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透明的新娘
三、夢幻新娘

楠木看到辦公室的主管來上班了,對主管打了招呼之後,才又對雨宮說:
一邊上二樓時,幸枝一邊說:
「不是!不是妳想的那樣。」
——下面的人群,比剛才多出一倍。在下面的人,想必是非常著急吧?一定以為在上面的亞由美,正非常努力地想說服幸枝。
每天晚上,雨宮都帶著「總要找到入侵者」的想法,接受房間被不知的入侵者打掃過的事實。而且,帶著疲憊的身心回到家,躺入舒服的被褥中後,想要找出入侵者的念頭,總是敵不過強烈的睡意。
雨宮這樣向幸枝說明。但是,根據山本有里打聽來的情報是:池畑厚子的丈夫因為公司倒閉,而像一陣煙似地消失了。
「啊,雨宮先生。」
雨宮本人都感到有些迷惑,那樣好的女孩子,為什麼會看上自己呢?但是,對方卻似乎迷戀著自己。
「我想——」
「小綠,妳出來幹什麼?」
「我不知道……」雨宮喝了茶。
「已經有會為你準備晚餐的人了。對不起,我……」
「傻瓜!」
的確。雨宮拿起來都顯得費力的資料袋,楠木里佳卻好像不費什麼大力氣,就拿走了。
幸枝低著頭,紅著臉說。
「但是,我不想當傻瓜。或許我不懂人情世故,可是至少希望自己能分辨好人壞人。」
「雨宮……」
亞由美飛奔過去。
「無所謂?」
「昨天弄了一整個晚上。」
「我很想相信他。」
「資料袋裡還有『這個東西』呀!這樣做的話,會對不起特地幫你做『這個東西』的人唷!」
雖然也覺得不可以這樣繼續下去,但是,他已經習慣這麼舒適的生活了。
雨宮抓住幸枝的手臂,說:「拜託妳,聽聽我的解釋呀!」
楠木里佳拿著茶杯,笑著說。
「唔……沒關係,我們的未來還hetubook.com.com很漫長。」
「很重唷。」
不能說不要。而且,因為那「夢幻新娘」的關係,他的房間最近都很整齊、乾淨。
「我幫你把資料拿去會議室吧?」
「他說要和我結婚,但是呀——」
幸枝微笑著說。「但是,都無所謂了。」
雨宮低頭看著腳邊的紙袋說。「但是開會時,這些資料大概只花一分鐘的時間說明,然後就是『下一項』了。」
楠木里佳放下便當盒,怒氣沖沖地走了。
是「有」女朋友了。——那個叫牧口幸枝的女大學生。
幸枝嘆氣了。
「啊,不好意思。我自己來——」
少女行了一個禮。
「她的丈夫死了。」
「唔?是呀……坐公車的話,大概十分鐘左右。」
楠木里佳把「這個東西」放在雨宮面前。——是用粉紅色大手帕包裹著的便當盒。
「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這是什麼呀?——不須多做解釋,當然是那位「夢幻新娘」為他準備的便當。
「是呀。——可以再散步一下吧!」
雨宮一再地說……
「謝謝。」
她的個子嬌小,動作靈活,對任何細微的事,都能照顧得周周到到。因為她這樣細心,所以成了辦公室不可或缺的人物。
突然,幸枝的身體伸出欄杆外,下面立刻發出一陣騷動的叫嚷聲。亞由美一瞬間呆住,一動也不動。
「我說我和他睡覺了。亞由美,妳不懂這個意思嗎?」
「啊!這是住在我們樓下的雨宮先生。」
「好了,工作吧!」
亞由美點著頭說。「確實是奇怪的事。」
雨宮翻開放在桌上的卷宗。突然——有人站在他的桌子前面。
「是呀。」
連便當都做了。不過,這是第一次。
「是呀!她是獨生女,所以很怕生。已經讀中學了還那樣,讓我很擔心。」池畑厚子說。
「啊,謝謝。」
「等一下!我會m.hetubook.com.com解釋的。這是——」
「沒辦法呀,就是那樣。」
「噢,這樣啊。」
沒多久,就到站了。三個人一下車,公寓就在眼前了。
雨宮抓抓頭說。
「嗯……但是,不管怎麼說,妳也不用為了這件事而死啊。」
幸枝所說的話,對於對「殺人事件」總是興致勃勃,對「戀愛事件」卻有點遲鈍的亞由美而言,或許不是那麼容易了解的。
「我出來倒垃圾。看到公共汽車來了,所以……」
雖然好像在開玩笑,但是一定很擔心女兒的事吧!
接近九點時,兩人吃完晚飯,由餐廳走出來。——時間還早,雨宮並不想現在就回去,何況和幸枝的約會,兩個星期才一次,所以當然想和幸枝在一起久一點。但是,他也不想為難幸枝。
池畑厚子和小綠一起進了房間。
從發現棉被被曬過太陽,並且被收入壁櫥的那一夜到今天,已經有一個星期了。
「有空的話,請一起來我家玩。小綠一定會很高興的。」
然而……還有幸枝,所以不能這樣繼續下去……
幸枝搖頭了。說:「不要管我,我喜歡高的地方。」
「就是因為懂,才要再問一次呀!」
兩人上了開往公寓的公共汽車。車子很空,位子很多。
「唔……」
幸枝忽然想到了什麼。說:「你住的公寓,就在這附近吧?」
「那——妳和他,現在怎麼樣了?」亞由美問。
亞由美生氣地說。但是幸枝……哎,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我很有力氣的,你看!」
「有嗎?我還是每天都覺得睡眠不足。」雨宮說。
雨宮因為有人叫喚而回頭,池畑厚子坐在離他們幾個位子的地方。
「再見了,亞由美。」
「不……不是那樣的。」
「那……要回家了嗎?」
風一直吹著。因為處在高處,風勢就變得相當大,亞由美的頭髮也被吹得亂七和*圖*書八糟了。
「我想去看看你住的地方。」幸枝說。
「有那麼好的事就好了。」
「我們下去吧!這件事要好好的想,我一定會幫妳解開謎底的。好嗎?」
雨宮把沉重的紙袋放在腳邊,擦著額頭上的汗水。——還是早春的氣候,天氣並不會熱到令人流汗的地步;但是,今天會議需要的資料,實在太重了。
「是嗎?或許你還是經常覺得想睡覺,不過——該怎麼形容才好呢?同樣是『想睡覺』,有的時候是累得要命的『想睡覺』,有的時候是精神不錯的『想睡覺』。總之,你最近臉上的神情,是清爽多了。」
幸枝說。「但是,能相信嗎?我不認為會有那種事啊。」
「的確是奇怪的事。」
「唔——」
「啊,妳好。」
雨宮拿鑰匙開了門,又說:「進去吧!我來開燈。」
一股血氣往上沖,幸枝的臉都紅了。
這一個星期以來,雨宮既沒有更換房間的鎖,也沒有特別積極地去尋找那名「入侵者」。——每天回家時,家裡都已經打掃乾淨,被褥也都收在壁櫥裡;早上醒來時,早餐則已經在桌上,上班要穿的襯衫、西裝等,也都熨得筆挺了。
「我爸爸反對我和他在一起。爸爸說:有好多有才能的青年才俊,願意和我結婚。可是,就算那些人很多錢,我也不願意和自己不喜歡的人結婚。亞由美,妳也這麼想吧?」
「今天晚上——不能太晚回家。」
問題是——那個「看不見的妻子」。
「嗯,嗯。」
「是令嬡嗎?」
幸枝鬆了一口氣的樣子,點點頭。
雨宮鬆了一口氣。老實說,剛才被問到「是不是有女朋友了?」時,還真緊張了一下。
「我是牧口幸枝,晚安。」幸枝一出聲,少女立刻靦腆地低下頭。
雨宮有點恐懼。——那個不知道是誰的www.hetubook•com.com女人,到底打算怎麼樣。
雨宮覺得心頭一熱。
眼前出現一個辦公室專用的茶杯。
雖然算不上漂亮,但是臉圓圓的,長得素素淨淨,個性又好,辦公室裡的人都喜歡她。
「被他欺騙、背叛,我不想活了。——對了,如果我死了,妳可以用我的筆記。」
「還有這位是——牧口小姐,沒錯吧?」
池畑厚子說。「難怪雨宮先生看起來很愉快。」
「怎麼了?」
「啊,請不要嘲笑我。」
這個池畑厚子曾經貴為「社長夫人」,所以穿著、品味,看起來都很高雅。如今丈夫不在了,只得去上班賺錢,照顧讀中學的女兒。
池畑厚子笑著對幸枝說:
「對我而言,這是很重要的問題。」
又一瞬間,她的腦海中掠過:或許會和幸枝一起死掉吧!的想法……
「雨宮先生,你最近的精神比較好唷。」
儘管雨宮微笑地問著,對方仍然一笑也不笑。
「——他那樣解釋了嗎?」
點頭之後,亞由美馬上感覺不對勁,說:「——等等。幸枝,妳剛才說了什麼?」
幸枝說著,依近雨宮的身邊。雨宮於是伸手攬住幸枝的肩膀。
「——還在讀書嗎?很年輕呢!」
同樣在處理雜務,她在公司的立場卻和雨宮不大一樣。楠木里佳今年二十五歲,比雨宮小三歲,但是這個年紀的女性,在這個辦公室裡,卻不算年輕。
「——媽媽。」
就在不久之前,他們一起上了賓館……是幸枝執意要獻身給雨宮的。雨宮因此也感覺到,他這一輩子都不能放棄幸枝。
亞由美從鐘樓遙遙俯視地面。
「說得也是。」
「但是,妳沒有必要為了那樣的事,就想死呀!那只是那個人是不是在說謊的問題。不是嗎?」
「是呀,給人的感覺很好。但是一定吃了不少苦了吧。——到了,就是這間。」
發現到辦公室內的人都在看自己了,雨宮https://www•hetubook•com.com便慌慌張張地把便當收入抽屜裡。——他自己明白,午餐時間一到,他就會把便當拿出來吃……
一按開關,六個榻榻米大的房間,便一目了然地呈現在眼前。——雨宮呆立不動了。
「所以我和他一起睡覺了……」
「沒關係,我想看你平常睡在什麼樣的地方。沒有關係吧?」
雨宮點了個頭,表示禮貌……而且,在這樣被碰到的情況下,不得不對池畑厚子介紹了幸枝。
除了比較年輕這一點以外,有那麼好的女孩子當女朋友,實在沒有理由對辦公室的同事隱瞞。但是,問題不在這裡。
「來,請喝茶。」
池畑厚子是剛搬來,住在雨宮樓下的房間的女性。她有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兒,看起來有點神經質。
「沒關係,我正要去那裡泡茶。」
亞由美點頭說。「——幸枝,我們下去慢慢談,好嗎?」
「這個——楠木君!」
幸枝淡然地說。「我已經二十歲了,不需要經過父母同意,就可以結婚了。」
雨宮邊走邊問。
「看起來是很和善的好人呢!」
雨宮差點嗆到,猶豫了一下才說:
「啊?但是——房間很亂呢!」
「是不是故意讓我看到的?」楠木里佳又說。
來不及昨天晚上在辦公室內處理好,雨宮便帶回公寓整理。
「嗨,妳好。」
先聽到聲音,然後才看到一個女孩子,從暗處走過來。
「好了,我們要進去了。再見。」
「晚安。」
抬頭一看,楠木里佳表情很難看地站在那裡。
楠木里佳看著雨宮說。
摺疊式矮桌上,有準備好了的晚餐,茶也還在冒著熱氣。
於是,每天早上,雨宮便享用著不知名的「妻子」為他準備的早餐,穿上擦得亮晶晶的皮鞋,離開家門去上班。
「——啊,您早。」
「有女朋友了,就明說有女朋友嘛!我一點也不在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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