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殺意

「結果變成站著吃的派對啦。」淺井雅人邊錄影邊說。
片山當然不能跳舞——即使沒有骨折——他又不能喝酒,只是呆呆地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派對開始了一小時以後,他開始擔心晴美的事。
「危險!」有人喊。
「謝謝——久違地彈那麼多曲子。」伸代有點冒汗。「好熱啊!咦,這鋼琴是不是稍微傾斜了些?」
「看來,真正的須田是準備讓你們三個做他的替身受狙擊,這才把你們送來這裡的。」片山說。「因為他不知道笠木修一是誰的關係。」
「畜牲!」修一的聲音顫抖。「你卑鄙無恥!」
「假如沒有回音的話,只要叫湯川先生開鎖就行了。」
「東主不是湯川先生嗎?」
他搖搖頭。
然後,石津抱著軟綿綿的「須田」出現。
希江拉住熊的手,往廚房走去。
接下去的瞬間,架子壓倒了須田。酒瓶從架子掉下來打破的聲響,在酒窖中迴響……
希江打開一個大門,窺望裡面。
希江的意識逐漸飄遠。
「畫者是家父笠木廣三郎,模特兒是家母久子。」河合說。「我說遲了。我的本名是笠木修一。」
晴美的背後,站著石津,他抱著用毯子裹住的希江,伸代陪在她身邊。
「兩邊都拆掉了……」
「晴美——你跑到哪兒去了?」
「是這裡吧……」
淺井雅人放下攝錄機,奔向前,把呆在原地的伸代拉開。
希江小跑步走出大會場。
「啊!」希江禁不住喊一聲。「怎麼,是石津哥哥呀。」
「你完全中了須田的圈套,殺了一個毫無關係的人。」他說。
修一崩坐在椅子上,喃喃地說:
只是好睏好睏——就這樣冷凍保存……
——啊,好痛。
「是媽媽——片山哥哥,你聽她彈琴吧。」
啊……好冷好冷。已經不行了。
「這樣子出不來。」
修一慢吞吞地站起來。
「你來找食物嗎?」希和_圖_書江取笑他。「我也口渴了。去廚房喝點東西好嗎?」
他打開門,走樓梯下去,一下子被酒架包圍。
由香奔上前去。
河合奔過來,彎下身去,把玻璃碎片收集在餐巾上。
「沒自信。中間會出錯。」她站起身來。「讓我作弊一下。」
「片山哥哥,沒甚麼吧?」
片山敲了好幾下晴美的門,歪歪脖子。
「剛才他說要去拿酒——」
見到眼前的酒架慢慢倒向自己時,須田的笑容凝結了。
抱歉,母親——我是想重新開始人生的……
「向這渡假屋的東主報復。」
「還有〈給愛麗莎〉吧?」
這裡是——冷凍庫中!
伸代現在才大驚失色。
——雖然須田喝醉了,他卻很清楚地聽到酒窖的所在地。
「他還活著!」石津說。
我就這樣死去嗎?
「奇怪了!為了防止鋼琴滑動,下面的輪子應該加了固定器才是。」
「太意外了!」栗原說。「你是笠木廣三郎先生吧。」
伸代轉過身來,見到鋼琴迫近,但她只是震驚而已,身體不能移動。
「是嗎?畢竟是舊東西了……」
「你真是冰雪聰明。」
希江拚命手腳亂動。
她轉向琴鍵,然後歪歪脖子。
「還好……」
一個人無法拿太多。
伸代的臉色轉白。
他醉了,來不及閃避。
「啊,危險,讓我來。」
晴美不在,過來看她的希江也沒回來。
突然,熊伸出手猛推希江的背。希江趴倒下去,額頭碰到混凝土地面,失去知覺……
「嘿!」
沒有回音。
「這裡有好酒。尤其是今晚的,全是一級的好酒。」
「那孩子在哪兒?」伸代說。
渾身哆嗦。彷彿寒氣沁入心脾似的。
「湯川先生。」片山說。「你不是這裡的東主嗎?」
過了片刻,希江終於了解到自己的處境。
希江很快就醒覺了。
她打開大冰箱,把冰果汁倒進杯裡。
她的手腳被綁。然後,嘴巴被堵住,身和*圖*書體被吊著。
現在廚房空無一人。
飯沢把酒杯遞給鋼琴旁邊的伸代。
「晴美姐姐——晴美姐姐,在不在?」
「好吧……」
「拆掉了。」雅人窺望一下說。
「啊,片山先生,怎麼了?」
片山哥哥!救命!
「我們不是須田一家。」伸代挺上前。「我們是受委託而來的,其實三個都是完全不相干的人。」
「幸好這孩子得救了。」
經過飯沢和河合的苦心裝潢後,餐廳變成適合舞會的大會場。
「嗯……我是受聘的。」
「已經沒必要扮演侍者了。伸代!」
「閉嘴!」假須田氣喘喘地說。「起初——那名侍者出手……當我在掙扎時……這個又來了。我說救我出來……他笑了,再把酒架往我身上壓……」
林壽美江出現——穿上套裝的她判若二人,牽著女兒的手。
在這時候,片山發現福爾摩斯隨著石津走了出去。
「老公!」「伸代」奔上前去。
「剛才收拾玻璃碎片時,你把固定器拆掉了。是吧?」
「我有線索。」晴美。「把我推進地下畫室的,乃是客房組的林壽美江。她有一名女兒——她倆的真名實姓,會不會就是伸代和希江?」
「怎會這樣……」
「爸爸?」
她走過去看擺在鋼琴背後靠牆的桌子上的樂譜。
「那麼,原來的東主呢?」
晴美撫摸希江的頭。
「辛苦了。」
「我幫你看。片山哥哥,你坐著就好。」
她不可能不出席這種熱鬧的場面。
「嗯……以前啊——也不是太久以前,我對酒非常沉迷。我還上過餐飲管理學院哪。」
然後,還有一個是……
「是誰?」石津拿下頭套,嘆一口氣。「想來一場熊相撲對決嗎?」
「來一曲蕭邦吧!〈最後的晚安曲〉。」
「咦,那是冷凍庫哪。」
——她來到晴美的房間,敲敲門。
「希江!」伸代追在石津後面。
「那個飾演外子的人,我也不曉得他的真名是甚麼。」
飯沢笑了一下。
「有誰把它拆掉的。」石津匍匐爬出來後,片山和_圖_書說。「你檢查一下地板。」
「酒瓶破裂,溢出來的酒從地下入口的隙縫流下去了。」晴美說。「總之,現在需要救護車和巡邏車出場啦。」
「我去酒窖。」湯川也跑了出去。
湯川回來了。
怎麼回事?為何那麼冷?
栗原站在修一面前。
片山拄著枴杖站起來。
「快跑開!」片山喊。
這時,大會場入口響起聲音:
大鋼琴緩緩挪動——朝向正在找樂譜的伸代。
她背向鋼琴在尋找樂譜的時候——
「咦?」由香喊。「還有一個石津哥哥哪。」
「地毯下面好像有東西。」
「希江妹妹和你先生都不見蹤影。你想是偶然嗎?」
——短暫的沉默。
「啊,美妙的演奏。」
「彈的時候感覺有點怪怪的。」伸代說。「外子呢?」
「他們兩個已經沒有呼吸了。」那熊拿下頭套。「這個對我太大了些。」
只要片山哥哥吻我一下——說不定能解凍,恢復原樣……
甚麼人來救我!
「對。」那熊說。「很遺憾,失敗了一個。不過也好。失去丈夫和孩子,她就一輩子帶著悲傷的回憶生活了。」
石津兩腳踏地,用全身去接住鋼琴的重量。鋼琴停住了。
「我沒見過。我只聽說是姓須田的。不過——這三位須田先生一家,好像不是跟我接洽的東主……」
「唷,貪得無厭。」伸代笑了。
飯沢和妻子沉默無語的情形,以及假須田一家三口相擁哭泣的情形,眾人帶著怪異的心情看在眼裡。
「我不打算逃走。」他說。「我只想報復而已。」
「抱歉!」
「不能再多了——」
在場的人回過頭去,有人跟石津一樣作熊的打扮站在那裡。
伸代倒抽一口涼氣。
「嗯——我擔心晴美,想去她的房間看看。」
這時候,那隻熊——不,石津,他衝到鋼琴前面。
大熊站在那裡。
伸代緊握希江的手。
「看來他們的臉色更青了。」栗原說。「這位真正的須田先生,你有必要跟我們去一趟了。」
她把果汁放回冰箱。
「可是……和_圖_書
這時,大會場又響起鋼琴聲。
「那就走吧!」
「你真沒用!」他的妻子喊著說。「你不是說殺了他嗎?」
「怎會這樣……」
「你回來了,福爾摩斯!」
可是,希江完全動彈不得。這樣下去,準會凍死!
「在廚房的冷凍庫。你丈夫在酒窖,被壓在酒架下面。」
「沒有……那孩子很懂事,沒問題的。」
「沒有……」
希江聳聳肩,正要回去時——眼前出現一個黑影。
「那你去吧。」
「〈華爾滋〉在哪兒……」
假如鋼琴就這樣撞向牆壁的話,伸代肯定被夾在鍵盤和牆壁之間。
石津啪地趴身,鋼琴再滑動,撞向牆壁。
「是嗎?」
石津依然作熊的打扮,呱嗒呱嗒地走了出去。
說話的是侍者飯沢。
「不是。渡假屋的東主是須田康廣——他從我的雙親手中,奪取這間大宅,而且殺了他們。」
「酒窖裡頭慘不忍睹。須田先生被壓在酒架下面……」
「石津!你沒事吧?」片山急急走過來。
他瞪大眼睛呆然佇立。
好冷……
「沒甚麼……有沒有看到希江妹妹?」
——河合回復侍者的打扮。
好冷!白色冷氣在打漩渦。
片山靠著鋼琴說:
「你的雙親……」
石津潛伏在鍵盤下面的位置。
晴美望著飯沢他們。
在他旁邊的希江立刻跑上前。
正在苦惱著要哪一瓶之際,突然覺得有人的動靜。
「慢著。」栗原說。「那麼說,你是那幅壁畫的——」
「哦?」
「天國啊!」須田禁不住手舞足蹈。
「石津哥哥也喝果汁嗎?我倒給你。」
當她即將失去知覺時,彷彿聽到了貓叫聲。
「這裡也有人被嚇得臉青青吧。」
「冷靜些。」晴美走到修一身邊。「我想讓你見一個人。」
「誰?」
「有沒有好吃的東西?」
「啊,是你。」他鬆一口氣。「可以幫一下忙嗎?我一個人拿不了幾瓶。」
三百公斤重的鋼琴的重量造成加速,滑向伸代。
對於不能喝酒的片山來說,無論告訴他甚麼都是對牛彈琴。
和*圖*書是侍者河合。
大熊點點頭。
「幸好媽媽平安無事。」希江說。
「獻醜了。」
噔噔噔走進大會場的福爾摩斯。
「當然。」對方說。「那就多拿幾瓶好了。」
伸代把他們三人被聚集,受僱以「須田」的身分喬扮一家人的來龍去脈說明一遍。
好睏……片山哥哥,晚安……
「稍微使鋼琴傾斜了——只要拆掉固定器,鋼琴就能滑動。」片山看著伸代。「有甚麼頭緒嗎?」
希江被倒吊在掛肉塊的鉤子上。
她喝光了酒,想把玻璃杯擺在鋼琴上,手一滑,玻璃杯掉在地,發出「啪」的輕脆聲音,破裂了。
「那麼……真正的須田在哪兒?」修一吶喊似地說。
「誰說的?我也知道〈月光曲〉。」
「這是怎麼一回事?」
「荒謬!這到底是……」
他們說甚麼酒都行——這個不錯!那個也很好……
「飯沢先生,你才是真正的須田康廣吧?」
「你把外子和——希江怎麼了?」
「奇怪……」
「報復?」
「只幹掉須田一個人嗎……反而也好。」河合——不,笠木修一說。
「說對了。我讓內子負責客房組,三個人住了進來。因我不知道笠木的兒子幾時、會以怎樣的形式出現。」
「酒喝完了,他們叫我去酒窖,把自己喜歡的拿出來。」
「那麼,彈一首蕭邦的〈華爾滋〉吧——彈得來嗎?」
「奇怪。」
「老師只知道蕭邦而已。」阿瞳說。
「喂,危險!」
聽了湯川的話,修一的臉色一變。
「開玩笑!我做了甚麼——」
伸代笑了。
修一望向晴美所望的方向。一名白髮老人站在飯廳門口。
「你喝醉啦。」
須田興高采烈地走過來。
不過,跳舞的客人並不多。起初,客人們配合著河合所放的華爾滋CD跳舞,後來漸漸都轉去喝酒和聊天去了。
「大家把鋼琴稍微移開吧。」
神林心情愉快地走過來。
「石津!趕快去廚房!」片山說。
「希江妹妹平安無事。」
「沒有那回事。」飯沢強顏歡笑。但他妻子的表情瞞騙不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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