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理事長

中山離去又立刻折回,在瑪莉還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吻了她。
剛才離開辦公室,中山所講的一句話。像空谷迴響般地在內心中蕩漾——
「我想睡了。」
「唔……」
鬍子……。讓加奈子當上教祖的,想必也是這位前田理事長吧?
「理事長……是誰?」
「別客氣,我自己來。」
布斯抬起頭,伸伸懶腰。「回來啦?」
已經快十一點了。深夜的十一點。
「我在飲茶室。」
「可以嗎?」
「我只是個流浪孤女。」
「我是代替教祖跟中山先生約會?」
「不,有關係。」
瑪莉沉思片刻,然後突然脫口而出:
放下心中的大石頭似地說。
「是的。」
瑪莉咯咯地笑了起來。「這麼晚了還有工作嗎?」
「如果教祖尚殘留些微力氣的話,一定會指任繼承人。可惜教祖虛弱得無法開口,正當我不知如何是好之際,現今的教祖突然出現眼前。」
「太好了!」
瑪莉也想和眼前這個人談談,他或許能夠提供自己一些資料。
慢慢踱著步的瑪莉,暫時停止行動。——瑪莉正前方有個人。雖然只是背影。但一看就知道是誰。
「出去了嗎?」
「謝謝。妳這麼說讓我放心不少。」
「待得太久了。」瑪莉喃喃自語。
「嗯。在逝世前不久離開了教團。」
這個人……
中山誇張地喊道,「這樣子我就能安心睡覺了!」
那人從黑暗中緩緩而出,在燈光照明下,可以清楚地看到,是個半百年紀的紳士。嘴巴上的短鬚非常帥氣。
「這個宗教從不對外宣傳m•hetubook.com•com『信者必得救』或是『信教者能夠發財』等八股廣告詞,我十分欣賞。我認為為了利益才信教是一種錯誤的想法。」
「嗯。明天返回東京。」
「那麼做甚麼?」
「不,昨天起我就沒做雜務了。」
渾渾噩噩地打開房門,遊晃到房內,
「原來是這樣。」
「我想想看,年紀大約有五十五、六,是個溫文儒雅的紳士,蓄著鬍子。」
然後,迅速離去。
瑪莉似乎沒聽到布斯的聲音。
飲茶室如今祇有瑪莉一人,按照平日習慣,早就該回房睡覺了。何況明天又得出發到東京。然而怎麼也睡不著!
我這種小孩算甚麼?以他的立場來看,只不過跟女兒的年紀相仿。——不,還更年輕。
野口一副西裝筆挺的模樣,相當像個上班族。
瑪莉正想返回房間之際,注意到有人站立在暗處,征了一下。
「嗯。不過我們也沒有拒絕教徒捐款,全靠信徒幫忙,才能建造這座聖地呢!」
瑪莉說,「晚安!」
前田欲言又止,這話題果然碰不得。
「不……沒甚麼事。」
「哦!」
野口三步併作兩步離去。
「或許會觸犯教團禁忌也說不定……。請問。前任教祖是個怎麼樣的人?」
瑪莉現在的位置,是教團總部的飲茶室,同時也是接待工作上往來客人的地方。
「耶!還在工作?」
瑪莉彎下腰,走回自己房間。走了幾步猛然回頭,前田已不見蹤影。與前田聊天之後,瑪莉不安的情緒平靜了許多。不,原本就不該有理由焦躁。https://m.hetubook.com.com
「中山先生。」
「怎麼,天使竟也會歇斯底里?」
前田搶先一步到爐邊,沖了兩杯咖啡。
「了不起!恭喜你!」
瑪莉胸口跳得厲害。很單純,但卻是無可否認的事實,只要中山高興。瑪莉也高興。
「哦……」
「如果您不便回答就不要回答。我並不是很想知道,千萬別在意。」
腳步聲。瑪莉不願讓人看到她,匆促站起來。
「不想被妳嫌惡……」
「嗯……」
「我就是前田洋市。」
「拜託妳別再用那種眼神看我,請妳笑一笑!」
「當然。怎麼樣,工作結束之後約個會?」
「是呀!」
瑪莉呆呆地,無意識地站著……。
瑪莉說,「發掘現任教祖的是前田先生。」
「不。告訴妳無妨。」
「不好意思。」
委屈地喃喃自語……
「我問過教祖。」
「說。」
「你是指哪件?」
中山似乎難以啓齒。
前田微笑。
迎面而來的是野口,「原來是妳。」
「誰?」
「我從中山那裡聽到妳的事。」
瑪莉站起來。
「真的?」
「應該由我來做才對……」
大吼一聲,跑到浴室,布斯被這情景嚇了一跳。
「剛才的女孩那件事。」
「哪裡很棒?」
中山聽到腳步聲回頭探視。
聽到瑪莉的話,前田似乎極感興趣。立刻問道:
「是的……。我拚命打聽教祖的下落,當我發現他的時候,教祖已經奄奄一息了……」
那個男人開口道。「剛剛聽到你們在談論我。所以沒有出聲。」
「心情很好。」
「謝謝……都是www•hetubook.com•com妳的功勞。」
「前田……。怎麼樣的人?」
瑪莉把事情轉述給野口聽。只見他蹙著雙眉。
「那麼早點休息吧!晚安。」
對方立刻答辯。「對我絕對有關係。」添加上一句。
「可以呀,只要你改變髮型,誰也認不出妳是教祖的替身。」
「方針不同。——隨著信徒的急速增加,我向他建議引進現代科技管理,包括電腦化,也因為如此才建構這棟總部。然而教祖反對我的提案,他想採取更直接的方式換句話說,在各地蓋小教堂,再由教祖巡迴佈道。」
「中山先生真有趣。」
野口說,「我才能獲得理事長祕書的這個職位。」
兩人靠著桌子坐下。
瑪莉愣愣地坐著。
「理事長?」
瑪莉瞧著野口。「令人刮目相看。」不相信地搖搖頭。
可是瑪莉真的不想離開,她無法背叛自己的本意。
「這座聖地落成的時候,教祖非常生氣,因為:『它只不過是在誇示財力罷了!』我沒有讓步,我說教祖若想在一年內藉著到各地佈道得到更多信徒是不可能的事。要向人們傳達你的理想有很多管道,電視、錄影帶、以及錄音帶等都是……。教祖明知道我的話有道理,可是,這是與創教宗旨抵觸的想法,卻根深柢固留在他心裡。有一天他終於消失了。」
「現在只是跑跑腿。等我熟悉工作,進入情況之後才正式處理業務。」
前田說,「但是他的名字我不能說。前任教祖是自從這個教團草創以來,即嘔心瀝血與它共同奮鬥的人,個性耿直。」
「一位名叫浦本的警察。和*圖*書
前田的回答有些曖昧,「事實上,信徒不斷增加,我卻十分惶恐。」
「吵死人了!」
「我不想見警察。」
野口顯得有點難為情地笑著說。「以前我認為工作很傻,沒想到還滿有樂趣。」
中山懊惱地說,「總之,我做了一件喪失顏面的蠢事。」
「過世了?」
「就像我曾經說過的……」
「中山對妳讚不絕口,說妳非常勤快。」
前田一口飲盡變涼的咖啡,「耽擱妳寶貴的時間,明天妳要隨教祖同行?」
瑪莉說,「明天一塊兒上東京嗎?」
每天晚上九點以前,飲茶室還有個女服務生幫忙供應茶點,過了九點,女服務生下班,誰都可以自由使用茶壺,沖泡咖啡或者沏茶。可說是二十四小時開放。
野口尷尬地說:「重要人物的祕書……」
瑪莉不暇思索地說。
「祕書?」
「那麼,我去泡。」
「對了,有人要我傳話給你。」
「啊,應該的。哎呀,我到底在說甚麼!」
前田額上擠出皺紋,難過地表示。
瑪莉把頭壓得好低、好低。
男人解釋道,「妳叫做瑪莉?」
「——我以為是誰呢!」
瑪莉望著極為難為情的中山,因他拙樸的表現而不禁莞爾。
「沒這回事。妳又不為我做事,是我邀妳的。」
「我以為妳跑到哪裡去了呢?」
「見不見是你的自由。反正我已把話帶到了。」
「晚安。」
「嗯。他不常來這裡,大部份時間都待在東京。只是偶爾來巡視。」
「對,是我。」
「她做得相當稱職呀!」
「這是中山先生個人的私事……和我扯不上甚麼關係。」
和-圖-書哇。終於笑了!」
前田點點頭。「這件事絕屬偶然。加奈子雖然毫無背景,但是我相信她可以勝任教祖的工作。」
離開吧!等這次出差回來,帶布斯離開這裡,再繼續我們的旅程吧!雖然布斯一定會抱怨。在過於舒適的地方居留久了,絕對不可能有任何研修成果。這裡的工作或許對神祇有助益,也可以作為自己留下來的藉口。
「喂。明天幾點要起床?」布斯問道。
前田說,「可以的話,給我喝一杯咖啡的時間?」
「他現在在總部?」
瑪莉臉部的表情頓時失去知覺。
我……也沒有特別對中山先生抱持著異樣的感情。
「是的。說句老實話,總部是過於豪華一點。但這裡若是太寒傖了,像座破舊工廠或廢墟,恐怕也吸引不了信徒。」
瑪莉贊同地說,「我認為這是個明智的抉擇。」
「才不是呢!教祖是教祖。妳是妳!」
瑪莉走到中山面前問道,「找我有甚麼事嗎?」
前田點頭,「那時恰巧總部在召開信徒大會,教祖無論如何都必須親臨會場主持儀式,絲毫沒有猶豫的餘地,所幸其他幹部一致同意任命加奈子為教祖。」
「是的,請問……」
瑪莉突然間清醒過來,瞪著布斯。
「晚安。」
「可是我認為很棒!」
「我想請教您一件事。」
「前田先生當下就作決定?」
「為甚麼?」
「妳是妳,這就夠了。祝妳有個好夢。」
「妳不知道?他叫做前田洋市。」
「於是——」
瑪莉點點頭。
「差不多。」
中山有些靦腆,「在妳看起來或許會覺得很傻,而且我當妳父親綽綽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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