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少女

「嘿。身體還嫩哪。」
「嗨。」
《QQ》的編輯部。
「我爸爸知道自己做錯了?」
「我家裡有八厘米錄影機。」
奈|美走進浴室去了。
「嗯……」
阿部已開始緊張。
「我不敢說完全不是。不過,不單只是他的關係。」說著,他的手輕輕擱在千惠頭上。
「你是因為我父親的關係才搬走的?」
千惠連「我回來啦」也不說,從玄關進去,「啊——啊——」連聲地打著哈欠走向自己房間的時候,差點跟突然出現的某人撞個正著。
「——幾時搬出去?」
「——那我告辭了。」
「再來!好嗎?」千惠急急地說。
「我知道。」平栗點點頭。「我會設法盡量不造成犯罪,萬一有事的話,別擔心,所有責任由我承擔。」
客廳裡,有田令子在等著。
「呃——到外邊談好了。」狩谷說。
「——嚇到的是我呀!你是誰?」千惠說。
「真的?」
「知道。」阿部依然如一貫那樣嚴肅地點點頭。
「準備尋死的人,為何能夠那樣子笑?」
「不曉得……一定是無須再勞苦了的關係吧?」
「——告訴我真相。」
千惠徒有啞然目送的份兒……
「是嗎?那樣比較好。」狩谷嘆息。「我也和-圖-書累了。」
「得到你諸多關懷,我想先道謝。」狩谷說。
「——久候啦。」
「咦……怎麼說這些……您要搬出去了?」
「其後是拍成錄影帶。有田君,你會用嗎?」
「那就夠了。像外行人畫畫那樣。沖成照片來用就行了。事後如果電視台要的話,可以高價賣出。」
「看來我回來得太早,打攪你們啦。」
「那麼快?」
狩谷微笑。
「我來接受老師的照顧的。」
「這是……形勢所趨呀。」
「不是。不是那樣。」
時間已近午夜,公司內沒有其他人留下。
「——把我們的事刊在你們的雜誌上,我很感激。」狩谷點點頭。
「可是——怎麼做?」
千惠把狩谷當作自己的祖父般,將臉龐埋進他的胸前,抱緊他。
女孩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這件事,由咱們三個取材吧。」平栗說。「如果太多人知道的話,恐怕外邊的周刊或電視台等探聽出來。」
「為甚麼?」
「只好讓她住院修養了。而我想盡量陪在她身邊。」
「唔,我不想麻煩你們,不過可能多多少少總有一些——對了,當雜誌上刊出我們採取何種死法時,會——應該怎麼說呢——」
狩谷回到https://www.hetubook•com•com自己的房間。
「嗯——好像是找你的。」
「——讓內子住院,而我來照顧她的話,我也會倒下去。那樣才死去的話,太悲慘了。」
「哦……」
「啊,嚇到我。」
自己開鎖進門,已經變成每日要做的事。
那是某種如釋重負、自然的笑法。有田令子說:
「讓世間的老年人知道『遇到不幸遭遇的,不單是我們!』就夠了。而且,年輕的一輩也許會想到總有一天自己也會變『老人家』的事實。」
「也好。我盡可能再上來找你。」
「——狩谷伯伯。」
「所以他才那樣子酗酒,酒色財氣樣樣來——他想逃避一個來自內心的『聲音』啊。」
千惠和他一起走出玄關,來到電梯前面。
狩谷按了電梯的掣。
令子無言以對。
狩谷看起來極度疲倦。千惠也看得出他臉色不太好。
「狩谷先生——」
「怎麼啦?」她擔心地問。「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是嗎……」
「只要造成話題,我不介意。那點心理準備我是有的。」
令子兩手合握,說:「我……能夠做些甚麼?」
「甚麼呢?」
「噯,要尋死嘛,多少痛苦總是有的。事後咱們來挑選場面好hetubook.com.com了。」
聽了狩谷的話,令子更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唔,差不多吧。」
「我去沖個澡。借我你的毛巾好嗎?」
千惠回來時,剛才那女孩出到走廊。
千惠看看父親,冷冷地說:「好自為之!」
千惠沒告訴狩谷有關父親把年輕女孩帶回自己公寓胡混的事。
「謝謝。」
「客人?」
「十六。」
只有平栗、有田令子和阿部康之三個留下來討論。
「為甚麼?是否——」
令子垂下眼睛。
「到外面幽會好了!不必回來也可以。」
千惠完全明白狩谷的意思。儘管如此,她總覺得這個時候才搬出去有點奇怪。
「是!」
「哪裡哪裡——你太太睡著了。」
「已經不能返轉回頭了——只有幹下去。」
千惠沒怎麼生氣。只要看到父親和這叫奈|美的女孩的裝扮,即使不願意也知道是怎麼回事。
「死,並非甚麼大不了的事。」狩谷搖搖頭。
「是。」
當見到那名年紀跟自己相差無幾的半裸少女站在那裡時,千惠變得呆若木雞。
「你是好孩子——確實,你父親現在所做的事是錯的。不過,你不能恨你的父親。」
「多管閒事。」千惠頂撞。「你是來幹甚麼事的?」
「沒有的事!只https://m.hetubook.com.com不過……」
門開啟,立石探臉進來。
「喂!不行!別用我的浴巾!」千惠揪住女孩的手臂阻止她。
不由得丟下了書包。
「沒關係。恰好完事了。」奈|美那女孩的確氣定神閒。
「唔,問題就在這裡。」平栗沉吟。「太過殘酷的場面不能用——最好的是安眠藥吧。睡著死去……」
「其實是內子的身子不好。」狩谷說。
「照顧?」
沒法子,千惠走到玄關去。
說畢,立石走開了。
「別擅自開門好不好!」千惠大聲叫。
「對不起,要你們協助我們做一件怪事。」
令子說到一半就噤口不語。
「希望她早日康復。」說畢,千惠馬上又改口說:
「若是劇毒就很痛苦了。」
「我速度很快是不是?」那個名叫奈|美的女子笑道。「你叫千惠是嗎?幾歲?」
平栗彷彿在說給自己聽。
「對對!你的語氣不愧是雜誌人哪!」狩谷笑了。
「嘩!」
「咱們三個,加攝影記者……不,照片也自己拍。有專業攝影師在場的話,很不自然。阿部兄,相機拜託你啦。」
「你會被捕哦。」
「老總——協助人自殺,咱們有罪哦。」
「好好好。」
「老師的和圖書……」接著見到父親從臥房探臉出來,千惠沒好氣地說:「爸爸回來啦。」
「我,倉田奈|美。」對方泰然報上姓名。「你是老師的女兒?」
立石移開視線,說:「有客人。」
千惠帶著受不了的心情走進自己房間,按住想遷怒於人的怒氣,在房內踱來踱去。
但千惠把那些話嚥下肚子裡。見到狩谷那疲憊不堪的臉容時,她覺得自己不應該說這說那的給他苦惱的回憶。
「她一定馬上好起來的!」
「對。他給我零用錢,在東京吃喝玩樂。」
「痛啊!你幹甚麼?」
「因為最清楚自己做錯事的,乃是你父親自己的關係。」
「我們之殉情——殉情,好古老的字眼。」狩谷笑了。「年輕男女的殉情可以變成一幅畫,咱們倆七老八十的。」
「問題是採取怎樣的死法。」
「——是嗎?」平栗點點頭。「謝謝。你做得很好。」
「吃到死的地步也很不容易哦。」
「千惠,不要這樣。」立石說。「奈|美,用我的好了。」
狩谷搭電梯下去二樓。
「隨身之物事後才回來拿也可以,首先要讓我內人住院再說。」
「不曉得……明天或後天吧。」
「產生衝擊,是不?」
「怎那麼早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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