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解答

響起「鏘」的一聲。佐久間隔著門大聲喊:「室田老師——室田老師!在的話,請回答!」
搭在架子上的移動式梯子倒下來了,室田則仰面倒在椅子旁邊。然後,一冊幾公斤重的大書——究竟有幾多冊呢?
「老師。更重要的是,我剛剛聽說了,室田老師他……」
「他說他想進去裡面……我把鑰匙交給他。然後,過了一小時左右,傳來『嘭』的一聲巨響——」
「她呀,她發了一點燒,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大崎插嘴。
女孩說到這裡,傳來腳步聲。
佐久間誇張地喊,「了不起!大崎老師記得鑰匙的數目!」
「嗬……」
「是嗎?求之不得。我的手已麻痺了。」那人渾身汗水淋漓地站起來。
是,到了這種時候,反而什麼也不說的好。說了,石津也不可能變輕鬆。
「我就猜到。」女孩笑了,「這正是老師的作風,沒關係。」
「哦——裡頭的反應呢?」
「儘管書本塌落掉下來,但會壓死人麼?詳情只好等驗屍結果了。」片山說。
「這麼一來,畢竟只能撬開了。加油吧!」大崎聲援那名作業中的男子,有點滑稽。
「你怎麼那麼容易死?」片山苦笑,「總之,做得很好。牛排三片!」
片山想起來了。在大學的食堂,小百合遇見「水田智子」的事。那次片山也看過她一眼。
片山莫名其妙。
依舊穿著一襲白袍的佐久間恭子,正大踏步向他們走來。
「怎麼樣?」
剎那間,片山以為大崎是另外一個人。
「相當重咧。手又麻痺啦!」
不知是正直,還是單純……
「室田先生在裡頭啊!那真糟糕。」見到在設法弄壞鎖頭的工作服男人,大崎問女孩,「為何不用鑰匙來開?」
「關在裡頭?」
「他的頸骨……」佐久間恭子說:「呼吸沒有啦。」
「什麼事?」
大崎假咳幾聲。
大崎邊說邊逕自羞紅了臉。
https://www.hetubook.com.com津把金杠杆的薄尖端用力推進細縫門。
「有過的。」這種時候了,女孩彷彿還在憋住笑意的樣子,「可是,去年被大崎老師弄丟了。」
「果然有人對妳不利?」片山說。
片山暫時讓石津休息片刻,這才走進書庫內。
像是大學職員的男性,抱著擔架氣喘喘地跑過來。
「在最深入的地方,有個稱作『閉室』的書庫,擺放不大使用的文獻。剛才室田老師進去了——走吧。」佐久間恭子說。
「是嗎?」大崎吃了一驚。
「現在正要撬開……不過,很麻煩。門本身也生鏽得很厲害。」
「我打電話去府上,沒人接,還以為發生什麼事了。」
見石津站了起來,片山說。
片山示意一下,石津從那人手裡把縮成圓形的擔架一把拿起來,扛在肩上。
「你倒說得坦白。」大崎苦笑,「還有……我們談到哪裡了?」
穿工作服的男子抱著工具箱之類的東西在跑,好像是要去一幢稍微古老的建築物似的。那一帶聚集了好些學生。
「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片山說。
全都掉在室田的身體上。
「怎麼啦妳?」大崎瞪大眼,「妳不是請假了嗎?」
片山對這句話不由同意地點點頭。
「不是有兩把的嗎?我記得。」大崎說。
「好像是——退開一點。」
突然,片山皺皺眉。
即使在談戀愛,本質上依舊不變的樣子。
「我想是因為我的關係。」少女說:「市原嫂,對不起!昨晚我和老師……」
「好怪的事。」佐久間說:「怎會從裡頭上了鎖呢?」
當接待的女孩向大崎解釋時,佐久間悄悄向片山招招手,小聲說:
「不曉得……那地方不是太小,又有通風裝置,應該不會窒息的。」
「給我金杠杆——片山兄,請退後。我要把它插|進那縫隙間,試試看。」
片山重新覺和圖書得愛情力量的偉大!
「怎會這樣……」片山嘆息。
「他被關在裡頭了。」
來者是女管家市原百合。
「咦,你們不是到圖書館來的麼?」
「儘管是我,也無法毀掉這東西的。」石津說。
「不……的確很像。」
「室田老師拿進去啦。」
「怎樣的情形?」片山問接待處的女孩。
「嗯——了不起。」
少女正確地寫上「智子」。
「是!」石津精神奕奕地甩甩手。
接待處的女孩奔上前來。
片山點點頭,走出書庫。灰塵的味道和那種死的狀況,令他覺得難受得很。
「準備功夫很夠嘛。」她又說。
他們下去地庫。
「是嗎?」片山搖搖頭,「乍看之下是意外,也有謀殺的可能性的。」
「喂喂。」大崎苦笑,「總之,應該還有一把才對。」
大崎假咳一聲。
「室田老師是不是死了?」
少女撕了一張便條紙,在上面用原子筆寫了「水田」兩個字。
「有什麼關係?反正老師也不適合當什麼主任不主任的。」
石津用兩手緊握金杠杆。然後用力吸氣,把渾身氣力和體重完全投入,用力拉杠杆。
「是聲音嗎?」
這時,研究室的門打開。
「不曉得。過去看看。」
「妳……叫什麼名字?」片山問,少女露出困惑的樣兒。
「大崎老師呀,目前在戀愛中。」
「好厲害!」
片山在書架之間往來。
「對!就是它。」片山說。
「妳——會不會是『水田智子』?」片山問。
石津跌個四腳朝天,「哈哈」聲喘著說。
「一把被室田老師拿進去了。其實應該還有一把才是……」
到底麼回事?片山目瞪口呆。
完全離題了。
門發出「嗄」的一聲打開,石津往後翻滾了兩三回。
傳來「軋軋軋」之類的摩擦聲。停住呼吸繼續運力的石津,臉已漲紅得不能再紅,汗水一點一點地滲出。
「但他是個倔脾氣的人呀。」www.hetubook•com•com
「先把他擺在擔架上抬出去。可以嗎?」
片山和石津的車子駛進K大的校園內時,總覺得氣氛點古怪。
「對不起啊!」
「喂!振作些!」
佐久間恭子把擔架拿去裡頭,鋪上白布。
一行人穿過學生群走進去時,見到石津扛著擔架,竟然有人問:
「裡面亮著燈。」片山窺探看,「可是,這樣子什麼也看不見。」
「口沒遮攔。」佐久間恭子苦笑,走進圖書館裡面去了。
石津一骨碌地爬起來說:「四片如何?」
「咦,你們這麼快就來啦。」有聲音說。
「圖書館?不。我們是來見室田老師的。」片山說:「圖書館發生什麼事?」
「發生什麼事?」
「沒什麼頭緒不頭緒的——室田的事是意外吧。」
數量驚人的書。書架高達天花板。空氣也是塵埃兮兮的。
「智子……智子——是不是這個字?」
「算了。不是妳的錯。」佐久間安慰她。
「是否有些什麼頭緒?」片山一起進去裡面。
傳來「吱吱」的銳聲,以及「砰」一聲爆炸似的巨響。鎖頭壞了!
少女呆然站在那裡不動……
大崎嘆息,在自己的舊椅子上坐下。
「佐久間小姐——是不是這個?」
門和牆壁之間形成一條細縫。
說完,石津整個人倒在地上。
擔架被白布蓋著,佐久間和石津一前一後地抬著出去。
「嗯,我猜一定是書掉了下來,於是我下來看,見門緊閉,而且上了鎖。」
「嗯。老師把它放進口袋帶出去了。第二天我問老師,老師說沒有哇……」
「那就肯定是來了大學嘛。」
「我曉得呀,當我打電話來這裡時,你的祕書說大崎老師今天『古古怪怪』,不是嗎?」
「呃……這位是片山刑警先生。她嘛,是因一點事情受我照顧的女孩。」
「嗯。一提起牛排,我就提起精神來了。」
「呃……不過,相當重咧。」那人上氣不接下氣hetubook.com.com地說。
「不曉得。我叩了幾次門,喊了好幾聲,但都沒回音。」女孩嘆息,「我不知道怎辦才好,於是通知佐久間小姐……」
因佐久間恭子快步走向圖書館的關係,片山等人也慌忙跟著走。
「這可嚴重了。」片山屏息。
「我就猜到是這麼回事。」市原百合沒有表示太震驚的樣子,「從一開始,我就發現這女孩看老師的眼神不尋常。」
「我弄丟了?」
所有人都瞪圓了眼。
她就是大崎的「戀人」?片山驚訝地望著,簡直像是他的女兒——不,搞不好是孫女了。
現在眼前這個女孩確實是別人,但非常相似。
「人死了就變重了。」佐久間說:「這種人的死也是。」
「昏昏沉沉的關係,這才看上老師的。」市原百合扮個怪臉說。
「失禮一下。」石津拍拍工作服的男子的肩膀,「換手好嗎?」
「我……沒事。」石津繼續躺成大字,「萬一有所不測……替我向晴美小姐致意。」
「那畢竟是來圖書館的。」佐久間恭子點點頭。
「是嗎?無論如何,老了就是老了。」大崎臉紅了。
「嗚呼。」大崎一邊開研究室的門一邊說:「今坂、事務室的女孩……這次是室田了。」
「水田……智子。」少女自己喃語,「水田智子——怎樣寫?」
「不過,好堅固的鎖頭哪。」
「打開……了嗎?」
「喂,你沒事了吧?」
「可是——鑰匙呢?」
室田睜大眼睛,彷彿在瞪著天花板的表情。嘴巴吐了一點血的關係,口的周圍髒了。
「嗄?」少女看著片山。
「沒有。怎麼搞的?室田老師。」
「打開啦。」有人說。
「不,是我的責任。這種情形下,應該是年長的人負責才對。」
「對對對,她呀——」大崎看住少女。
「在這邊。」佐久間恭子的聲音從深處傳來。
「嗯。當我醒來時,已被關在某個地方。應該是藥物的關係,頭腦昏昏沉沉的https://m.hetubook.com.com……不過,現在終於想起一切了。」水田智子肯定地說。
把車駛進停車場後,兩人快步走向那幢建築物。
「怎會呢?」
「他被關……在哪兒?」
「擔架之類,一看就知道啦?」
發出鐵與鐵相摩擦的「吱吱」聲。
「怕書是嗎?」石津說:「我可以了解的。」
「石津,不要勉強。」見到石津的臉漲得通紅,片山忍不住說。
大崎教授走過來。
「那你幫忙把屍體用擔架抬出去吧!」
裡頭什麼聲響也沒有。
「喂,你沒事吧!」片山首先擔心的是石津,馬上衝上前去。
「佐久間小姐!」
就如書本吸收塵埃一樣,以前的大崎也予人吸了塵埃的感覺,現在的大崎好像年輕了好幾歲似的。
猛速走進來的——
就在這時候,有張女孩的臉從櫥櫃後面倏然探出來,嚇片山一跳。
「怎麼啦?」片山問。
「發生什麼事嗎?」石津說。
「是道鐵門。」剛才那個穿工作服的男子在冒汗,「要撬開很不容易。若不用燒焊器之類燒斷它,恐怕很費時哦。」
「室田老師嘛,他在圖書館。」
片山在旁聽著,不禁問道:
「我叫……水田智子。」少女清晰地說:「我想起來了。在火車的洗手間,我突然被什麼藥物弄暈……」
「得到片山兄的讚揚……很光榮。」
「光是這樣就要準備擔架?」
「對呀。還沒當教授,不會死的。」有人說,引起哄然大笑。
「嗯,是的。如此一來,我身為主任教授的,可能必須負起責任才行。」
片山和石津面面相覷。
「老師!」
「這裡面嗎?」片山用手叩叩門。
「嗯。總之進去再說。我來帶路。」
「妳試寫寫看。」大崎說。
「噢,是了。」大崎「啪」地拍額頭,「抱歉,我忘了。」
「古古怪怪?我嗎?」
頭髮梳理整齊;西裝是剛從洗衣店拿回來的那麼新;領帶不再是以前「純粹是掛在脖子上的布」,而是圖案時髦的款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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