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看過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是可以理解的。」
原田悄悄地將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用那種聽了令人很不舒服的聲音問道。雖然他本來是想安慰我,可是他的聲音在我的耳朵裡,就像是一隻怪獸對著即將入口的獵物說道:你就乖乖地等著讓我吃掉吧!
「神經病!又不是在演話劇!」我伸出手將原田藏起來的東西一把搶過來。「——什麼嘛,這不過是普通的周刊雜誌而已嘛!」
「你別那麼盛氣凌人好不好。——和大谷結婚的女性,三人都因交通事故死亡。」
「啊,我當然沒事。」
「那,我們趕快——」
夕子問完後,長山浩子挺起胸說道:
「喂!——這,總而言之,最初的那一件可能是真的交通事故,這一點是可以推測的。如果想殺她的話,三年也太長了。是結了婚之後才萌生殺意的呢,還是真的是事故呢?後面這兩件就有些可疑了。因為領了最初的賠償金嘗到了甜頭之後,才以保險金為目的而結婚,這種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那件事,如果不和他結婚不就不會發生了嗎?我再怎麼笨,也不會笨到那種程度的。」
「是妳啊……我、我……現在在等個工作上的電話。」
夕子有些忍不住,噗哧地笑了出來:「真可愛,我就喜歡你這一點。——所以呀,我今天不是和你約在飯店見面嗎?」
「別擔心。現階段,我只允許他親我而已。」
「怎麼不快點跟我聯絡呢?」
「不是啦。」夕子變得一臉正經地說道,「那個變成第三位犧牲者的森奈|美子是我大學的學姊啦。」
「拜託,你算了吧,又不是考試。」我皺了皺眉。
「親密約會現場實況採訪!!」
我一面這麼說著,一面望著那已翻開著的一頁。不知是不是為了填補內容不足的空白,偌大的標題斜斜地橫跨著兩頁,佔據了整個版面。
「您的心情我了解。」
我打了個大https://www•hetubook.com•com呵欠。
「二十二歲是嗎?你為了這個理由,就跑去接近這個男人嗎?」
我呆呆地注視著那張照片上的女孩子許久。——是永井夕子。
「喂,我是宇野。」
「宇野前輩,你就相信我,別再追究,就當沒這回事吧!我可真的是為了宇野前輩你喔,我想你不看會比較好,才這麼說的。」
「你是指大谷先生的事嗎?小姐,你和他又是什麼關係呢?」
「可是那……你說,你接近那傢伙到底想幹什麼?就等著被殺嗎?」
「宇野前輩,如果你真的一定要看的話,你就先殺了我再——」
「不是。那種家世的人怎麼可能會允許女兒和演員結婚呢?」
「他的保險金並沒有多到令人懷疑的程度。這就是他頭腦好的地方。而且,當時都應該經過調查才對,可是每一次都是交通事故。」
「這種東西怎麼會和我有關係呢?」
突然大喊一聲,那個自稱是長山浩子的女人,用力在夕子的那張桌子上拍了下去。有幾個客人嚇了一跳轉過頭來看。——當然,夕子不是那種會被這麼點兒小事就嚇住了的人。
「什麼?」
「噓!」
「我光看到你的那張照片,報導的內容根本就沒進到腦袋裡去。」
「喔,是這樣子啊。」
「嗯,是啊。您是?」
「不能讓『我』看?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夕子從皮包裡拿出記事本翻開來遞給我。上面寫著三個女性的名字。「安藤(本姓)紀子,二十五歲,結婚後三年。本田由美江,二十四歲,結婚後一年半。森奈|美子,二十三歲,結婚後九個月。」
我慌忙地將手指用力一握。
「這麼說來——」我壓低聲音說道,「你認為那個叫大谷進二的傢伙殺了某些人,是嗎?」
「可是,聽說他們已經論及婚嫁了呀。」
「咦,可是,警察又能為我們做些什麼呢?」
「被害人的年齡
https://m•hetubook.com•com依序年輕一歲。還有,從結婚到死亡的期間愈來愈短。」
「——那麼,你是對這種結論不滿意?」
「對不起,對不起。可是,突然聽到那種事,誰都會吃驚的呀!」
「停止!我絕不允許!」
「對。——你看看這個。」
似乎是看到一個被發現了就不妙的人進來。我拿起杯子,盡量不引人注目地快速移往另一張桌子。
原田回頭一看是我,馬上睜大了眼睛。
「今晚我有工作——喂,喂?」
突然之間,我的眼光轉向那張特別快報的照片上。只見一個穿著件令人厭惡的上衣,頭髮故意弄得蓬鬆雜亂而且又骨瘦如柴的男人,和一個年輕的女孩手挽著手……
「我訂了房間。反正好久沒在一起了,今天就住一宿再走吧!」
「連續三位夫人均因交通事故死亡的大谷進二(36)有位女子大學生的女友!」
「我啊,我是長山浩子。」
說完了還輕輕地送了個秋波,像是在年輕的活力與成熟的嫵媚間保持了最上乘的平衡之美……。我真是徹徹底底地服了她。
夕子瞪了我一眼。
「他,你指的是?」
我禁不住提高了聲音。
「不,絕不是!」原田一臉認真地說道,「我是絕對不會去看那種東西的!」
我回到座位上,把雙腳往桌子上一放。雖然我盡力假裝平靜,可是內心卻無法平息。不管怎麼說,夕子才二十二歲,而我卻是個即將逼近四十大關,頭腦不再那麼清晰的中年男人。
「『我最親近的人』……」
「什麼,殺人魔?」
「可是這就奇怪了。那是什麼時候的事?如果有那麼奇怪的事,我應該會有所耳聞才對。而且,保險公司也不會那麼容易就付了賠償金才對呀!」
如果被永井夕子看到的話,她八成又會說:「原來你是河馬的親戚啊」之類的話來諷刺我吧?
「找我有什麼事嗎?」
「沒關係,你讓我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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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噗通地跳了一下,看了看夕子。
「宇野前輩,你還好吧?」
「可是,總得讓他嘗點甜頭啊!這都是為了調查嘛。你少吃醋了,別跟個小孩子一樣嘛。」
「別急,再慢慢喝嘛。」說完之後,夕子突然往酒吧的入口處看一下,「你先換一下位子。」
「真是抱歉了。反正我有的是中年人的偏見。」
「啊,對不起,該不是讓你想起了你一直都是零分的吧?」
「嗯?」
「你少跟我裝蒜!」
「喂,你!」那個女人一臉挑釁地對夕子說道,「有個叫永井夕子的,就是你嗎?」
夕子責備似地噓了我一聲,然後看了看周圍。飯店的酒吧現在沒什麼生意,在我們的旁邊也沒看到其他的客人。
「向敵人復仇啊?你還是那樣喜歡做些引起騷動的事嘛。」
「我啊,我是大谷進二的未婚妻!你有什麼話要說嗎?」
「叫你別再靠近他。」
「快點!拿著杯子到別桌去!」
可是,就算是警視廳搜查一課的刑事組長,也會打呵欠呀!並不是因為無聊得發慌才打呵欠的,而是每天都為了工作、工作而睡眠不足呀!
「哦——。都是有錢人的女兒還是什麼的?」
不過,今天卻是個難得能忙裡偷閒的日子,因為我一整天都在等電話。當然手上有案子待辦,但是,我等的電話不來的話,我也無法採取任何行動。
「你真是討厭喲。虧你還是搜查一課的刑事組長,怎麼發出那麼大的聲音!」
「這種馬路消息能信嗎?」
「對。——那又代表著什麼?限你以四百字之內的話回答我的問題。」
「所以,問題是下一個被害者呀。」夕子這麼說道,用手支撐著臉頰,「按二十五歲、二十四歲、二十三歲的順序,所以下一個是……」
「你說什麼?你已經讓他——」
被她這麼一說,我還真是理虧。可是,我又不能因為這樣就眼睜睜地看著夕子一步步地走向那種人的陷阱裡和圖書而不管她。
真是可笑,像個傻瓜似的。大體上,什麼大谷進二,根本連聽都沒聽過。不知是演員還是歌手,反正大概又是最近常常可以聽到的那種叫做「演藝人員」之類,意義不明的那種人吧?這種事到底和我有什麼牽扯呢?……
「有何指教之處,請說。」夕子說道。
「可是,上面寫了名字。」
夕子又叫了杯雞尾酒之後,繼續說明道,「不過,他的綽號叫『藍鬍子』,你知道吧?那個把太太一個個地殺死——」
然後裝著若無其事地看了看入口處。有個年輕的女人正往酒吧裡張望著。眼光停在夕子身上後,盛氣凌人地朝夕子的桌子走過來。
我把雙手交叉起來。
夕子微微一笑。
「那,是什麼?讓我看一下呀!」
一看內容,原來上面還寫著,「成為問題焦點的女性是T大四年級的學生永井夕子……」
「拜託啊,至少『藍鬍子』,這個名字,我是知道的呀!」
「呃!真是稀奇,這麼認真地在工作呀?」
電話聲響起。——工作,工作。
「喂,看你藏得這麼慌張,該不是黃色刊物之類的吧?」我曖昧地笑著說,「你根本不用那麼緊張嘛!」
看起來似乎和夕子是初次見面。
「那麼,是殺了人之後,可以得到些什麼——原來如此,是保險金,是吧?」我點了點頭,說道。
就是大家所謂的那種影劇雜誌,在我這種人的眼中來看,這種報導明星合合分分消息的東西,到底哪裡有趣?真是無法理解。
夕子穿著一身性感的深藍色連身洋裝,一口氣將酒杯裡的雞尾酒傾倒入口。
「就是為了這件事,我有話要跟你說。今晚九點,我在N飯店的酒吧等你哦。」
原田似乎總是在該了解的時候特別笨,可是卻又在不必了解的地方觀察入微。
「你看過那篇報導了吧?所以,當個刑警如果還不能馬上會意過來的話……」
「如果真變成這樣的話,我也只有乾脆地引身而退了,」我自言自語地說www.hetubook.com•com著。可是,按常理來推斷,夕子真會去愛上那種輕薄的花|花|公|子嗎?
「不,只有這件東西絕不能讓宇野前輩看。」
「這,縱使是夕子,她有時也會想和不同的對象交往看看嘛!」
「你別騙我了,我可是把你看透了。你一定是看了周刊雜誌,現在啊,你的腦袋都快氣脹了!」
「宇野前輩!」慌慌張張地將東西藏起來,「有,有什麼事?」
真的不想讓別人看的話,他這些話可真是達到反效果。被他這麼一說,任何人不因此而更想看才怪。再說,原田也不是那種會故意說反話來激起對方好奇心、耍心機的男人。一定是真心地「不想讓我看」吧!
高挑、靈活而修長的女性,穿著件像是能完全合適地貼在腿上的長褲。雖然是個美人胚子,不過臉型上看就讓人覺得似乎是十分好強。大概和夕子差不多年齡吧。
「說的什麼話,我怎麼會——」
「你說那個女孩是夕子嗎?那只不過是個和她面貌相似的陌生人罷了。像這種這麼模糊的照片——」
「大谷進二呀,是個稍早時候演俊男角色的演員。不過卻沒有走紅,現在在電視愛情劇裡專演一些令人憎惡的角色。」
「影劇界藍鬍子的第四任妻子?」
說得我為之語塞,停了一下才說道。
是夕子。電話還真是來得正是時候。
「對。三個人都買了人壽保險,而且受益人都是大谷。」
我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無所事事地往原田刑警的位子走去。可是原田卻整個身體像是要把桌子給遮蓋住似的,拚著老命似地在盯著什麼東西的樣子。說不定是在——雖然這麼說有些奇怪——譬如正在看可以作為物證的照片什麼的。所以帶著些許客氣的心理,站在原田那寬闊的背部後面,輕輕地咳了一聲。
電話已經切斷了。夕子還是老樣子。可是,到底是什麼事?如果是分手的事的話,約在酒吧,剛好可以喝悶酒喝個痛快。
「哎喲,真冷淡呀。——啊,你是不是看過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