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手果然是他……」
兩人站在門口,目光炯炯提高警覺。樓梯那裡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英人和真知子衝進病房。
「只不過,她受到很大的驚嚇,剛剛服用過安眠藥後已經睡了。你可以回去了。」
「是美術老師,就是之前我跟你提過的那個有點怪怪的……」
英人望了一眼底下的道路,看到剛才走下樓梯的警察,就在醫院的大門附近。
媒體用特大的標題寫著:「連續殺人犯?高中教師!」手塚學園也因此經常擠滿週刊或是雜誌的採訪記者。不過因為正值暑假,所以學生們並沒有因此受到太大的影響。
窗戶那裡傳來細微的聲音,倉林老師抬起頭,便看到一張臉孔在玻璃的另一邊往這裡張望。
但是,事情至此並沒有完全結束。
倉林老師輕輕地伸出手,撫摸著幸枝的臉頰。幸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身體微微動了一下之後,又再度睡著了。倉林老師深情地望著眼前這個還帶著稚氣的妻子。不過在他的額頭上,卻深深地刻畫著苦惱的皺紋,似乎在訴說著心中巨大的掙扎。
「臉都紅了。你還沒有把一切都奉獻給他吧?」
西田發現了真知子,用力喊了她一聲。「你知道這把刀是誰的嗎?是小野治子的。她原本打算殺了我,說是要替朋友報仇。我怎麼可能讓她得逞!所以我就先下了手。」
放暑假。已經到了八月下旬,九月要補考上次延後的期末考試。暑假作業也該開始寫了。這真是個難忘的暑假!有悲劇,有冒險,還有羅曼史。這種暑假大概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嗯。警方呢?」
「喔喔,你也在呀!」
警察一邊拔槍擺好架勢,一邊步步向他逼近。
他們人呢?真知子環顧四周,聽到遠方一個角落傳來了聲音。
「西田老師?」
幸枝平靜地沉睡著。倉林老師把椅子拉到床邊,一直望著幸枝的睡容。熄燈m.hetubook.com.com後的病房是昏暗的,不過因為窗簾打開,所以外面霓虹燈的紅光會微微透進來,在天花板上形成奇妙的圖樣。
真知子心中想著,距離高中畢業還有一年半;畢業後再結婚,英人去上班,自己去讀大學。小孩呢?不用急,讀完大學後再生也不遲。
來到逃生梯時,西田和警察都已經在上頭了。英人也開始往上爬。當他發現真知子也要跟著上來的時候——
「要不然他為什麼要來這裡?一定是知道幸枝沒死,所以才來這裡殺她的。昨晚的事,除了犯人之外,還沒有其他的人知道呢。」
「陪在幸枝身邊。來,我送你回去吧。」
「他們兩個人一定是有什麼事情,想要靜靜地思考。我們就不要去吵他們吧。」
「爸爸!你是不是喝醉了?」
然而,暑假並沒有就這樣結束。
「大概沒救了。」
「西田老師難道真的就是兇手……」
「或許吧……」
真知子望著父親。
「你別亂來。把刀子丟掉。」
警察往樓梯方向走去。
「好,我們搭另一部電梯上去,也許會比他更早到五樓。」英人接著又對值班的護士說:「五樓的值班室有一名警察,請你立刻打電話,要他注意病房的狀況!」
英人跑到櫃檯,問了值班的護士:
「爸爸,您是說真的嗎?」
但是,過了不久,幸枝的父母親收到了她寫來的信。「我們兩個人過得很好,請不用擔心。也請不要來找我們,我們很快就會回去的。」信上只寫著這些,沒有寄信人的地址,信上蓋的是大阪的郵戳。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幸枝的父母終於鬆了一口氣……
「不說了。不過,我是希望你能夠讀完大學。」
兩人雙唇交疊。背後有人咳了一聲。
終於抵達五樓,電梯門打了開來。
竭盡全力大叫了一聲後,只見警察到處張www•hetubook.com.com望著。西田已經到達了逃生梯,而且攀過了欄杆。
「他會來嗎?」
沒時間鬥嘴了。英人開始迅速往上爬,真知子雖然落在後面,但也繼續向上移動。
張開眼便見到英人注視著自己。
「太可怕了,為什麼要對我們……或者應該說是針對我吧?」
「剛剛進電梯的人是……西田老師。」
「他一定是瘋了。」
「我在這裡看著,能不能麻煩你去樓梯那裡看看。」
倉林老師迅速站了起來,舉起了剛才坐的椅子,向窗戶丟了過去。窗戶破得粉碎。
「算了。總之,小心不要懷孕就好了。」
英人勇敢地保護了真知子,這讓父親正造對英人非常中意,還邀請英人畢業後到自己公司來上班,讓英人欣喜不已。而真知子的喜悅,當然也是不言而喻。
真知子也探出頭來。
「太好了!他那部電梯現在才要到。」
「有。他問我那個昨晚因為意外而受傷的女孩住在幾號病房。」
「你們——」年輕警官有些難以啟齒。「太激烈的話,小心觸犯妨害風化罪……」
「我知道。我也是那樣打算。」
真知子連脖子都紅了。
西田舉起手,想要將刀扔過去。這時,尖銳的槍聲響起,警察朝他開了一槍。西田的身體彈出一公尺外,然後重重地摔在地上。
英人衝出病房。真知子也緊跟在後。
真知子急忙趨前一看,原來警察和英人已經將西田逼到死角了。西田的手裡拿著一把發著光,看起來像是刀子的東西。
「你不想的話,我當然也不會強迫你。不過,只要對象是神山,我就無話可說。」
「你看,停在三樓!」
真知子喘著氣,終於爬上了屋頂,那裡平坦又寬敞。逃生梯和電梯的入口位於屋頂的一角,此外還有一座水塔,電視的大型天線在即將泛白的天空中劃過一道黑線。四周還張掛著曬衣服用的繩索,讓https://www.hetubook.com.com人有種走進一張網裡的感覺。
「這樣最好。在那之前,如果你想要結婚也無所謂,不過一定要去讀大學喔。」
「什麼?」
警察看到一個人影正從逃生梯走下來,於是跑了上去。西田發現警察後,突然停下腳步,轉身朝反方向跑上去。
「別想那麼多了。」
「——她們都很年輕,又有著夢想,而且還有未來。她們每一個人都是在最美好的年紀死去。我讓她們在最幸福的時刻離開人世,她們應該要感謝我才對。你也一樣很美。又年輕又美麗……」
天總算亮了。真知子在醫院的候診室裡迷迷糊糊地打著盹。
「你喜歡神山先生嗎?」
「都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真知子茫然地望著這一幕惡夢般的光景。拿著刀的西田老師,簡直像是另外一個人,表情邪惡地站在那裡。
「吻我。」
「怎麼會問我這種問題呢?」
警察這才注意到英人,因而走到窗戶的正下方。
真知子看著電梯的樓層顯示。
「是西田老師!」她大聲喊叫。
「他只說是她的親戚……」
「謝謝您,爸爸!時候到了,我一定會告訴您的!」
英人走向破了個大洞的窗戶,留心著玻璃碎片,打開窗戶,把頭伸出窗外。在窗下小小的突出平台上,一名矮個子的男人緊貼著牆壁,正一步步往距離窗戶數公尺遠的逃生梯移動。
「或許吧……」
穿著制服的警察站在幸枝的病房前守衛著。以防萬一,所以留了一名警察在醫院。英人簡短地向他說明事情的始末。
媒體之所以會對學校做這樣正面的報導,當然是因為學生家長之中有許多有力人士的緣故。媒體並沒有報導出真知子的真實姓名,所以真知子得以避開媒體的追逐,令她鬆了一口氣,不過同時心中也有幾分落寞。
「真是那樣就好了。」
「別亂來!」
「好的。你要小心點。」
真知https://m•hetubook•com.com子突然緊緊抱住英人。
「為什麼?為什麼要殺她?」真知子叫喊著。
「真知子。」
脫口說出這句話之後,老師嘆了一大口氣,用雙手摀住了臉。
「你們兩個人呀,有約定要結婚嗎?」
有一天,父女倆在客廳看電視的時候,正造竟然還問了以下的事。
「我們去病房看看。」
「他一定是在三樓出了電梯!」
「我不要!」
真知子點了點頭。兩個人想要靜靜思考的事情……雖然不知道有著什麼樣的隱情,不過能夠兩個人一起去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的確頗讓人羨慕。
外界對學校的評價並未如學校方面所擔心的那樣一落千丈。或許因為這單純只是一名老師個性異常所引發的意外事件,所以大家才沒有給校方太多的責難。反而是透過這次的意外,讓手塚學園聲名大噪、舉國皆知。由於雜誌上寫的都是「優渥的環境」、「自由的校風」之類的報導,所以有許多人前來詢問入學事宜,讓教務處忙得不可開交。照這個情況看來,明年入學考的競爭率會提高不少呢。
英人說道。
「很難說。或許知道被你看到了,所以逃走了也不一定。總之,我們只要在這裡守著,他是絕對不會硬闖進去的。」
「英人——幸枝呢?」
「你們進展到什麼程度了?」
手塚校長向理事會提出辭呈,但理事會所有成員都拒絕接受,予以慰留。校長經過長時間思考後,決定新聘一位理事出任副校長一職,自己則繼續履行校長職務。
倉林老師和幸枝失蹤了。他們退掉了小金井的租屋,兩人就這樣消失了蹤影。幸枝的父母親擔心得不得了,尤其是在發生過那種事情之後。
「幸枝一定只是受到了連累。唉,真的很對不起老師。」
英人現在也是公然以真知子的未婚夫自居。不過事先聲明,他們兩人的關係還hetubook•com.com停留在接吻的階段。
「不要說那些奇怪的話啦。」
「太好了!」
「怎麼了?」
「討厭啦!爸,你胡說什麼!我們根本都還沒有——」
「沒事了。這真是奇蹟。鋼筋一根也沒直接打到她的身上,僅僅被彈開的鋼筋打到手臂而已。」
「他在逃生梯!快把他抓起來!」
「喂!這邊啦!這邊!」
「有沒有說是什麼事?」
「老師人呢?」
「是不是逃走了?」
「喂!」
兩人跑進剛剛打開門的電梯,直上五樓。電梯因為老舊,速度慢得讓人心慌。
「什麼事?」
「是啊,已經沒事了。」
「好。」
「剛剛那個搭電梯的人,有沒有問你什麼?」
沒多久,電梯走出數名醫師,用擔架將西田抬走。
——裡頭一個人也沒有,兩人看了面面相覷。
隔壁的電梯上來了。英人面向電梯擺好陣勢。電梯門鏗鏘一聲打了開來。
一片駭人的死寂。真知子整個人僵在那裡,警察和英人則跑到西田的身邊。不久,傳來兩人對著西田說話的聲音,然後警察急忙跑向電梯,英人也站了起來走向真知子。
「你待在下面!」
「或許吧。」
「是他!」老師指著窗戶。「他從窗戶外面偷看!」
西田不久之後便被宣告死亡,由於無法取得他的口供,真知子和英人只好接受警方長時間的偵訊。
就在這個時候,病房中傳來了玻璃被敲碎的聲音。
「他往上爬了!」
英人摟著真知子,走在醫院靜悄悄的昏暗走廊。兩人搭乘電梯從五樓的病房下到一樓。走出電梯,轉往位於右手邊的深夜專用出口,真知子不經意看了一眼旁邊正要關起門的電梯,突然停下腳步。
「他媽的!應該要爬樓梯上去的!」
「已經跟我和老師談過了,現在正在現場調查。」
「該怎麼辦才好呢?」
夏天,就快要接近尾聲了。
「真知子,快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