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晴美。」片山嘆息。「這裡是結婚會場啊。」
「只是在電話裡聊過。最近幾年都沒來往了。片山,聽說你——還獨身?」
最近連續發生幾宗大案件,身為警視廳搜查一課刑警的片山義太郎也忙得不可開交。
「山田那小子的家很有錢。他不是壞人,不過總叫人敬而遠之就是了。」久米說。
他聳聳肩,往晴美和福爾摩斯在等候的沙發走去時,見到晴美在跟一個男子說話。
「我也是。好久沒來往了。想不到他會邀請我。」
「說得好聽。」
姓久米的男人望了望外邊明朗的天色。
「你養過貓?」
跟一名剛從女士化妝室走出來的女子撞個正著。
「我叫片山晴美。這是我家養的貓福爾摩斯。」
「嗯……是的。」
「對不起!」他慌手慌腳地想幫她撿起來。
「好啦好啦。總之,我們只要坦誠地向美雪祝福就行了吧。」
片山撿起口紅、粉底之類的。還有打火機。
「哎——」
「喵。」福爾摩斯在晴美的腳畔叫。
然後,其中一名和年長的男人有不倫之戀。美雪另有交往中的男友,看樣子是因沒錢而分手,她這才和山田在一起的樣子。
「美雪——有誰見過美雪?」聲音傳來,三人一齊回過頭去。
「啊,妳是……出谷小姐吧。」
「不然還有誰?」久米說。「晴美也變成漂亮的淑女啦。聽了她的話,我也嚇了一跳。」
「有東西打破沒有?」片山問。
「嗯……說起來hetubook•com•com的確怪怪的……」
「嗯……給妳添了麻煩,真不好意思……」
「哎,終於來啦。」晴美鬆一口氣,同時把坐在大堂沙發上的那個男人忘得一乾二淨。
「抱歉。」片山義太郎有點氣喘。「正要離開的時候,突然宣佈要開會。總不能中途溜出來吧。」
「好啦,可以走啦。」
「唔……那我上一下化妝室換了它。」
「是畢業生啊……」
「因為……美雪和那個人——」
「以前養過。」久米說。「貓很有趣的。自己不願意的話絕對不賣帳。不去取悅人類,任性、自我……就像女人一樣。」
「不是因病而瘦的。我是想到為身體好,自己努力減肥成功的。」
「那又如何?不可能會發生殺人事件吧?」
「嗨,毛色好美的貓。」久米用指尖碰了一下福爾摩斯的鼻子。熟練的手勢。
「可不是。那叫山田的最差勁了。」
「嘿,在說甚麼呀!自己明明和老頭子有一手。」
為出席婚禮而穿的典型服裝。
「不,你說得對。」久米笑了。「從前大家都叫我『相撲手』哪。」
「哎呀!」
「嗯。可是課長一轉身就忘掉了。唉,最近頭痛的事情多,沒法子啦。」
「哥。」她站起來揮手。「——好遲呀!」
「是嗎?但……」
終於打好領帶,片山舒一口氣。長度一直調整不理想。
「福爾摩斯……」晴美悄聲呼喊。「會有甚麼發生嗎?」
「不,是我不m.hetubook.com•com好。」
那個低喃聲,小得只有靠在附近的人才聽得見。
「看來似乎有內情哪。」
「嘩!」
久米個子高大,體格健碩,有些地方頗像石津。
「甚麼嘛!」
「哎,你們跟從前一樣,兄妹感情真好。」
「沒關係——啊,對不起。」那女子也臉紅了。「是我發呆的緣故。」
「錢呀,錢。沒錢的話,怎麼喜歡也是假的。」
「嗨!片山,你沒變哪。我是久米呀。久米昇。」
對方的手袋掉在地上,裡面的內容飛灑滿地。片山焦急地蹲下去。
把換下的領帶放進口袋,接著梳理頭髮,總算梳成一個可以出席婚宴的頭了。
「鏡子……破了。」她自言自語。「不是好預兆哇。」
「啊,哥哥。這位是——」
「誰曉得。你說呢?福爾摩斯。」
「是嗎?」晴美板著臉說。
「不是事先告訴了栗原先生嗎?」
「嗯,我叫出谷圭子。美雪回到新娘休息室去啦。」
片山察覺,這名打扮略微樸素的女子,就是剛才談話的其中一人。
「我們也該走啦。」晴美說。「福爾摩斯,走吧——怎麼啦?」
「我沒有……我可不是為享受才和他有不倫之戀的。只是喜歡的人碰巧是有錢佬罷了。」
「落合太太。」快步走過來的,是剛才片山在化妝室出口碰到的女子。
那叫出谷圭子的女孩,似乎很會照顧人。片山對她頗有好感。儘管如此,如果說了出來,又不曉得晴美會講甚麼hetubook.com.com了。
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大概在收拾化妝道具進手袋吧。
片山晴美並沒有故意豎起耳朵,而那句話竟然傳進耳際,只能說是「偶然巧合」了。
「美雪怎會嫁那種人呀?」女聲響起。
從剛才的談話內容來看,在談天的不是美雪的公司同事,就是她學生時代的朋友。
「久米嗎?好意外。你一直在這兒?」
她們提起的山田,多半就是高中時代的朋友山田裕介吧。他的結婚對象的確好像是叫「美雪」。
「今天結婚的山田裕介先生,其實我也不太熟悉。」晴美說。
「好懷念從前。不是活得很好嗎?」
「嗄?」晴美回頭看,是剛才那個喃喃自語的男人。
「請冷靜些。她本人也很緊張哪。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回去看看她吧。」
——片山並不清楚,究竟有幾個女人在談話。
片山拿住晴美為他預備的領帶,走向化妝室——今天是大婚之日的關係,結婚會場的人也多。大堂也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鬧。
「哥哥,無禮。」晴美捅捅片山的旁腹。
「完全不知道。」久米搖搖頭。「請柬上,好像是姓『落合』吧。落合……對了,美雪。落合美雪。」
「我知道——」晴美欲言又止。「是啦——不過,怪怪的。」
「妳是——片山君的妹妹?」
「甚麼事?」
畢業生?這裡又不是學校。
「她還變囉唆了。」片山說。被晴美用手肘用力一捅。「痛啊……」
「請問……」有人喊。
和*圖*書「那是當然的。已經十年沒見了。」久米笑說。「今天——是來參加山田的婚禮嗎?」
好像在哪兒見過這個人,晴美想。但想不起是在甚麼地方。
「喵。」
「喵。」
「啊,摔破了。對不起。呃——我賠。」片山說。
「當然因女人而異。」他不自然地補充一句。
「那真失敬了。不過——你的體型改變好大呀。」
這個時候的晴美,當然是開玩笑的意思。
這樣說著時,她的表情凝重起來,接著快步往大堂方向走去了。
「喵。」這種喜氣洋洋的日子,連福爾摩斯也親切地向人打招呼。
怎麼看都不像學生。二十七、八歲的上班族吧?穿上整齊的黑禮服,打銀色領帶。
「是嗎?對了,最近有見到山田嗎?」
突然察覺後面那句話出自真心的樣子,當事人也赫然。
「沒關係。」那女子說。「噢……」
「知道新娘的事嗎?」
「那位母親呀。新娘不在休息室,用得著那樣子擔心?一般情況,只須等她回來就是了。何以特地跑到大堂來找?」
男女的化妝間毗鄰,那個盥洗台的天花板一帶好像有條細縫。因為聲音在瓷磚上有迴響的關係,所以聽得很清楚。
「她可以告訴我一聲才去呀!叫人擔心她去了哪兒,真是的。」做母親的是真的生氣了。
「換條領帶吧——這個拿去。」
晴美飛快地望了那人一眼。
「真的?那孩子真是的,跑到哪兒去了嘛。」
「她似乎不太喜歡婚紗上的裝飾,跑去找人www.hetubook.com.com商量了。」名叫出谷圭子的女子說。「不過,好像沒有更好的,所以又回來了。」
久米笑出聲來。
「果然。我叫久米。可能妳記不起我了,以前我見過妳,常在片山君的身邊玩耍哪。」
「嗯。是晴美告訴你的?」
不知福爾摩斯在想甚麼,牠一直在目送出谷圭子和落合美雪的母親混進人潮中的背影。
片山眨眨眼,終於從那個笑臉發現高中時代胖嘟嘟的少年的影子。
「喂!婚禮當前,別吵架好不好?」
「對呀。剛才你來的時候我也在。」
「換作是我,怎樣有錢也不嫁。」
「萬分抱歉。」那女子鞠躬致意。
「可是……可以嗎?」
「是嗎?呃……真是大晴天哪。」
「是呀。」
「請問,美雪她……」捉住人就問的,是個五十歲左右,予人疲倦感的女士。她穿著黑色套裝,給人的感覺不像出席婚禮,而像出席喪禮似的。
「久米先生嗎?名字有點印象……」晴美說。「哥哥真是,居然沒發現。」
嗚呼……
不必賠也可以嗎?片山側側頭。對方好像並不在乎那件事的樣子,沒必要追上去再說抱歉。
粉底的盒子開著口。裡頭的鏡子有了裂痕。
像是新娘母親的那名女士,誇張地撫撫胸口表示安心。
「甚麼事?」
「是不是你們高中時代的朋友?哥哥並沒有清楚告訴我。」
從聲音聽出,說美雪另有心上人的好像就是她。其他人都出去了,遲走的似乎只有她一個。
「走吧。」他自言自語著,準備離開化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