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溫習

「多謝。那麼,陪我喝杯茶總可以吧。」
「是嗎?」
「還沒回到旅館。我已委託負責人,她一回來就請她和我們聯絡。」
他沒有資格說人家。
「什麼呢?」
「不曉得……我的房間離得遠,不管這裡發生什麼都聽不見的。」
「哎,怎麼樣?」關谷還在痴纏不休,「休息一下而已。我什麼也不做的,可以了吧?」
確實,這是一間堂皇的邸宅,而且好像最近裝修過,有新木的味道。
「你以為我怎樣看你?」
「這個嘛……參觀而已。」
「現在在哪兒?」
「別這樣說,任何事物都是人生一課呀!」
說完,小百合用力踩了關谷的腳一下。
這個很普通。對一般人來說,殺人是完全無緣的事。
不要自作聰明。
這個「水田智子」和那個迥然不同。無論怎麼看,這女子都是和照顧她的男主人有了某種關係。
「這個我很了解。」片山安慰她,「妳可以到房間休息了。」
「這……」石津搔搔頭,「她上學開不開心?」
小百合直直走過那條窄窄的路。
片山走進客廳。
「看到的就是這個情景,對吧。」
「也沒什麼。」石津支吾其詞,「對了,這間房子很漂亮吧!」
風變冷,小百合開始不耐煩,說:「到底在什麼地方?」
可能是上次到月台接她的人。
「很遺憾。」片山說,嘆一口氣,「出血很厲害呀。」
「是……對不起。」明石布子起身,「刑警先生。」
「是的。別看我這樣,我是最先趕到現場的。」
只要用心煮的話,即使是薄咖啡也有薄咖啡的和*圖*書味道。
「不過,事情好像是今天一大早發生的。有無察覺什麼怪異的事?」
「你怎知道?」
「不,他有太太。」
布子喊住正要走出客廳的片山。
「當然開心。她和晴美的感情好得不得了。為何你會在意這件事?」
「你不是認得路才去的嗎?」小百合生氣,「我回去啦!」
所有人在接受刑警問話時都會變得僵硬。
關谷的說法,使小百合醒悟過來。他從一開始就準備帶她到這裡來的。
兩人走過來了。擦肩而過時,水田智子彷彿感覺到小百合的視線而看著她。然後就若無其事地走開……突然記起小百合是誰似的,她赫然回過頭來。
跟她在一起的是個穿西裝的上班族,年約三十左右吧。
「妳還沒體驗過吧!讓我親切地指導妳。」他用力抱住小百合的肩膀。
屍體在廚房。
「傻瓜。與她無關的事,為何她會被殺?」
「什麼也不做的話,為何特地跑進酒店去?」
「哎,難得來了,進去好不好?」
「怎麼啦?」關谷說。
「上課時,妳不是一直看著我嗎?別隱瞞了。我都知道。」
——意外的是,一穿過那邊,馬上走到往補習學校的大馬路。難道關谷故意帶她兜兜轉轉?
於是,不曉得什麼原因,小百合就這樣答應了。當這個叫關谷久高的學生說「我告訴妳這一帶最好喝的咖啡在哪裡」時,她不由自主地跟著走。
假如純粹是認錯人的話,她應該有不同的名字才對——
「怎麼可以……慢慢說的話,反而說不清楚。」
「幾時到這裡幫忙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
小百合沒作答。
「是的——裡頭有別館連接走廊,那裡也有浴廁。」
「我想是的。當然,也許是巧合——」
「奇怪——好像走錯方向啦。」
「好痛……」
「不要!開玩笑!」
「對不起……我的心情太激動了——」
「別這樣嘛——,轉過下一個彎一定找到。」
「主人死了,我可能會失業。想到這個,悲從中來……」她又嗚嗚咽咽地哭起來。
「什麼?」
片山偷窺了一眼,慌忙移開視線。他有鬧貧血的不祥預感。
「幾時去旅行的?」
確實是那個水田智子——不,不是火車上遇到那個,而是在東京車站的月台碰見,對小百合視若無睹般走開的那個水田智子。
「妳不是喜歡我嗎?我知道的。」
「真的呀!還有幾十公尺罷了。來,走吧!」
突然,明石布子大哭。
「是被殺的——叫今坂良一,K大學的教授。」
走出補習學校後,關谷一直在複雜的後街兜來兜去,小百合壓根兒不知道怎麼走。
「好年輕。」片山用稍微輕鬆的語調說。
「我知道。」
「她是發現者。」石津說:「在這裡幫忙做事的女孩。」
布子在手中把圍裙又揉又搓地磨了一陣子……
這人自作多情到這個地步,小百合不生氣,而是嚇呆了。
「有個便門。兇手多半是從那邊進來的。」石津說。
那種心情,片山也很了解。
「不要這樣說。」片山說。
「今天一個人?」南田說。
對於極其現實的煩惱,片山也愛莫能助,不知說什麼好https://www.hetubook•com.com
「然後?」
關谷發出可憐兮兮的叫聲,抱住被踩的腳,豎起單腿踉蹌後退。
「今天是星期三吧。星期三,主人的大學沒課,中午過後才會出門。太太也不在家,主人通常睡到十時過後才起床的。我照常在早晨六時半左右醒來,在被窩裡磨了半天……在八時左右起床。然後先去廚房看看……」
「好像是。」布子點點頭。
「去旅行了——和五六個朋友去溫泉。」
「我去看看。」片山站來時——
「是嗎?」
「當場死亡的?」
「京子。京都的京。」布子說。
儘管是小士包子,這種酒店是幹什麼的,小百合看電視或雜誌就已知道了。
「不是每對夫婦都這樣的。」片山說,他自己還是獨身。
「我問人就行了。」
看來無法從這個名叫明石布子的小女傭身上問到什麼線索了。
「如果想起什麼的話,不妨說說看。」
那女的下意識地望望這邊,小百合赫然。
「記不清楚。」布子縮縮脖子,「對不起,我糊裡糊塗的。」
「說得好馬虎。」
在火車上的水田智子說,承蒙關照的人家是剛新婚不久的家庭,有點不好意思。
「不,我很明白。」
「有車停在那裡——紅色的,我不清楚是什麼車,總之是外國的。」
小百合帶著滿肚子火氣,向車站的方向走去。
「除了玄關外,這裡還有別的出入口嗎?」片山問石津。
「怎麼啦?」
「很少見的車?」
「這也是?」
「嗯。偶爾碰上,只是『嗨和-圖-書』一聲而已——令我覺得,結了幾十年婚後,所謂的夫妻就變成這樣了嗎?」
「再見!」
可能因為母親愛喝咖啡的關係,小百合很小就開始喝咖啡。以小百合的味覺來說,這一帶快餐店的咖啡糟透了。幾乎一點味道也沒有,僅僅接近開水的程度而已。
「嗯。」布子盯住片山,說:「太太開的車,跟那部一模一樣。」
「妳的主人今坂——良一先生吧,他是獨身的?」
不過,只是一瞬間的事,她和男人走了。
是「水田智子」。
「妳怎麼啦?」片山問。
「我叫明石。」女孩向片山答說:「明石布子,十八歲。」
「幾乎是的。」南田挖苦地說:「你的臉看起來更像死人哪。」
「沒有。因此太太幾乎每天都不在家。」布子說:「她幾乎沒有和她先生碰面的。」
「我說——那個叫小百合的女孩。」
片山戰戰兢兢地再望屍體一眼。
「這種地方,我不想看。」
「嗯——三天前吧,大概是。預定要去一個禮拜。」
「石津。是你承辦的?」
小百合見到這兩個人從酒店走出來,緊緊地手挽著手走路。這個樣子在在顯示他們有「密切關係」。
「半年前。」明石布子說:「這屋子裝修後,比以前更寬闊了。雖然我不知道以前是怎樣的。」
「咖啡店在哪兒?」她用冷嘲的聲音問。
看樣子,布子對所謂的婚姻生活的憧憬「幻滅」。
「關於發現屍體時的狀況——慢慢想也可以,可以說說看嗎?」片山盡量說得和緩。
「等等呀——何況妳不曉得走去哪邊才是車站,對不?」
「唔。割斷了動和-圖-書脈,不妨想像下手的人也沾到不少噴出的血。」
「太太叫什麼名字?」
「我沒有!回去了!請自重。」說完,小百合用力摔開關谷的手——一對男女,從他們前面的酒店走出來。
「畢竟——說出來比較好嗎?」布子在遲疑。
但——是件荒謬的事。
沙發上,有個臉色蒼白、戴上圍裙的女孩坐在那裡。十八九歲左右。大概是緊張造成的蒼白,平時不是這樣的。她的個子小,體型結實。
「是的。我嚇壞啦,全身軟掉。」
「原來如此——聯絡了嗎?」片山回頭問石津。
「妳見過那部車?」
「所以才僱人的吧!」
「這裡的主人是幹哪一行的?」片山問。
「K大?那不是小百合報考的大學嗎?」
片山十分了解她的看法……
「放手!放開我!」
「是呀。告訴她不要考K大的好。她可能被殺……」
「食宿在此?」
「那麼嚴重?」
「昨晚——我半夜醒了,看看外面。」布子說:「因我的房間窗口面向後巷。」
於是想到,假如關谷告訴她哪裡有好咖啡的話,不妨試一試。
「又不是你的家,有什麼好自豪的。」
「是嗎?他們有沒有小孩?」
「呃——」
小百合被他死拖活拉地推著拐了那個彎……
「關谷同學——」
「啊,片山兄,」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嗨,你來啦。」南田驗屍官愉快地說。
「然後妳打一一〇報警……玄關的鎖呢?開著?」
「奇怪。」關谷側側頭,「明明是在這一帶的。」
他總是以取笑片山為樂。
並排在小路兩旁的是酒店——而且全是有所謂幽會用的愛情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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