一陣更強烈的閃光,有如雷雨般的強光迎面罩來,這回片山連轉向一邊的空隙也沒有了。
「嗚呼……好極了。」片山嘆息。「我被一名活生生的女人捉住啦!」
屍體是從床上滑落的姿態,身軀有些扭曲似地倒下。藍色西裝、白襯衣,常見的斜條子領帶……
「那是……業務上的祕密。」
片山莫名其妙地被人按坐在沙發上。
剛才在池山安妮那裡,已經冒了許多汗了,現在又是邊說邊揮汗如雨。
「那樣子叫同情?」晴美指了一指。恰好見到福爾摩斯張大嘴巴,正在打哈欠。
「的確是的。」片山點點頭。「不管過得如何奢華,若是死了就不能享受了。」
確實,殺人現場有必要拍攝照片,可是從未見過如此大陣仗。而且其他幾個沒拿相機的人,取而代之的拿麥克風在手裡。
「咦?」片山注視片刻。「說不定是——」
「你的工作不是去捉人麼?」南田微笑。「現場在這兒。」
「沒有調查到那個地步。」片山搖搖頭。「小田布子完全沒留下對方會知道她有別的男人的蛛絲https://m.hetubook.com.com馬跡。並不是毀掉了,我想是當事人十分小心的緣故。」
「謝謝。」
「也許可以防止命案發生呀!」
「這麼說,是昨晚深夜了。說不定將近天亮的時候吧。」
福爾摩斯把帶捲回去,這次按了重播的按鈕。
「太怠慢啦!」片山反唇相譏。
然後,岡村幸男遲到進來了。
「我在一個節目中胡謅說我有戀人,如果沒有豈不糟糕?拜託,請你充當我的臨時戀人好不好?」
南田驗屍官一踏入兇案現場,總是奇妙地沉著鎮定。
「哎,我是——」
「反正吃虧的總是我。」片山氣鼓鼓地說。「幹嘛叫我臉上無光,抬不起頭來做人?」
「哥哥喜歡低著頭走路嘛。」晴美調侃地說。「對了,對於這個錄音,不能等閒視之哦。」
「好幾個?厲害。」
到了這個田地,片山也醒覺自己大概走錯地方了,可是視野被光線弄得雪白一片,全身動彈不得。
「不要自己說自己可憐。我在麵湯上面滑了一跤,更加可憐啦!」片山反駁一句。「喂,福爾摩斯,你也這樣想吧!」
石津所陳述的見解被漠視。
「待會好了!拜託待會好不好?」男人拉開嗓門高聲喊。「現在我就把她叫來!」
「肯定是你的聲音,任何人聽了都會這樣說。」片山說。「哈啾!」
這是常有的事,石津也不以為意。
「喔,這是我的聲音嗎?」石津一邊聽著重播的錄音一邊問。「這個錄音帶有古怪。我的音質不會這麼糟糕。」
池山?我是片山哦。不是池山。
「不錯。要不要脫掉衣服給你看?」
片山再度傾聽笠倉一家的對話之後,側側頭說:「那叫夏子的是誰?」
「聽說夏子小姐要回來啦!」
片山走進玄關,說聲「我來晚了……」
持續一段對話。
「這個沉默不太尋常。」晴美盤起胳膊。
「池山小姐,請再向他靠近一些!」
「現場是在三樓的『306』號室。」
她?不可能把屍體搬來吧!
起居室有一半擠滿了人,而且幾乎全是攝影師。
「是不是菜上齊了,大家專心吃飯?」
「你是說那宗命案?受害人以奇異的裝扮被殺的那件事……」
片山被男人推www•hetubook•com.com擠著進到起居室,立刻嚇得呆立不動。
「沒啥好佩服的。一個單身女子,怎能過那種生活嘛。」
「勒死。」南田說了一句理所當然的話。
電梯門開了,人們匆匆忙忙地走進走出。
「怎麼,福爾摩斯?是不是餓了?」
電梯不是平板的,而是浮出美麗圖案的精緻設計。一旦進去後,令人有不得不留神之感。
「總比被殺的好。」石津稀罕地說了一句像樣的話。
「瞧瞧瞧,連福爾摩斯也同情我了。」
「在這邊!大家都在等著你!」
片山說著,提心吊膽地走近屍體……
「正是如此。結果那天錄到了上述的對話。」
「可不是嗎?」片山說。「你認為她到底是指怎樣的事說的?」
這裡是片山兄妹的寓所。時間已經很晚了,片山洗個熱水澡,舒暢下來。
「那麼,誰來殺死夏子姐姐?」
無論怎麼看,都像普通新職員的樣子。
「但是——男人們知不知道?即是除了自己以外,她還有別的男人的事。」
「如果不這麼說的話,解釋起來多麻煩,沒法子呀!」片山說。
「好不容易找到兩個,其中一個就是水沼悠治。」
如果帶件衣服來豈不更好?片山想。晴美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哎呀,那是石津擔心我的關係嘛,你怪責他,未免太可憐了。」
「嘎!」
「呃……」
石津搔搔頭皮。看來他起碼理解到,片山的諷刺是朝向自己說的。
「相當不錯的美男子打扮。對不?」南田感嘆不已。
被殺的應該是個年輕女子。
怎會如此胡鬧?片山不知是好是歹,僅僅呆著聽池山安妮一個人在唱獨腳戲……
「那就無從知道男人是誰了。」
「對不起。」晴美道歉,一直等到錄音帶播完為止都不開口。
「哥哥,必須好好暖和身體才是。」晴美說。「剛剛洗過澡,很容易感冒哦。」
這家的順序是貓兒最威風,妹妹第二,哥哥最窩囊。
「於是你才監視水沼。」
噢,失敬了。牠是三色|貓福爾摩斯,帶著一副人間太平的祥和表情睡覺。
池山?原來是這樣。
片山跟在南田後面,走進現場之前,不由再三確定房間號碼是「306」才敢進去。
聽了片山的話,福爾m.hetubook.com.com摩斯抬起頭來,豎起耳朵,似乎在問「你叫我嗎」的樣子,轉臉看看片山。
聽晴美這麼說,石津頓時臉色一亮。
捆住脖子的,看似是晨褸的腰帶。
「我沒想過要過奢華生活。」晴美說。「但也不是說絕對不想過那種日子。」
「請問……現場呢?」
「各位,拜託待會才拍照!」
「懂了嗎?」南田說。
「這裡嗎?」片山大吃一驚,以為屍體滾在腳畔,可是甚麼也沒有。
等著是甚麼意思?
「你好。」一名笑臉盈盈,彷彿在哪兒見過的臉孔跑上來,拉起片山的手腕。
「好吧!」片山嘆息。「三個月前的事了,一名獨居的女子被殺。」
「幹嘛報告說是年輕女子?」
「哦?」
「現場?你所在的地方就是現場了。」
「好厲害,跟這幢公寓沒得比。」
「有沒有下文?」
其後是短暫的沉默。接著是一陣吼聲:「片山兄!」
片山受栗原警司之託出遠門辦事,又被叫回來,當他抵達大廈的現場時,已經筋疲力竭了。
內側磨得發亮,加上雕嵌了圖案,仿如一面平滑的鏡子,坐久了會冒汗。
起初只是傳來一陣沙沙雜音,接著是椅子發出的咯噠咯噠聲。
「總之,當時感覺很奇妙。」片山假咳一聲。「令人以為搞錯了,來到不同的命案現場。」
晴美請石津吃了一碗茶泡飯,石津心滿意足之至。另一名住客在房間角落蜷成一團,牠是一隻野貓——
倒在那裡的是個年輕男人。
「我知道。死了多久?」
九月中。殘暑仍未消失,東京的柏油路儲存了大量的太陽熱能。
「到底這是怎麼回事?」
突然,池山安妮的臉湊過來吻他一下。片山嚇得目瞪口呆之餘,連鬧貧血的餘暇也沒有。
片山不情不願地點點頭。
「算了。」片山皺起眉尖。「一定是開玩笑罷了。」
片山終於衝出那個搞錯的房間,乃是十五分鐘以後的事。
「名叫小田布子,二十四歲。白領麗人,那段時期還在上班。經過調查發現,她跟好幾個男人拿錢,過著情婦生活。」
「怎麼啦?你到哪兒去了?」
說著,一把拉著他走。
「這點請你查一查嘛。」晴美輕鬆地說。「說起來,你為何把這樣的對話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