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名偵探的催眠曲
第三章

夕子最擅長的台詞又開始了。
我對站在旁邊似乎是他們隔壁家的中年太太說道。「您看過照片了嗎?」
「原因是什麼?」
「我的看法還是沒有改變,是被勒死之後再吊上去的。」
正準備繼續說下去時,我又停了。因為搜查一課辦公室裡響起了尖銳的嬰兒哭聲。
「漢字怎麼寫?」
一走下警車,就看到原田走過來。
「從那個入口嗎?的確是這屋子裡的叔叔沒錯喔?」
「我知道了,你真是個乖孩子。給你拿去買糖或什麼的。」我拿了一百元給那男孩子。
「那個時候,她買了門票沒有?」
「認識啊。我就住在這下面啊。」
「對。一家三口,一幅溫馨詳和的休閒的圖畫。這麼一來,對方也才不會有警戒心啊。」
我正對夕子說著這句話時,夕子一臉發現新大陸的表情突然停下來站在原地。
「悠哉游哉地散散步,走著走著說不定就能遇見啊。」
昨天沒注意到,就在入口的旁邊有個出租嬰兒車的地方,一天二百元。心裡讚佩天底下還真是什麼生意都有人做,我們就租了一台。
由於這句「怎麼看」伴隨著相當大的先入為主觀念的情形很多,所以聽話的時候得打個折扣才行。
「宇野,你來一下,這個小孩子——」
「就是上面寫著『安西』的這家。」原田說道。
「剛剛中江法醫說那女人是先被勒死之後再被吊在那裡的,是吧——可是你不覺得那樣有點不大自然嗎?隨時都有可能會有人進來,而他卻去做那種花功夫的事情,這可能嗎?」
「哪裡不大對勁啊?」我問道。
「啊!你問我什麼……就是像現在這樣有家庭的感覺啊。」
「不,一點也不好。」那婦人皺起了眉。
反正是很注意地聽他們說話就是了。拜託,拜託,快點說呀!
我就這樣穿著襯衫走了出去。夕子正坐在警車裡面替小嬰兒換尿片。能將警車當成托兒所而且還心平氣和地使用著的,我看也只有夕子了。
「咦,你的上衣,怎麼了?」
和-圖-書「有點兒弄濕了。」
「好像不管什麼都是姊姊拿錢出來給他們的。」
「哈……你把它拿去當過了,是嗎?」
「你在哪裡看到這屋子裡的叔叔?」
「那是因為殺人犯並不是全部都對警察的科學檢驗水準很清楚的關係。」
「他說他看到了這家的先生。」
夕子從警車上把尿片、奶瓶之類的東西放進手提袋後,遞給我,然後送了個秋波說道:「那,我們走吧!孩子的爸爸!」
「嗯,她的確是這麼告訴我的。」
「申請搜索票,到裡面去查一查吧!」
「哦,知道的話再告訴我一聲。」
「沒有人在嗎?」
全身髒兮兮的,一邊吸著鼻涕一邊說道。
「原來如此。」
「也有這個可能。」
滿臉微笑地對著本間課長笑。「很可愛的小嬰兒哦?」
的確,園內和昨日截然不同;寧靜得好像昨天的嘈雜是假的。心想,如此一來,要找到我們想找的目標,說不定也不是件難事。
「門票?這麼說來……不,她應該沒買票才對啊。進去的時候,她好像沒將任何東西放進入口的那個箱子裡。該是,那是因為太匆忙了,所以……」
「啊,那件事啊。對啊,不過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喔。」
「你還真會覺得不大對勁嘛。是什麼事?」
「她的先生是做什麼的?」
「可是,裡面那麼大。」
「不——不是這樣!」
「——對了,你剛剛不是說有件事怪怪的嗎?」
「啊?帶著小嬰孩?」
夕子一臉認真地看著嬰兒的臉說道:「你可要好好地健康地長大喲。」
「就是這麼回事。」
「還是為了錢的時候較多。即使賺了點錢,似乎也大多花在賽馬什麼的,一天之內就用光了。——另外,還有女人。」
我慌忙地將整個原委說明一遍。
我聳了聳肩。夕子看起來似乎一點兒也沒感受到和我一樣的氣氛。
「總之,先從那小子的身邊開始清查。而且,也已經查到了那被殺死的女人的名字叫布由子了。」
「有https://m.hetubook.com.com嗎?什麼樣的事?」
「總覺得好像遊手好閒的時間比較多。——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正正當當的人。」
「哦,辛苦你了。」
「啊!?」
這是一棟常見的以灰泥建造的公寓,房間則是二樓的頭一間。
雖然本間課長也很清楚夕子的事,可是這麼一來,連他也瞪大了眼,一時說不出話來似的。
「說的也是。的確……賣票的那女孩沒阻止她,實在是件奇怪的事,不過,會不會是她沒注意到呢?」
「好的。」
「還沒。」
中江略帶著寂寞的語氣說完後就離開了。本間課長一邊將香煙點著,一邊說道:「中江在一年前失去了女兒。好像只有二十二,還是二十三歲。在讀大學時,因交通事故而去世了。——那時還提到說要結婚。要是她還活著的話,說不定他也能看到這麼大的孫子。可惜。」
當大家都愣在那裡的時候,夕子抱著小孩一面哄著一面悠哉悠哉地走了過來。
「……另外,還有一件事我也覺得不大對勁。」
翌日,我向上司本間課長報告事件的經過,他仍和往常一樣似乎不甚關心地點了點頭而已。
「一年到頭都有的樣子。另外,還有——」稍微降低聲音說道,「他們兩個好像也沒有正式結婚……」
「哦?那就是說他們兩個是同居嘍!」
此時,夕子抱著嬰兒走了過來。不知道為什麼還帶了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子。
可是,兒童樂園相當大。想在那裡面找到這個男人,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由於今天不是假日,應該不會那麼擠才對,不過……「這嬰兒的名字聽說叫真由子。」夕子抱著嬰兒走了下來,「原來你叫安西真由子啊?終於不是個無名的小孩了。」
「那他們夫婦的感情好嗎?」
我聽見我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跑過去接。
「是昨天被殺害的那女人的孩子!」我憤慨地說道。
「她先生有情婦?」
「是先生這一方的姊姊嗎?」
「唉!這也是沒辦法的呀和-圖-書,凡人是為了顯露天才才存在的!」
「這麼說來,應該是個相當有力氣的人才能做得到嘍?」
「謝謝您了。」
「原來如此……真是可憐。」中江注視著小嬰兒的臉嘆了口氣:「也就是說她將不會知道父母的面貌而被撫養長大。——被害者的身分查出來了嗎?」
「——OK!我馬上叫人去查查看。不過……不知道有沒有照片?」
「嗯……話是這麼說沒錯……」我的自信也開始動搖了,「你總是讓我喪失自信!」
「——啊,宇野前輩。」
「到底是什麼事?」
「可以說是難得一天不吵架。」
「布由子,我知道了。」
「我不知道你們已經進展到這種地步了。這樣子的話,快點結婚,我可以當你們的媒人。」
夕子還真是能心平氣和,而我早已冷汗直流了。就在此時,中江法醫將驗屍報告送來了。
「雖說似乎很輕的樣子,可是一直抱著就覺得愈來愈重。」夕子晃了晃手臂。
「那太太的事情,你知道些什麼嗎?」
「那麼說來,過的不像是上班族的生活?」
「根本不像!中午之前起床的話,就算是好的了。」
「什麼事?」
「是沒注意到,還是,她根本不在那賣票亭裡?……」
「我家有。」隔壁的太太飛奔地跑進屋裡,馬上又跑回來說道,「你看這個,雖然是我先生的照片,不過,站在他後面的那個就是安西先生。」
「嗯。還有——」
「天啊!」
「剛剛啊。就才一會兒呀。」
我一下子答不出話來。
「反正,先進兒童樂園再說吧!」
「說的也是。這樣的話,對方也不會注意到。」
「叫安西兼夫啦。兼任的兼,再加上個夫。太太叫布由子。」
「嗯。我叫了他一聲『叔叔』。他還嚇了一跳呀!」
慌慌張張地把小嬰兒往上一抬,結果熱熱的液體往我的西裝上滴了下來……
「喂,你看!站在那裡的那個人!」
「這……雖然我並不是故意要偷聽他們的談話……」
「那是當然的了。」我點頭說道。https://m•hetubook•com.com
我從夕子手中接過嬰兒,提心吊膽地抱在手臂裡。
「我知道了,拜託你,說話小聲一點行不行啊!」我晃了晃嗡嗡作響的腦袋說道。
「是什麼時候?差不多多久之前?」
「無論如何,那女人的先生實在有些值得懷疑。」
「哎呀,就是當這位——真由子小姐弄濕我外套的時候,你不是說了句,還有一件事我也覺得不大對勁之類的話嗎?……」
「可是難道他都沒想過,不管屍體吊得再怎麼像是自殺的,只要一經驗查之後,馬上就會被識破了啊?」
「嗯,我想也是因為那樣。只是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的是,怎麼能那樣一聲不響地就讓她進去呢?」
本間課長笑著說。「不過,需要的時候跟我說一聲,我可以當你們的媒人。」
對方好像放下了心似的。
「你說什麼?你的意思是,那個叫安原秋子的女孩子有什麼事……」
「這是驗屍報告。」
「少替我操那種無聊的心。」
「這……她沒什麼朋友。八成是離家出走而住到這裡來的。總覺得她想躲避旁人的眼光。」
「哦!真是對不起……」
「如果他們真的是私奔的話,說不定都用假名哦。」
「真是相當……相當不錯的氣氛。」
天氣比昨天更晴朗,就這麼悠閒地和夕子兩個人——不,該說還有嬰兒車裡的嬰兒,三個人一起散著步,走著走著,心裡愈來愈有種真的是一家人在休假日裡過著悠閒日子的感覺。
「是宇野先生嗎?」原田刑警的聲音由電話筒的另一端傳過來——不,應該說是轟炸過來。「查到了,昨天那個女人!正如宇野前輩所預科的,就住在車站附近的公寓裡,您還真是厲害!」
我一說完,本間課長兩眼瞪著我說道。「喂,宇野,這樣可不行!」
「喔。希望這小嬰兒能有好的人收養,那就再好也不過的了!」
「什麼?」
「早安。」
真是驚人的自信。
「哎呀!」
「剛剛,他走進了那個『大仁兒童樂園』呀!」
「話是這麼說沒錯啦,可是……啊—https://www.hetubook.com.com—手臂都麻了,你也幫忙抱一下嘛。」
「她先生叫安西——什麼的?」
順著夕子的視線看過去,安西兼夫就站在那裡。
「所以才會看起來那麼寂寞的樣子……」
「嗯,好像有個年輕的丈夫,可是聽說不在家。」
我在小孩子面前蹲下說道:「小弟弟,你認識這屋子裡的人嗎?」
「是啊!」
「可是,因為牆壁實在是太薄了,所以可以聽得很清楚呀!」
這個女人的感覺,還真是很準的。的確,那個穿著紅色洋裝的女人,是給人那種印象。
經我這麼一問,中江馬上點頭說:「嗯,可以這麼說。不過,那套繩也不在很高的地方,所以即使是個普通的男子,死命努力的話,也可能辦得到。」說完之後,注意到夕子抱著的小嬰兒,「——那個嬰兒,是你的嗎?」
「那,他們是為了什麼原因吵架?」
「布匹的布,加上個理由的由,布由子。——很奇怪的名字吧!」
「——所以我想被害者的身分如果進行得順利的話,今天就可以查出來了。」
「你說那個被殺的——叫什麼安西布由子的女人,是吧?——她將這嬰兒硬塞給你,然後就跑進那殺人屋裡面去了,是吧?」
「總覺得有些不大對勁。」
「真是這樣嗎?像那麼沒出息的人,不會有殺人的膽量。而且,他會在殺了自己的同居人之後,還如此不在乎地再回到兒童樂園去嗎?」
「喂,喂,你把她帶來這種地方,不是讓我困擾嗎?」
「他們還真能生活得下去嘛!」
「嗯,的確是住那房間的那個太太。聽說被殺了啊?真恐怖!」
——我們此時正坐在警車上。前往原田找到的那個女人的公寓的途中。夕子仍舊抱著小嬰兒,可以說是帶著小嬰兒的偵探吧!
雖然人拍得不是很大,不過大致上還能看得出特徵。我借了照片後走到樓下,把照片交給原田,請他去拜託當地警察局的刑警來支援。無論如何,先將兒童樂園的出入口都守住再說。
「可能是想反正聽天由命,也就不顧一切了吧!」
「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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