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維納斯的腰巾

道田笑咪|咪地問道:「真弓小姐的先生長得好帥喔。每次看到他,我都這麼覺得。」
「……還是妳性感多了。」
「換個話題。」
「是嗎?」
「嗯。那件裙子拿一下,遮住那邊……嗯,纏在腳上看看。」
「各位先生各位女士!」
「……怎麼了?妳還有工作要做嗎?」
「就是嘛,我們如果走到離婚的地步,可要請警視廳付贍養費。」
「少開玩笑了,既然都這樣子了,就要好好把事情辦完!」
「我想反正你會從那裡回來。可是,親愛的,最起碼自己的家也要從門口進來嘛。」
「夠了,妳去做飯吧。」
經過一陣騷動……
「現在的呢?」
「小偷。」
「喂,我是今野。噢,是道田,怎麼了?咦……知道了。我會先準備好。」
她彷若才剛出浴,用布巾遮掩著前身,下面纏繞在腳上。豐潤的乳|房鼓起,妖艷得令人幾乎覺得好像真的一碰就會活了起來。勻稱的腰線、從布巾稍可窺見的圓潤大腿……
「誰說要偷啊?」
寬廣的客廳沙發上,正在翻著雜誌的女子抬起頭來。
「她的視線好像是在預見遙遠的未來。」
「哦,我現在就去弄飯。」
茶色斜紋呢外套的男人悠然步下階梯,目送著滿腔怒火、一邊踢起路上小石子、一邊走開的「藝術家」背影。
「道田……所謂光學機器是指照相機、望遠鏡啦。」
「你們不懂的啦!」
「謝了。」
女子一從沙發站起來,就快速地把衣服脫掉,「這樣子可以嗎?」
「別碰我,混蛋!那個還給我!那是我的東西!」
「你講這什麼鳥和*圖*書話?」
「那是要幹嘛?」
女子發起火來,「你去看脫衣舞啦,把我當傻瓜一樣!」
「別誤會啦,是工作。」
「哇……」
道田哈哈笑出。
「既然是最近才發現的,如果能夠把其中的經過說明一下,不是比較親切嗎?」
「好低級的玩笑!」
「是的,說明的牌子目前正在製作,今天晚上就可以擺放在這個展示間的入口邊了。還有發現時的照片、新聞報導等等,也都會做成掛牌擺上。」
真弓不說話,聳聳肩。
「你剛才不是……」
「好噁心喔!」
「據說是光學機器廠的技術人員。『光學』是不是指製造發光的東西,也就是說……電燈泡之類的東西?」
「那倒還好……」
「才沒有。喂,現在流行把沙拉醬倒在桌子上嗎?」
「他是從事什麼工作?好像一直都在家裡。」
「你們不相信我啊!那麼——」
「嗯。」
「館長很忙,你回去吧!」
「你們叫啊!該遭殃的是那個傢伙!聽好,我告訴你們,那個維納斯是我親手雕刻的!」
「真不小心,起碼要鎖起來呀。」
這時客廳傳來電話鈴聲。真弓站起來走去接。
守衛威脅道。
「什麼嘛!」
「哼!那種女人,一點意思也沒有,還捨不得公開似的!」他喃喃地說。
「今晚就動手啊?」
他咧嘴一笑,在女子身邊坐下。這個女子約當二十七、八歲吧。長髮披肩,雖然裝扮樸素,卻殘留著有點淘氣的少女味,是個可愛的女子。她穿著白色套頭毛衣,搭配格子呢長裙,和房裡明亮的色調很相稱。
「偷那https://m.hetubook.com.com種東西等於是瘋子!」
道田刑警很年輕,只有二十四歲,給人一種心地善良、賣力工作的印象。淳一穿著拖鞋來到真弓的後面,向道田打聲招呼:「嘿,辛苦你了。」
「哎,真是棒透了!」
「警察這一行還真不好混。」
「什麼?」
「你回來了。」
說著就和淳一雙唇相印……道田立即轉身搔了搔頭。
守衛凶狠地叫:「你真想被關到牢裡去嗎?」
「……什、什、什麼話!」
「噢,是這樣子啊。照相機會發光嗎?對,有閃光燈。那就是『光學』啊……」
「總之讓我見見館長!」
「那是對美的褻瀆!」
院子幽暗,草坪對面是擺著白色桌椅的陽台。室內的光線透過淡藍色的窗帘,在玻璃窗上明亮地映照著。
「真能吃,你這是第五碗了。」
觀眾們好不容易才從陶醉中甦醒。
樓梯下面,美術館的二名守衛正在和一個男子爭執。
「真的!不相信我啊!」
「藝術家」叫道:「叫館長來!」
「另外再放一個會提早二、三個小時爆炸的。這個一爆開,他們就會認真起來了。」
「正在吃晚飯吧!」
「啊!」
那是座高有一公尺多的大理石,大小雖然遠遠不及米羅的維納斯,但是其魅力絕無稍遜。何況它和米羅的維納斯有所不同,是以完整的形體被發現的。其面貌酷似米羅的美麗姊妹,可見是同時代的產物。
圓澤館長說:「那是和-圖-書為了讓照明集中在維納斯身上,令大家在神祕的氣氛中,懷想幾千年前的歷史。」
「不快點回去,我們要叫警察囉!」
又有其他的聲音繼續問道:「要花多少錢,你才肯移開那塊布巾?」
會場內驚異的聲音此起彼落。可是每個聲音都僅止於純粹的感嘆,接著就是拉長的嘆息聲……。
男子一副懷才不遇的藝術家風味——亦即比流浪漢稍微好一點的裝束長髮、蓋滿下半部臉的鬍鬚,可能已經四十多歲了,體格看起來倒還很結實。
「我走了。」
「那是……」
出了門,就看到巡邏車前面站著一個穿著風衣的青年。
「好餓!再一碗!」
「你在講什麼啊。」
「不好意思囉。」
在黑暗中,她隨著白色的光線浮現。
男人小跑步地穿過草坪,無聲無息地打開玻璃窗,從窗帘一端輕輕滑進室內。
「那麼我來幫妳收拾善後,反正離我上班時間還早。」
眾聲喧嘩。
「你瘋了嗎?」
女子朝男人身上撲過去……
「為了工作,有什麼辦法。」
「是要放炸彈。」
「今晚的分。」
「不要!在這個時候!」
「真的很漂亮喔。」
「從門口進去就不覺得有進到家裡來了。」
「都是你亂講話。」
真弓笑著說,「那我走了。」
淳一興趣不大似的問道。
「不是啦,我是去美術館看維納斯,還是把布巾拿開比較有看頭。」
「那更糟啊!」
「哎……」
「色狼!」
「對呀。」
大家各自述說感想。這時有人問道:「展示間要保持黑暗嗎?」
真弓從餐廳進到臥室,不到五分鐘就出來了和-圖-書。花稍的狩獵夾克搭配長褲。她從夾克裡面的肩背槍套中拿出槍來,確定裡面有子彈之後,又放回槍套裡。巡邏車的警笛逐漸接近,最後在門口停了下來。
「我送妳到門口。」
「什麼事……」
圓澤館長顫抖著聲音。「誰,是誰!那麼……沒有水準!」
「如果有人受了傷……」
他年齡約為三十四、五歲,不胖不瘦,不高不矮,沒有特別突出之處,不過裹著茶色斜紋呢外套的身體動作卻俐落機敏,看起來似乎較實際年齡年輕。斜紋呢外裡面是運動衫,看起來一副自由工作者的裝扮,但頭髮卻規矩地剪短,梳得很整齊。唇邊稍泛著諷刺的笑,是個相當出色的美男子。
「好像來接妳了。」
「不會的,妳相信我。」
「先別忙……」
這是離多摩川河堤不遠的住宅區,或許是因為開發得較晚,還有很多嶄新的房子。儘管不是超高級的住宅區,至少舉目不見火柴盒一般的公寓。院子裡有草坪舖蓋的雙層樓房各以不同的摩登外觀林立著。
真弓一邊把沙拉醬倒在沙拉上,一邊驚訝地看著淳一。
他凝神注視。
真弓苦笑,望向窗外。春天。平靜的夜晚屬於情人,正在吹送著甜美的微風。
「對,打鐵趁熱。」
守衛想把這個男子推向大馬路。
可是說那句話的人早就離開了展示間,往美術館中的門廳走去。
「對呀,他只在晚上做生意。」
「餓死了。」
「典型希臘風格的……」
「如果對方只把你當成在惡作劇呢?」
「把衣服脫掉!」
「啊,知道了、知道了,快點回去醒醒腦吧。」
「如果一直都https://www•hetubook.com.com像目前人數的話倒還好,不過從明天開始對外公開,可以想見會相當擁擠,所以……」
「受不了你,就為了這樣叫我赤身裸體?」
這個男人對途中的展示品看也不看,就走出了美術館。然後在從門廳下來的階梯上突然停住腳。
「你到底是在叫我幹什麼?」
「展示台的位子不會太高嗎?我覺得稍低一點會比較好。」
巡邏車響著警笛駛離,真弓立即以公事公辦的語氣問道:「遇害者是誰?」
這次是另一個聲音。
男人反手關上玻璃窗,用鑰匙鎖上。
「不是為那件事情。」
「……嗯,是道田,說有凶殺案……」
女子丟下雜誌轉頭問。
這麼一來藝術家也只好對權力屈服,而閉上了嘴。說好聽是這樣,其實是心不甘情不願地逃開了。
「喂!不要太過分!」
昏暗的會場裡響起負責導覽的圓澤館長得意洋洋的聲音。「這就是維納斯!」
「我會放在不仔細找就找不到的地方,然後跟他們說,只要給我錢就透露地點。」
「你餓了嗎?」
——場內一時為沉默所籠罩。
「晚安!老是把真弓小姐拉出來,真是抱歉。」
「想要看一下下。」
「到底是什麼事?」
「原來如此!難怪帥勁十足。」
「之前吃的是剛才消耗的分。」
茶色斜紋呢外套的男人走在暮色漸濃的路上。一彎進狹窄的巷道,他便迅速朝背後張望了一下。然後抬頭一瞥高達三公尺的水泥牆……只不過一剎那,他的人就已躍過牆上,悄然下到裡面的院子。他著地的樣子輕巧如貓,甚至沒有在柔軟的草坪上留下痕跡。
真弓繼續大口吃著烤小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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