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夏天只能穿這樣。」
費了一番口舌才讓他相信我是沒帶任務來這裡渡假的。因為他似乎認為當上了刑事警察局的組長不可能單純地到海邊來遊玩的。
一郎不高興地說:
「組、組、組長大人……您、您認為如何?」
「啊?」
「待一會兒是沒關係,可是待久的話……」
「沒有,我沒有注意到。看不出他是那種會自殺的人!」
我笑著說:「嘿,難得喔!」
「對啊!過失殺人當然要坐牢的啊!」
留下正在工作的他們,我和夕子快速地逃開這零下三十度的鬼域。
「怎麼啦?」
「好了啦!」夕子甩一甩頭說:「反正,等死因查出來再說。」
「她好像想說甚麼呀!」
「然後,」我繼續說:「有兩樣東西不見了。」
「那也是有道理,可是……」
「大概會吧!這沒甚麼大不了的!」
「老伯,我們要進去,幫忙開門一下。」
喊聲響徹整個交誼廳,娃娃強盜三人行又來突擊了。
「可是,奇怪……」
「在這樣的盛暑,那傢伙是凍死的!凍死的!」
「我有我的想法,全部交給我處理好了。」
我在想,接下來會不會是跪下來親吻我的手呢?!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謝謝!」
「我來負責就是了!」
這暫且不說,色沼的臉上相當安詳,像是正在睡覺似地。完全沒有痛苦的跡象或是驚訝的表情,若要說有甚麼傷痕的話,只有在他那一隻赤腳腳尖上,像是絆倒時擦傷了皮,或是被指甲抓傷的痕跡而已。
經她這麼一說,我無話可答。只好死心地看著菜單。
「怎麼會呢——」我茫然地坐下,「天底下怎麼會有這種事情呢?」
深草刑警不耐煩地說:
經理猛拿手帕拭汗,這不知是第幾條手帕了。看他那副緊張流汗的樣子,我想再不拿那雙人用的被單來擦汗是擦不完的。
色沼腳趾頭的傷痕,大概是猛踢關上的門而受傷的吧!
「一個是太陽眼鏡,他經常掛著的,可是在這房間內卻找不到,另外一個是另一隻拖鞋。」
「現實中的警察跟推理小說中出現的警察是完全不同的。不會那樣隨隨便便就抓人的啦!」
「好啦!知道了啦!可是,如果查出我們知情不報的話,我一定會被革職的!」
哎呀,反正進去看看就對啦!我們這一夥人就這麼一副夏www.hetubook•com•com
天裝扮走進了冷凍庫。
「那、那、那個男人……是、是……有前科的……傢……傢伙。……專……專門敲詐勒索的樣子……」
這架是生肉、那架是調理好的菜餚……當經理在一一介紹並列整齊的棚架時,我們已冷得發抖,青著臉了。
深草刑警在他筆記上快速地記錄著。
深草刑警故意大聲地說:「你難逃業務上的過失。」
我和深草刑警及他所率領的一隊鑑定人員往飯店地下室的冷凍庫走去。自稱為刑警組長姪女的夕子也跟來了。同行的飯店經理長得一副蝙蝠相,青著臉,像是已經在冷凍庫待了三天以上那樣地蒼白。顆粒似的汗珠不斷地浮現,像是剛做蒸氣浴出來似的,一路上拼命地辯解著:
「對吧!為甚麼不把他關著放在那兒就好了呢?即使在房間發現他死了,可是查明死因是凍死的話,誰都會想到去調查冷凍庫的。而且,若不想被知道殺人現場是冷凍庫的話,為甚麼還會留下太陽眼鏡和拖鞋呢?」
「今天不想游泳。」
「嘿!那麼喜歡進去啊?」老人不解地說道:「裡頭是零下三十度喔!只穿這樣子沒關係嗎?」
「孩子們呢?」
「是的。組長大人。」
好不容易從深草刑警那兒解放回來時已四點半了,睡一覺醒來,早餐時間已過了。我和夕子二人在交誼廳吃完遲來的早餐時已快十一點了。
「哎呀!這好像是偵探小說才有的事嘛!」深草刑警愉快地大聲說道:「休假旅行中的刑警組長在無意間碰上了殺人事伴,這不就像偵探小說上所描寫的一樣嗎?」
「如果她不是兇手的話,後果怎麼樣?她的一生會這樣被毀掉的呀!」
「然後呢?」
「色沼大……大概被……被關在這裡死掉的吧!」我也是牙齒打顫地回答他。
「大概不曉得掉了。」
總而言之,沒有換班制,一到晚上這裡就沒人看守,因此,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出入冷凍室,而且鑰匙就放在監視室內,隨時可以拿走。深草刑警目光銳利地斜瞪著經理。
冷凍庫的門,有普通門的二倍大,門上有著類似汽車方向盤的圓把手。一位刑警輕輕地將它一轉,三十分公厚的門緩緩地張開來了。
深草刑警牙齒打顫地問我。
「那個……是不是會進行搜查?」
「和*圖*書我想調查他周遭的人會比較容易找到線索,我看他也不像是個正經的傢伙。」
「您認為如何呢?組長大人。」
「你在說甚麼?」
「媽咪,是我給治男穿衣服的喔!」由美插了這麼一句話。
「對呀!……說得也是……」
這種盛暑季節被凍死,那只有一個地方。
「——組長大人,您認為死因會是甚麼呢?」
「有完沒完呀!」我嘆了一口氣說:「我只是來這裡渡假而已。拜託你不要叫我『組長大人』好不好呢?」
要通知警察之前,必須先決定一件事,那就是我們所知道的事要告訴警方到甚麼程度呢?
「是,我馬上做。」
「媽咪!」
經理呢喃似地說:
「還沒有的樣子。」
經理忙不迭地把那老人叫醒。老人一邊搓揉著眼睛,一邊回答問題。——昨天晚上?沒看到有誰進來啊!冷凍庫的門?沒上鎖啊!開開鎖鎖的,太麻煩了,所以就沒上鎖。經理也說沒關係的。啊?甚麼?有人被關在裡面?您別開玩笑了!有誰會進去嘛!有誰會喜歡進去那麼冷的地方呢?鑰匙就在那門的旁邊。這裡?規定上是說這裡要有人全天候看守……。
至於說為甚麼這麼晚了,還來拜訪色沼呢?就解釋說歸還他遺放在酒廊的香煙盒。時間上的解說是牽強了些,可是,所謂的飯店就是在深夜二、三點仍然有人出出入入的地方,我想不會有特別值得懷疑的地方。又加上刑事警察組長所說的證言,不信也不行了。然後,再把門稍微留個縫。若是關著的話,外人沒鑰匙是打不開的,那我怎麼去發現他死了呢?只好裝著門是打開的。憑辰那熟練的技巧,鎖孔應該不會有傷痕的。
這個叫做深草的本地刑警,剛開始時候很傲慢無禮地問東問西,等知道我是刑事警察總局的組長時,像是背後夾了尺似地,態度拘謹得很不自然。
「這叫做完善的管理?」深草刑警冷冷地說道。
你是否有進去過零下三十度房間的經驗?剛開始會覺得沒甚麼嘛,零下三十度也才不過如此而已。室內沒風,所以不覺得怎麼冷。可是,過了十五秒左右,突然寒氣逼身,真的是全身一哆嗦,冷氣節節上升。不只是沒蓋上衣服的部份在冷而已,而是寒氣從表皮滲透過皮膚,冷到內臟去了。
「太可惜了!」
「嗯…和-圖-書…」我哼著說:「想不透!」
「住嘴!你只要帶我們去就可以了。」深草刑警生氣地大聲說道。
「對啊!一位客人死掉了。」
「不可能。在管理方面我們做得很完善,不可能會有人被關在裡面的情形……」
「我覺得殺人方法很奇特。安排被害者進去,然後鎖上。只要等幾小時,被害者就凍死了,而殺人兇手完全不必動手。可是,後來更不懂。——你沒想到嗎?為甚麼還要特地把屍體裝在台車上運回房間呢?」
「反正啊!這件案子很奇特就對了!」
「抓到兇手了嗎?」
竹中綾子呢喃似地說完之後,站在那兒想了一下,然後,抬起頭,開口說:「那個……」
事情一決定好,我就叫夕子和辰回房間去,再用電話通知櫃台。之所以會叫辰回去是因為有前科的人,只要跟案件沾到邊的話,他馬上就會成為警察偵辦的焦點。我再怎麼相信他是清白的,當地的警察可不會這麼想呢!
可是,那也是在我要報上姓名「刑事警察局——」之時的事。他以半信半疑的眼光注視著我拿給他的證件,凝視了一會兒,冷不防地,深草刑警站直身,敬了個大禮。
「這得等解剖之後才知道,可是他身上又沒有像是致命傷的傷痕,可能喝了藥之類的。可是,他又沒有掙扎痛苦的表情……」
「不要開玩笑了,那我要甚麼時候才能睡覺啊?」
「不……已經不行了……」經理發出絕望的聲音:「我真是個歹命的人……身為農人的第五個兒子,從小就被認為是多餘的,中學的時候只差一分就第一名,高中在喜歡的女孩面前逞英雄,跳進游泳池卻溺水……。」
「還沒判案,你不必緊張。」
「可是——」
「那個……好像昨晚……發生事情……」夫人戰戰兢兢地問道。
發現色沼的屍體,然後叫飯店的經理通知警察,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就像是戰場似地喧沸吵鬧,而且,天也亮了。
「哪個地方奇怪?」
夕子目送他們一行人離去,說道:
想說甚麼之際……
裡面有倉庫那樣的寬。可是卻沒有想像中的白霧盤繞。只有無數的導管縱橫在天花板或牆壁上,除了偶爾有「卜卜」的聲音外,靜悄悄地一片。我們陸續地進到冷凍庫裡面。
「這麼說,右腳沒穿拖鞋了。」
「喂!你看!」
「失禮和圖書了,組長大人!」
「為甚麼?」
身為警官的我,當然主張為了調查,應該是提供全部的情報消息。
「沒甚麼。突然想到。」夕子曖昧地說著,一邊端起美式咖啡啜飲著。來了一位服務生。
夕子皺著眉頭怕得直哆嗦。這個裝蒜傢伙!
「甚麼?」
經理聽他這麼一說,像是受到重大打擊,支撐不住要暈倒似的,「啊?那個……那麼……非……非坐牢不可嗎?」
夕子尖叫了一聲。庫內的一角落,入口處旁邊的盡頭,有一輛空的小型手推車。手推車的旁邊,散置著一隻拖鞋及太陽眼鏡。這冷凍庫果然是第一現場。
深草刑警記了下來,「哎!真不愧是組長大人,有著一對敏銳的雙眼。」
「剛剛啊!媽咪不在房裡嘛!」
鑑定人員一邊發抖,一邊進行蒐集工作。
「希望我在裡頭也被凍死算了!」
通知後,約莫過了十五分鐘,警察和鑑定的一行人馬過來了,照著我看慣的辦案手法整理現場。
經理回答說:「搬運……這裡的肉……類的。」
「好可怕喔!」
「還在睡呢!大概昨晚玩得太累了吧!」
本來已經長得夠矮小的經理,被深草這麼一瞪,我生怕他會愈變愈小而消失了呢!
「宇野先生嗎?」
在他手掌上的是一個小小的塑膠製的薔薇花朵,大概是從某人身上掉下來的吧!我總覺得好像在哪兒看過那花朵似地,可是,就是記不得在哪裡看過……
「對不起!吃早餐吧!」
我起身到櫃台接電話,講了二、三分鐘之後回到座位上,夕子抬起頭來問說:
「那……個……台車做甚麼……用的?」夕子問道。
「一說出竹中太太的事,她一定會被逮捕的。」
「妳認為是甚麼?死因是冷死的!」
「那麼說來,也有他殺的嫌疑了。」
「昨晚情況怎樣?」深草刑警問他說:「老伯,你昨晚一直在這裡嗎?」
事實上,整個飯店從上到下都在談論這件殺人事件。同時也有人知道我是警方的人之後,想來打聽有沒有有趣的事,或是陌生人來搭訕,我一概不理。
「是掉在很明顯的地方呀!」
「在被害者腳下撿到的東西。」
一位年輕的刑警往我們這方向走來。
「不行,不行!」夕子決然反對。
「我覺得隱瞞事實還是不太好。」
「亂說話!」
「說得也是!」
「會不會是https://m•hetubook•com•com自殺呢?」深草刑警左思右想地說:「您有沒有發覺他有那種傾向呢?」
「不然,她也會被當成重要涉案人之一吧!如此一來,她被敲詐勒索的事,連她的過去也會被調查出來。那對她來說,這一切都完了喔!」
「早!」
「你在磨蹭甚麼?快帶我們進去啊!」
「原、原來如此啊!」
「累了?」
坐在交誼廳,喝著熱騰騰的咖啡,稍稍過神回來之後,夕子說道:
深草刑警咧嘴大笑著。令我聯想到河馬打呵欠時的壯觀。
「啊,太太,妳早!」夕子微笑地招呼著。竹中綾子一副很疲倦的神情,眼眶下的黑圈,說明了她昨晚一夜沒睡。即使如此,她還是堆著一副笑臉走向我們。
「——好奇怪的案子!」
冷凍庫在地下室二樓。一出電梯,觸目可及的是大大小小的導管縱橫在天花板上,我們一直往這條水泥通道的最裡頭走去,盡頭處有一階梯,往那兒走下去,就是冷凍庫。冷凍庫旁邊還有一個箱型的監視室,裡頭有控制冷凍庫內溫度的控電盤,上頭有各式各樣的按鈕及計量器。有位穿工作服的老人正坐在控電盤前面打盹。
夕子好心地安慰他說:
深草刑警長得矮矮胖胖,營養豐富似的,大約有三十五歲了吧!一邊揉著睏睡的眼睛,一邊傲慢地詢問我,詢問中,打了一個大約有一分鐘的呵欠。就像電視某個商業廣告似地,一個大黑洞。
「深草先生。」
「喂!」夕子對著我說:「會不會是兇手利用台車把被害者搬回房間呢?在搬上去的時候,拖鞋和太陽眼鏡才掉下來。」
「啊!你們甚麼時候起床的?」
「是的。」
「快點蒐集指紋吧……」
「有您的電話,深草先生打來的……」
當我們察覺他已經死亡時,頭一次這麼近地看他。屍體沒戴太陽眼鏡,一看了他的臉,才知道他為何一直都戴著太陽眼鏡。他長得一副娃娃臉,眼、鼻子、嘴巴都小小地,五官看起來甚至還有點幽默感。沒有戴上太陽眼鏡,就看不出來是專門從事敲詐勒索的壞人,被這樣臉孔的人敲詐,說出來會笑掉人家門牙的。
「才不是呢!殺人案件比較有趣。」
「已經知道死因了。」
「啊!真的啊?很棒!我們走吧!」
說得倒像有那麼一回事似的。她又不是幹這一行的,當然不必怕被炒魷魚了。
「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