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山啞然。隔了半晌,店內掌聲雷動。
「刑警先生……我從沒想過要你道歉。」
對方年約廿七、八歲吧。看阿惠相當介意的樣子,片山猜她是相當可怕的「前輩」。
恐懼感把她緊緊地綑綁在椅子上。
雪子帶著心頭某種難堪的痛楚一直坐著。不過,那種「難堪」也是一種幸福的感覺。
「來這兒?是嗎?」聖人明明說,今天他的母親有課,沒問題的。「那就不可能一起回去了。」
「聖人先生還沒回來吧。」
「嗯。」
「噢。」她闔上記事簿。「晚安。」
「他叫我等的。」
「呃……我要出去一下。」阿惠望一望片山。「跟他。」
阿惠停步。
「不不……你——十八歲?」
「嗯。不過,你可以在這裡等他。」沙織說:「我幫你在外面掛『使用中』的告示牌好了。這樣一來,誰也不會開門。」
「不客氣——噯,蠻溫柔的嘛。」
「好頑固的女孩。」涼子走進來。「你跟誰交往的事,你父母知道嗎?」
片山拿著發票站起來,到收銀處去付錢。
「是呀。」涼子打開門。「這個主意也不錯。」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涼子斬釘截鐵地說:「事後不要後悔才好。」
「從來沒有人敢對我說那種話。」她冷冷地看m.hetubook.com.com著雪子。「這是最後一次警告,我不允許你跟聖人交往。」
片山讓青木惠暫時挽著他的手臂扮情侶。
「我熟悉的一間店子。可以嗎?」
正要開口時,那女孩便說:「被公司的人聽見不太好,請說小聲點。」
「抱歉。這裡以前比較寧靜。」
「我不怕。」
那是一間售賣各種卡通人物商品的店裡的冰果店。全是女學生——八成是中學生,不大聲說話可能聽不見。
「大家在看……」片山悄聲說。阿惠終於察覺店內的氣氛有異。
青木惠稍微垂下眼睛。
「啊?你的他?」
對手是個大人——都是因為她一直相信聖人的關係。
片山回頭一看,發覺所有女孩的視線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他大吃一驚。
雪子沉默,涼子笑了一下。
雪子拿出記事簿,準備回顧她和聖人的邂逅經過。突然,門打開了。
而且,那絕不是「單戀」。聖人也愛著雪子。
懂了!她們看到青木惠在哭,以為片山欺負她!
「等等。」阿惠再用手帕抹乾眼淚。「片山先生。」
「對不起,我說了任性的話。」她的語調平靜了些。
「你公司的人不會去?」
雪子閉上眼睛,疲乏地靠在椅背上,無力地嘆一口氣和*圖*書。
「好的。那麼……要不要去別的地方?這裡可能會遇到你公司的人。」
「麻煩你。」
「如果聖人叫我回去,我才回去。」雪子說。
「沒關係。這樣反而不必擔心被人聽見——你對公司的人,好像蠻在乎的。」
「怎麼……為何你不讓聖人先生自由呢?」
「嗄?那麼,我哥哥是清白的?」
「當然可以啦。」
「嗄?」
離開咖啡室後,青木惠繼續挽著他的手臂。
「是吧。」片山一臉尷尬地說:「出去好嗎?」
野田沙織打開門,窺望一下裡頭。
有人在房間裡——雪子感覺得到。
「不。是不是真的,還要看以後。不過,上司叫我非正式地再調查那件案子……」片山有點吞吐。「當然,你哥哥不可能回來了。你可能會說,事到如今還查甚麼。」
「——我不知道。現在我和母親住在一起……太浪費了,沒訂報紙。」
「失禮了。」說完,阿惠起身,探身向前,飛快地吻了片山一下。
「是嗎?那麼,你為甚麼要見我?」
片山突然發現,本來吵鬧的店子突然安靜下來——怎麼回事?
「其實,警方接到匿名電話,說你哥哥涉嫌的案子和這件案子都是同一個兇手幹的。」
青木惠站在他的後面。
「小心囉和*圖*書。」沙織飛快地瞄了一下走廊。「聖人先生的母親來啦。」
聽了片山的說話,阿惠低下頭去,壓低聲音哭起來。
「啊……她們一定以為片山先生向我提出分手了。」
連她也不相信自己敢說這種話。
——突然,房門再次迅速打開。當雪子張開眼時,房間的燈熄了。
「不……沒聽過。」
「那就沒問題了。」
「對不起……這三個月來,我開始不相信任何人……我好開心——對不起。」阿惠掏出手帕來擦眼睛。
「呃……」
涼子的表情僵住了。
片山有點吃驚,但也點點頭。
「對不起。」走了一段路後,她才放手。「給你添了麻煩吧。」
「——誰?」
涼子走出去。門關上時,雪子深深地嘆息,汗水這時才冒出來。
「嗯?」
「謝謝。」雪子微笑。
青木惠遲疑片刻。
當著當事人面前說那種事真是罕見。
片山把從報紙上剪下的報導拿給她看。
「我有很多辦法哦。我可以通知你的學校。儘管你是大學生,大概也不喜歡成為新聞人物吧?」
「我隱瞞著哥哥的事——他們才僱用我的,但最近好像有人察覺到,變成流言。」
「不久前,有一個大學女生在酒店被殺了。這件案子你記得嗎?」
「我不是說沒用的嗎?回去吧。那孩子會跟我一起回去。」
「我愛他。」雪子脫口而出。「你想怎樣?殺了我嗎?」
自動門「咯嘞」一聲打開,五、六名辦公室女郎走進來。
沙織關上門,剩下雪子一個人。她舒一口氣,然後坐在椅子上。
片山嚇一跳。
「嗄?」
「那麼,待會見——馬上要正式演出了,一小時左右就結束。」
「唷,阿惠。」有人露出感興趣的樣子。「你在做甚麼?」
「受害人是野澤百合。聽過嗎?」
「慢走。」冷嘲的聲音。
「嗯——我們先走啦。」
「那是令人不愉快的案子。雖然我沒負責辦案,但在場的人都覺得想起來不是味兒。」
她說「最後一次警告」是甚麼意思?好像不是純粹的口頭恐嚇似的……
「不……假如兇手真的另有其人,而且捉到的話……我媽才真的獲救。」阿惠說:「我媽……快要得精神分裂症了。不,可能已經患病了。當然,我們沒有去看醫生。」
「沒甚麼——」片山連忙搖搖頭。「對了,去哪兒呢?」
這是一間開小型會議的房間,只有桌子和六張椅子。她本來跟聖人約好在大堂見面,但節目的錄影延遲了,結果她要在這裡等候。
「是。」
「沒用的。你等不到和圖書他。」白鳥涼子說。
「是嗎……應該是的。假如搞錯的話,真是做了對不起你們的事——不是,我是說,不管兇手是誰,警方都不應該讓那種事情發生才是。很抱歉。假如你的母親要去醫院看病,或者有人在你工作的地方說甚麼難聽的話,告訴我好了,我會盡量幫你。」
不管她們年紀有多小,把眾多的魄力聚集在一起也真夠瞧的。
「——好厲害。」片山稍微冒汗。
片山的話使阿惠困惑不解。
「辛苦啦。」有把聲音說。雪子回頭。
「我叫片山。」他致意一番。「她承蒙照顧了。」
「完全沒關係,那就走吧!」
「啊……晚安。」
「可以這樣做嗎?」
「你……沒事吧?」
「失陪啦——走吧。」片山催促阿惠。
大概不是「沒事」才會哭吧。片山不曉得說甚麼才好。
「嗯,絕對不會。」阿惠點頭。
「是嗎……你哥哥的事很不幸。不過即使我道歉也於事無補了。」
他的母親當然令人擔心。不過,只要相信聖人的愛情就沒問題了。
「是呀。我也只能盡量幫忙。」
「你……哎——請你笑一下好嗎?」片山低聲說。
愛情?過去當然也有對異性的憧憬和傾慕,但這種感覺卻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