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片山的坦率說話,千加只是說一句:「是嗎?」
「你來找我有甚麼事?」
「希望石津好好跟蹤就好了。」
「呃……」
龍治甚麼也不說。他本想說甚麼的,可是表情裡明顯透露出他不能說出來。
「你到醫院去了?」他問。
「——喂?」
他露出一副彷彿是他自己做的洋洋得意表情。
「我買了吃的。」年輕人打開快餐店的紙袋。「——雞肉漢堡。你愛吃吧?」
「——嗯。」
「謝謝。」千加微笑。「不過龍治。你也不過廿一歲而已。不必勉強為我做甚麼。我可以照顧自己的。」
「今早不是沒見到茂田的妹妹麼?所以,今晚叫她再跑一趟。」
「懂嗎?警察肯定在監視著千加。今晚,叫千加再去醫院一趟。」
「那麼,請到前面那個房間等一下。醫生會來的。」
「我……以後怎麼辦?」千加把頭偎靠在龍治的肩上。
已經是黃昏。風變冷。沒穿大衣的她,覺得透骨的寒冷。
「——哥。」晴美進來。
千加鬆了一口氣。過關了。
兩人打開那道通往太平梯的門,出到外面。四周寂靜一片,人影全無。
「嗯。」女孩說。「被殺的加藤正夫是我哥哥。」
他撕開另一個紙包。正要把漢堡包塞進口邊之際,驀地停住。
「不!」
「終於把她帶出來了。做得很好。」
「是呀……不過,總比我哥哥好些。」
「嗄?」
「——二十。」
「叫她再去一趟?」
「嗄?」
「你知不知道你哥哥做那種和-圖-書事?」
「是。」千加站起來。「給你添麻煩了。」
有人喊住她。千加嚇得呆在原地。
「嗯。不過,在我走進病房之前,被人擋住了。」千加說。「是個刑警。」
「哥哥,你要怎麼做?」
「嗯……不過,不需要把千加的哥哥幹掉的——」
「換作山倉,大概求之不得。」晴美微笑。「好吧。交給我辦囉。」
「你幾歲?」
「哦……」
「這種裝扮好拘束。居然能穿著它做事情呀。」她嘆息。
「周圍有沒有像警察的人?」
「那就聽我的。」對方說。「讓戶山那傢伙承擔殺人罪名好了。」
「當然,他做了壞事,等於自作自受……可是,他還年輕,還有機會從頭來過的。」
她鞠躬後走了出去。
千加趁救護車來到醫院的緊急入口,護士們忙進忙出的當兒,閃身走進醫院內。
悄悄開門一看,居然有人在看她。大概睡得不熟的關係吧!
「好極。」片山站起來。
「現在流行妹妹哪。」
「石津呢?」片山問。
「緊急入院囉。腰(包)痛嘛。」晴美說。
涼子在睡衣上面披上開襟毛衣,從床上走下來。
「沒事了。我想割腕的,可是剃刀太舊了,血管根本割不斷。所以傷勢沒啥大不了,不過醫生說要住院觀察,直到精神穩定為止。」
「當然,我們因此脫身了。不過,必須犧牲甚麼人才行。否則大家都會被捕。明白嗎?」
「是嗎?那真遺憾。」
「關於殺你哥哥和我哥哥的兇手的事,我有話要告訴你。」
「可是——應該怎麼說?」
和圖書「因為我哥哥是被燒死的嘛。一下子是燒不死的。當時大概拚命想逃吧……一定很熱的。」涼子說。
兩人悄悄離開病房。
「怎麼樣?」男聲說。
「如果知道甚麼的話,可以告訴我嗎?你哥哥的朋友,一兩個也可以。也許可以從他們口中問出那些同黨的名字。」
「嗯。」
「你想怎樣做?」
「我是……加藤千加。加藤正夫的妹妹。」
「把她從這裡拋下去。哥哥死了,妹妹傷心過度。所以跳樓自殺。反正她已自殺過一次,誰也不會覺得奇怪。」
「不曉得……」
千加在板凳上坐下。
「喵。」福爾摩斯也出聲「保證」。
「——我該走了。」千加說。「遲到的話,老闆會罵。」
「呃……千加不會遇到甚麼危險吧?」
「算了。即使對方盯上了千加,那也無所謂。」
「哎,龍治——是誰殺了我哥哥?」
千加覺得很感動——這份工作不容易做哪。
「實際上,殺死他們兩個的是戶山哦。」
「我盡量幫你好了。」
「好像沒有……」
「嗯。那就好。」
「我——」
那女孩的病房……應該是樓上吧。
「——被刑警發現了?糟糕。」
龍治遲疑片刻,回答說:「好吧。」
「跟蹤千加?」
「加藤千加……姓加藤的——」
「便衣警探?」龍治大吃一驚。「你怎麼說?」
然而,那名護士的眼睛充滿血絲,大概睡眠不足的關係吧。
「——好好吃。」千加咬了一大口。「龍治,你不吃?」和*圖*書
涼子啞然後退。
龍治慌忙環視周圍。天色已完全暗下來,但在公園裡面,藏身的地方多的是。
「不過,好像沒有問起甚麼大不了的事。」
「可以嗎?」
「他時常打我……他說這是兄代父職。」
「我——」
千加的話還沒說完,門又打開。
「我擔心茂田涼子的安全。但又不能一直陪在她身邊——」
「他在房間外面待機而行。現在應該會跟蹤那名女孩去了。」
「還有一件事。你幹嘛想去涼子小姐那兒?」
穿白袍的男人走了進來。
「嗯……」
就是這裡——她找到「茂田涼子」的名牌時,不由得吁一口氣。
龍治吃完了漢堡,在手中把包裝紙擠碎,摟住千加的肩膀。
片山借用醫院的其中一間房。那女孩脫下護士的制服。
千加一言不發。
「我知道。可是——」
夜半二時,病房內當然黑暗一片。她怕吵醒其他病人。可是現在顧不得那麼多了。
「嗯。白天只是一晃眼而已。」
「可惜太遲了。」名叫戶山的男人弄響手指。「千加。來,抱住她的腿。」
「——戶山先生。」涼子瞠目。「果然是你。我眨眼看了一下,覺得很相似……」
「別擔心。照我的話說就行了。」
「他問我認不認識哥哥其他的朋友,我說我不知道。」
加藤正夫就是片山在超級市場的便門外面,用手銬 把他扣在水管上的男子。
「嗯。」
「嗯。是當著我面前做的。」
「哦?好,你叫千加吧。千加小姐,把你哥哥扣在水管上的人,是我。」
「應該沒問題吧。」
「m•hetubook•com•com
她肯定被跟蹤了。」
「誰?」涼子張開眼睛。
他走近公園內的公共電話。天開始下小雨。他豎起外套的衣領。
「呃……你是茂田小姐吧。」
千加輕輕閉上眼睛。龍治的唇輕輕碰了她的唇一下。
「剛剛和千加見了面。」
「——謝謝。」千加臉上浮現寬心的笑容。
「嗯。好一點了嗎?」
「當然不會。我也覺得她蠻可憐的。她不會遇到危險的。」
「千加……保重身體哦。」
「嗯。我有……」
沉默片刻後,千加說,「我可以回去了嗎?」
晴美走進房間。
「嗄?」
「山倉他們呢?」
然後,她的視線轉向千加。
茂田涼子——看到病歷卡的名字,她走近那個床位。
「哦——你哥哥也是被殺的吧。」涼子說。
「呃……是的。」
「好。你是聰明人。我把你看作我最好的伙伴。」
「讓他留在那裡不理?現在可能大家都被抓住啦。你想坐牢?」
「——總之,留下你的聯絡地址和電話,讓我隨時可以聯絡你。可以吧?」
「這裡沒問題了。」涼子說。「你想告訴我甚麼?」
「唔……」千加垂下眼睛。「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因為我哥哥幾乎不回家的。」
龍治慢吞吞地啃著漢堡。「——其他呢?還問了甚麼?」
「我哥哥也是。不過,他從來不打我的。他很疼我。」涼子抬頭看天花板。「千加小姐……你哥哥,他是被人刺死的吧。」
涼子仰頭望住千加。「你哥哥……對你好不好?」
有人替她披上外套。
「戶山?」
上了樓梯。千加有點困擾,不和圖書過總算走到她有印象的地點。
「可是——」
「走啦。」
龍治把千加的說話重複一遍。
「嗯。好可憐。」
「可能是殺死她哥哥的人。大概心裡開始懷疑了。」
千加因自己說謊的事心痛,卻不得不往走廊直走。
——兩人用耳語的聲音談著話。其他病人肯定豎起耳朵在偷聽。
「是,對不起。」
「謝了。」千加接過紙袋,撕開。「還暖呼呼的。」
「拜託了。」龍治說。
「僅此而已?」
「假如只是想見見她的話,普通的探病方式就行了,不是嗎?」
「知道的話,我會阻止的。」名叫千加的女孩反駁。「雖然不曉得能不能阻止。」
「剛才那女孩,好像知道甚麼。」
「那更麻煩了。你不覺得有古怪嗎?」
「這邊……」涼子為千加帶路。
「嗯。去一個沒人的地方。」
「那麼……出去好嗎?」涼子從床上坐起來。
「我說……我只是想看看她而已。因她哥哥是我哥哥的朋友甚麼的。」
原本像細霧般的小雨,剎那間變成斗大的雨粒,鑽入龍治的脖子裡……
「多半認識某個同黨吧。」片山點點頭。「她之所以不肯講出來——」
「聽著,龍治。你也是咱們一夥的。你不想讓千加知道吧?」
——剛才那名護士好年輕,多半跟我差不多年紀吧。
——千加小跑步離開後,龍治滿懷心事地站起來。
「也許是男朋友。」
「我想我做了一件殘忍的事。不過,來刺殺他的同黨才真的過份,我們一定要設法逮捕他。你明白嗎?」
「對呀。」
「不,沒甚麼。」
「——是家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