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開宴

「那麼,至少讓福爾摩斯同行吧。」
一瞬的驚呼聲包圍了飯桌。
栗原問迪爾菲。
「認出來啦。」迪爾菲說。
「那我幫你喝了吧。」
「嗯,好像是。我也不是直接聽說的,他們是跟栗原聯絡的。」
「是真的吧。」
「課長先生、石津先生以及令妹等,大概都已睡得很熟了。」
「哥哥!」阿杏禁不住喊出聲音來。
正在用餐的尾田和香苗停下來,抬起頭。
「她在想甚麼啊。」片山喃語。
「請稍等,您意思是,待會就要出去了嗎?」
「應該不知道。」迪爾菲點點頭,「他很在意這件事,他說『總有一天會知道的,但現在我不想讓她知道』,我也尊重他的決定。」
「別笑!」
「另有內情喲。」
迪爾菲向片山勸坐。
「味道方面如何?」
「我喜歡香草茶呢!」
片山非常清楚,栗原最怕人家以「畫家」稱呼他。
「啊!」
迪爾菲打個手勢,冰淇淋及水果拼盤等甜品一齊端上來。
「迪爾菲小姐,除了來此造訪的時候以外,您和水原悠一也見過面嗎?」
他轉向迪爾菲致意。
迪爾菲連眼睛一帶也酡紅了,她向大家微笑而問。
葡萄酒太過美味了。
「歡迎你來。」
「三宅小姐。」迪爾菲說。
迪爾菲坐在深處的窗旁。
「那個人做了甚麼?」須田雪問。
走到二樓異常寧靜走廊時,彷彿來到另外一個世界似的。
片山總不能問,加上他不好意思作出干擾晚餐的發言。
「夫人。」片山欲言又止。
為何召集今天的成員,迪爾菲並沒有加以說明。
「那個人是誰?」
傳來低微的馬達聲,迪爾菲位子背後的牆壁開啟。
「跟他在一起的,是他的妻子香苖。」片山說。
「在這裡期間,請當栗原畫家吧。」
她那生硬的表情,已經了無醉意。
晴美也已醉眼惺忪。
說的也是。
看來在這晚餐會https://m.hetubook.com.com上沒喝醉的就只有片山一人。不,他和福爾摩斯兩個而已。
「好了,那件事容後再說。」迪爾菲說,「尾田先生,慢慢用吧。」
「對,尾田先生殺了外子,正在服刑中。」
當然,「甚麼都做」乃是一種修辭手法。
片山悄悄捅一捅栗原,細聲問:
「迪爾菲女士,那男人確實——」
「是嗎?可是,法律沒有說不行吧。」
這是迪爾菲的臥房嗎?
片山飛快地望了一眼坐在門口附近的福爾摩斯說:
女人們幾乎都拐去化妝室了。
那是迪爾菲的祕書吉澤。
石津和晴美都樂開了懷。
「萬一有事發生怎麼辦?」
「那麼——」
「她不是在客廳嗎?」
「明白了。我也是個了解藝術的人,就照您的話去做吧。」
「我說的是殺死水原悠一先生的兇手。」迪爾菲堅決地說。
「是的。」
「甜品之後,請大家移位,享用咖啡和紅茶之類。」
對於片山的問題,迪爾菲直視片山的眼睛。
「答案很簡單,因為殺死外子的,不是尾田先生。」
「可是,尾田之所以被當犯人,是因迪爾菲女士作證說和他擦肩而過。」
「甚麼事呢?」
「喵。」
「雖然我虧欠了跟他在一起的女生,可當他們來此造訪時,我被水原先生強烈地吸引住了。」仔細一想,儘管迪爾菲是未亡人,但她才三十五歲,她受到大學生水原的吸引也不足為奇。
「我已經不是人家的妻子。」迪爾菲打斷他,「請停止『夫人』的稱呼。」
「何況,」晴美跟著說,「就連杵谷淳子和水原所寫的畢業論文,也說兇手不是尾田哪。」
嗚呼。
「所以我希望你與我同行。」
「我愛上了水原先生。」
「乾杯!」
迪爾菲沉身在有扶手的單座大沙發上,盤起修長的腿。
片山一個人不知喝了第幾杯的烏龍茶。https://www•hetubook.com.com
「可是,那件事警方正在——」
「他是逃獄的殺人犯吧。」山崎說,「我在電視新聞上見過他。」
說的也是。
案件呈現了完全不同的面貌。
晴美也瞠目結舌。
「這兩個人在別館用電視攝影機互相聯繫。即使你問我他在哪兒的別館,我現在也不能答你。」迪爾菲說,「栗原先生或尾田先生都是我的貴賓,您明白了吧?」
吉澤打開嵌在牆內的配電板,然後按掣。
「但是……」
「您是說……」
的確,食物非常豐富又可口。雖然片山不是特別挑食的人,份量也很充足,就連石津也在途中舒一口氣才能接下去。
揚聲讚美的是清水谷。
「嗯。」阿杏睜大眼點點頭。
片山嘆息。
半邊臉向著外面。
「您所謂的兇手,是指殺死內野泰吉先生的兇手嗎?」
迪爾菲向站在一旁的祕書吉澤點頭示意。
「迪爾菲女士想見你。」
說的也是。
三宅杏把酒喝光了。
片山有點困惑,迪爾菲為何如此哀傷?
片山在走廊上遛躂了一會。
終於,迪爾菲開口了。
吉澤開門,讓片山走進去後,他自己沒進去,關起房門。
「這裡設置了屏幕。」迪爾菲說,「平時是在這屏幕上放電影的,今天請大家看〈直播〉的映像。」
片山困惑了。
「尾田敏也。」栗原說。
出到走廊,接觸到涼颼颼的空氣時,沒有喝酒的片山也感到臉上有發慌後的快|感。
而栗原居然反問他:
「當然,各種茶都預備好了。」
「既然來了這裡,急也沒用。」她說。
片山一面用餐,一面覺得他對阿杏所說的「不祥的預感」並沒消失。
第二回合的冷盤、湯、沙律端上來時,葡萄酒已喝光,各自的杯裡隨即倒入白葡萄酒。
片山幾乎帶著「自暴自棄」的心m.hetubook•com.com情吃東西。
「請助我一臂之力。」迪爾菲重複。
「我決定在滿二十歲時戒酒。」阿杏正經八百地說。
「謝謝。」迪爾菲也微笑,「對你來說,有個值得懷念的人會在這裡出現。」
「嗯?尾田是誰?」
迪爾菲打了個手勢,紅酒倒進酒杯裡,水果的香味瀰漫了整個飯廳。
「啊,阿杏。」尾田向著鏡頭揮揮手,「你看得見我嗎?」
「那麼,杵谷淳子不知道囉,關於自己的男友與您交往的事。」
「那是因為老師只去吃學校前面的拉麵。」
「我身為刑警……」
「太好了!第一次吃這種料理!」
晴美聽了,有一瞬目瞪口呆地注視兄長的臉,然後大笑。
「有辦法的。」
吉澤率先往二樓的樓梯走上去。
「可你不知道原因吧?為何把你邀來這種地方。」
石津看起來不知是酒性強,抑或是即將醉倒。
畫面的人影消失了。
「是。」
「可是——」
「哎。」片山對晴美說,「迪爾菲女士看起來是否異樣地美麗?」
片山只好死了心,專注於用餐的事。
「很好喝啊。」
「請助我一臂之力,找出兇手來。」
由於須田雪的反應太過直接,引起哄堂大笑。
假如杵谷淳子知道了水原和迪爾菲的關係。
「栗原先生,我有個請求,現在請你忘記搜查一課課長的立場。」
「尾田夫婦是我邀請的。」
「嗯。不過,葡萄酒很好喝。」
阿杏嚇了一跳,睜大雙眼。
片山看看迪爾菲,驀地想到,假使這異常美味的葡萄酒「加了料」,恐怕誰也不會醒過來吧。
大概覺得必須說點讚美的話吧,阿杏拿著酒杯說,桌子被笑聲包圍。
福爾摩斯叫了一聲,不曉得是跟晴美一同取笑片山,抑或同情他。
山崎欲言又止。
「然後呢?」石津問。晴美慌忙說:
「你還不到二hetubook•com•com十歲吧?」片山說。
「跟我一起去,我想思考有關這兩宗命案的關連性。」
「可是……」
片山苦笑著,用湯匙舀了一勺冰淇淋。
「不。」迪爾菲毫不遲疑地搖搖頭,「不是。」
可是,有人喜歡上了自己的戀人,那種事是很難看不出的。
「片山先生。」她安靜地走近前來,「我有個請求。」
「我應該怎麼做?」
「嗯。」
他細聲補充一句。
那兩個人是來聽迪爾菲說那番話的。
迪爾菲的聲音傳至長桌的邊端。
大家舉起酒杯,香檳的甘甜香味四溢,晚宴開始。
迪爾菲的眼眸含有燃燒的力量。
寬敞的構造,幾乎能睡四五個人的大床。
「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冷盤哦,總不能盛得太滿的。」片山說。
吉澤敲了一扇對開的大門。
「那為何——」
在微暗的燈光下,迪爾菲的美份外矚目。
「坐吧。」
「可他不一定是兇手啊。」
「那是甚麼人?」阿雪問。
「唷,很可怕!」美智子睜大眼睛。
「關於水原悠一逝世的事。」
「來,這回請品嚐一下精心挑選過的紅酒吧。」
「當事人承認了啊。」
栗原清清喉嚨。
就如字面所言,「太美味了!」於是酒瓶接二連三地空了,晚餐會確實熱鬧非凡。
當主菜的牛扒端上桌時,三宅杏也雙眼迷朦,一副爬上床就能馬上睡著的樣子。
迪爾菲是否知道水原悠一的死訊?
「唷。」晴美喊出來。
「請到這邊來。」
「對不起。」一把聲音喊住他。
她接受事實,繼續用餐。
「好。」
雖然他身上的服裝改變了,但片山和栗原馬上認得出那男人的臉。
片山鼓氣地盤起手。
「好味道。」石津滿臉感激,「若是份量多一點就無話可說了。」
「但是——」
廚師及男女侍應們都是為了這次聚餐而請來的,他們用靈巧的手勢排列冷盤的碟子。
萬一有事發生。
片山聳聳肩和_圖_書
全部人離開了飯廳,移往客廳去。
「請。」傳來聲音。
福爾摩斯也在晴美的腳旁加入餐會。
「是嗎?」
「嗯,在工作之餘,晚上應酬回家的路上等。因為他是大學生,時間相當自由。」
「這表示兇手另有其人囉。」晴美迅速喝了一口紅酒,「果然美味!哥哥,你不喝?」
她的姿影與這幢豪宅的生活已溶為一體。不過,現在的她不僅如此。
「啊?」
由於房間光線明亮的關係,畫面有點模糊不清,但在屏幕上,映現了並肩坐在鏡頭正面用餐的男女。
這種說法有點哲學性,卻沒有特殊的含意。
「那麼,現在她在哪兒?」
「謝謝。」
不。我太多心了吧!
片山有一瞬遍體生寒,假如現在迪爾菲提出甚麼要求的話,感覺上自己好像會赴湯蹈火甚麼都肯做似的。
丈夫死了,現在才如此哀傷也挺不自然。
片山在門前停步,等候迪爾菲主動說些甚麼。
「你該知道我不能喝酒的。」
跟著吉澤走的片山,察覺不知何時福爾摩斯也在後面大步地跟著來,不禁安心了些。
「不,因為客廳裡的沙發和椅子分開而坐,即使少了一兩個人也不知道。」
醉意醺然的酡紅腮頰,籠罩著幾分悲哀的影子。那是一種即使隱瞞也隱瞞不了的悲哀,隨時會迸裂出來的感覺。
被酒染紅了腮頰的迪爾菲,美麗得連片山也屏息。
「啊,美妙的一夜啊!」
迪爾菲站起來。
晴美心情大好。
「那麼,迪爾菲小姐,您找我是……」
「課長,尾田的事,要不要聯絡一下呢?」
「別擔心。」迪爾菲說,「他不能透過電視攝影機殺人的。」
「在洗澡以前,他會一下子睡著的。」
「喵。」
片山有一瞬語塞。迪爾菲接下去。
片山驀地想到了。
「那個人竟然死了,而比他大上一圈的我還活著。」
「我不能使他加入這個桌子。不過,他就在附近吃著和你一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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