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很久以前?」
「那種環境指的是私立中學嗎?」
「不,最好還是直接與家長談。」
平介這麼一問,她笑了。
「啊,請慢走!」
「直子……」平介舔舔唇,繼續說道:「對於成為我的家人有甚麼不滿?妳後悔了嗎?」
「你先聽我把話說完。的確,當我一想到明年就要升國中時,第一個反應是唸私立中學,因為以前我就曾經這麼想過。但是,想歸想,卻一直沒有實現。現在,真正要唸中學的人是我啊!我還有另一個理由,讓我覺得一定要唸私立中學不可。」
「是的,這是某些學校的必備條件。」橋本多惠子睜大了眼睛答道。她的表情彷彿在說,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啊?
「喔,原來是這樣!」平介心想,直子甚麼時候開始思考這些事情?他無法馬上知道答案。一定是那一陣子工作太忙了!
橋本多惠子轉身,兩人並肩走向杉田家。
直子點點頭。
「是啊,藻奈|美自己說的。不知怎麼搞的,她最近的遣辭用句好像大人,有時候跟她聊著聊著,差點忘了她還是個孩子呢!」
他拿起雜誌,躡手躡腳地站起來,走進了廁所。
到了家門口,平介還是按了一下門鈴。但是對講機並未傳出直子的聲音。
「你忘了嗎?你不是也常說,如果趁年輕時多讀一點書就好了,其實我的想法和你一樣!」
「啊,老師,您好啊。好久不見了!」平介點點頭,打了一聲招呼。
「啊,是嗎?那,請進。我們家很小的。」
「甚麼理由?」
他瞄到房間角落的手提包,便走過去從提包裏拿出那本「快樂星團」。
「我曾經把夢想寄託在孩子身上,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這種夢想並不是具體希望她成為鋼琴家或空中小姐,我只希望藻奈|美能成為一個獨立自主的女性。不只在心境上,在經濟上也是;不用靠男人也能生存的堅強女性;一位傑出的女性。」她的語氣非常堅決。
「咦?」直子傾頭斜睨平介。「你可真會替她說話啊!」
「十年前……一年前親戚煮這道菜時,我也在旁邊幫忙。當時的筆記應該還留著吧!」
「甚麼時候都可以啊。現在的年輕人……也包括我啦,現在的人都不太會做這種料理了。」
「很簡單!」直子靠著流理台,雙腳|交叉站著。「因為我想唸書。」
平介心想,那當然嘛!不過他還是得裝傻。
「好厲害喔!我長這麼大了,竟然還要媽媽煮飯給我吃呢!」
「選擇的機會……」
「嗯,我有事找妳爸爸商量。」橋本多惠子說完便將視線移到直子手上的塑膠袋,袋口露出一根直徑約兩公分的紅色塊莖。「咦?這是小芋頭嗎?」
他盯著身材姣好的模特兒,靠自|慰解決了生理上的需求。他把橋本多惠子的臉龐與模特兒的裸體結合在一起。
「沒有、沒有!」橋本多惠子同時搖頭並揮揮手。「其實也不是甚麼重要的事情啦!只是想詢問一下家長的意見。」
「與其說是考試,應該是像性向測驗吧!像益智問答那種測驗吧!」
「是啊!所以中學入學考試,就是早一步體驗高中聯考的激烈競爭。藻奈|美所說的選擇機會,還包含了將來不用再接受高中聯考。」
「請問您今天專程過來要談些甚麼?藻奈|美在學校是不是有甚麼問題?」
買一本來看看吧!但是又不敢買,這倒是事實。書報攤的店員是名年約五十歲的胖女人。平介有點擔心會引起異樣的眼光。
「呃……若是為了將來著想,唸私立中學比較好嗎?」
至目前為止都還稱呼自己「老公」,現和*圖*書在卻突然變成「爸爸」了。難道只是有求於我時,我才會成為「爸爸」?平介心想,卻沒有說出口。
「我本來就打算要告訴你呀!」直子站在流理台前,背對著他。
不,他搖搖頭。
「其實是妳自己不希望將來受苦,所以想趁現在選一條比較輕鬆的路走,對吧?」平介說道。聽得出來他的話中帶有挖苦的味道。
「妳倒是把理由說來聽聽,為甚麼想這麼做?」
「坐而言不如起而行!」十一歲的模樣,卻說出老氣的話,直子說罷便上樓了。
「是啊!我也嚇了一跳。」
直子說得如此誠懇熱切,平介想起從前有個女孩也讓他有過類似的感覺。她是平介中學一年級的同學,在三年級上學期擔任學生會長。
「不,我覺得她不像您所說的刻意裝模作樣,她的沉著穩重是發自內心的。有一次,班上男生在掃除時吵架,她還出來主持公道,口氣比我還嚴厲呢……」說到這裏,橋本多惠子住了口。「對不起!話題扯太遠了。」
「這樣啊?」平介完全搞不清楚。事實上,他對於大家熱切討論的偏差值真的一點概念也沒有。
「當然需要!像是蒐集資料,選擇學校。藻奈|美也必須準備入學考試,最好還是參加公開模擬考。」
一邊喋喋不休地說著,一邊走進來的直子,在門口看到他們便愣住了,像一個電池耗盡的洋娃娃。
「這樣啊!那……是藻奈|美自己決定的囉!」橋本多惠子說著,便喝了一口麥茶。平介凝視著杯口,腦海中浮現一個念頭;杯口上是否留下了她的口紅印?不過,桌上那隻玻璃杯並沒有唇印。
「我不認為一定要唸私立中學,才會有較多的選擇機會,公立學校也有公立學校的好處。以這個學區來說,就是第三中學。這所學校的風評良好,學生的程度也相當高。但是藻奈|美似乎相當堅持,所以我想尊重她的意見。於是就想先來拜訪一下,徵詢您的意見。」
「對不起!我並不想讓你難過,你沒有錯,錯的是我自己。我以前的生活太懶散、安逸,現在實在沒甚麼資格叫苦。」
「妳不要說人家的壞話嘛,她可是關心妳才特地來家庭訪問呢!」
「又還沒決定,我也想跟你討論討論啊!」
「那就拜託您了!站在我的立場,我也不希望藻奈|美脫離這個班級。她在班上算是一位稱職的班長,若是決定準備升學考,可能就沒甚麼機會與大家相處了,實在太可惜了。」橋本多惠子笑著說道。
好久沒做了,他想。記得最後一次和直子做|愛是在出車禍的前一天。直子還警告他,不可以趁老婆不在時偷腥,說著就靠了過來。
「對了,妳剛才好像說了一句奇怪的話?妳說鞋子怎麼樣?」橋本多惠子穿上鞋子後問道。
啊,橋本多惠子看看平介。接著,又傳來直子的聲音。「奇怪,為甚麼會有這雙鞋子?」然後她又繼續說道:「喂,你知道嗎?我在超市發現一個很特別的東西喔!芋頭莖耶,記不記得十年前我們曾經在大阪的親戚家吃過。現在竟然有在賣耶!真是太稀奇了,竟然在東京……」
這時候,一名看似上班族的年輕男子走到他身邊,大略瞄了一眼店頭,便毫無猶豫地拿起了「快樂星團」,然後拿出了千圓大鈔。女店員臉上也毫無表情,似乎一點也不干她的事似地,很快就把錢找給那個男人。
他請她來到一樓的和室。這時候要是有果汁就好了,平介打開冰箱查看,心裏這麼想著。結果裏面只有啤酒和麥茶。直子以前就說https://www.hetubook.com.com果汁對小孩的牙齒不好,所以不肯買果汁。就算她變成了小孩子,這個習慣到現在還一直保持著。
「但是您現在才回來,一定很累吧!」
「這樣啊?」
「妳說甚麼呀?」平介提高了聲調。
「啊,老師跟父母一起住嗎?」
「以目前的情況,確實如此。但不是每一所私立學校都可以唸喔!程度不夠的學校不行。還有,就算這所中學是某所高中或大學的附屬學校,我也不想直升,我會考慮當時的能力,報考一所最好的學校。」
「第一個理由,很久以前我就想過這個問題了。」
不是、不是,女老師搖搖頭。
平介用指尖敲打著桌面。此時,他不知道該說甚麼。
「嗯,若是男校,就像這一類。當然也有等級普通一點,或是更容易申請的中學。」
「妳別急著洗碗嘛!休息一下再說啊。」
「請問,如果要唸私立學校,是不是該做甚麼準備工作?」
「啊,一年前……一年前啊,我們在大阪的親戚家曾經吃過這種菜。」平介慌忙地找藉口掩飾。「藻奈|美,妳真笨啊,剛才怎麼說成十年前呢?」
「這樣啊……」橋本多惠子一臉無法理解的表情。
「不是,要用煮的,做法也不難。不過要把澀液煮出來就得花點工夫。」
只要一猶豫,他就更買不下手了。最後,還是拿起一本不太想看的普通雜誌,接著他打開了錢包。
「藻奈|美,老師要回去了,別耽誤人家嘛!」
橋本多惠子回去之後,平介將門鎖上,此時已不見直子的蹤影。平介進屋,就看到她正在廚房裏整理剛買回來的菜。
「現在問題就出現在這裏。」橋本多惠子直視著平介的眼睛,那是一種專業的眼神。
也許是話題扯到料理,她的遣辭用句又變成大人的語氣了。平介開始擔心。
她轉身面向流理台,拿起砧板。
她的聲音很冷漠。這些話從一個外表像小孩子的口中說出,更令人感到不寒而慄。平介的笑容瞬間消失。
「後悔?」
「她太年輕了,根本就不懂。」
「我也不覺得自己特別可悲啊。嗯,這很正常,可不可悲全憑個人的感覺。」
「是啊!他們還希望我早點嫁掉呢!」
他閉眼沉思了幾秒鐘,然後張開眼睛問道:「這麼說,藻奈|美想唸那種學校囉?」
「你知道嗎?我變成這個樣子也已經三個月了,你覺得我現在會有甚麼感受?你知道我每天的日子是怎麼過的?你以為我還在緬懷過去,感歎自己的遭遇嗎?」
平介無奈地將視線轉回電視上。巨人與廣島隊正陷入苦戰:一人出局,二、三壘有人,打者是山本浩二,投手是江川。如果在平常,平介會想像自己在現場,完全融入球賽的世界。但是,現在卻無法集中精神。
在回家的電車上,他翻看了那本普通雜誌。「快樂星團」與商討賠償金資料一起放在手提包中。他此刻的心情就像是一個剛買到期待已久的玩具的小學生。
「她只是刻意裝大人啦!」
那就告辭了,正當她要起身時,玄關處傳來了開門聲。「我回來了!」是直子。
「當然啦!一想到這些事還是很難過,雖然我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人,但還是會想照自己的方式生活。可以的話,我想延續她的人生。雖然我也想重溫一家三口的快樂生活,但是那種日子不會再回來了,既然如此,只好考慮未來的人生。所以我想了很久,到底該怎麼辦?後來得到一個答案,就是不要像以前一樣,做出令自己後悔的決定。」
「咦?」平介感到相當驚https://m.hetubook•com•com訝。他手上的麥茶險些潑出來。
「啊,這個,您的鞋子跟我媽媽的一樣,我還以為有人把她的鞋子拿出來了!」
她的特寫照片一共有六頁,每張照片都擺出刺|激感官的撩人姿勢。恍惚的神情容易讓人聯想到性高潮。
「直子是個普通人,會這麼想我覺得很正常啊!」
吃過晚餐,直子馬上收拾善後。正在看職棒電視轉播的平介,聽到廚房裏的洗碗聲,感到很介意。
「沒有,很高興能成為你的妻子,我真的很滿意。我並不是要藻奈|美放棄做個家庭主婦,變成女強人喔!」
直子聽了,面無表情地說道:「我是很認真在跟你說這些……」
「甚麼意見?我今天才第一次聽到這件事。」
「杉田先生,我剛才正打算去府上拜訪呢!但是您不在,本想改天再來的。」
但是他找不到那本常看的週刊。這時候,一本男性週刊的封面吸引了他的目光。說得具體一點,就是封面上那個性感女人的撩人姿勢吸引了他。由雜誌的名稱「快樂星團」便可得知裏面的內容。
「在發生這些事之前……」直子雙手一攤說道:「就是藻奈|美還活著的時候。我曾考慮是不是該讓她唸私立中學?而且最好能直升大學,因為我不希望她將來還要為了升高中、升大學而痛苦。」
直子緩緩地搖搖頭。
「喔喔!」橋本多惠子恍然大悟地點點頭。「藻奈|美最近好像可以代替媽媽做一些事了!」
「房間啊!」她答道。「我決定從今天開始,每天至少要唸書兩個小時。」
「嗯,可是我覺得會浪費時間嘛!」她答道,並沒有停下手邊的工作。
開成或麻布很難申請嗎?平介自問。他對於這方面的事一無所知。開成中學和麻布中學也是從直子那裏聽來的。
「到底是怎麼回事?為甚麼擅自主張?」
老師和平介互看了一眼。
「像老師這樣子,還怕找不到對象嗎?」
「你曾經覺得可悲嗎?」平介問道。
「沒甚麼……」直子別過臉,接著又回頭看著他。「總之就是這麼回事,希望你能認同我唸私立中學的打算。由於學費比公立中學還貴,所以需要爸爸的體諒與支持。」
「妳真的好厲害喔!下次也教教我吧!」
平介從來沒買過這種色情雜誌。他曾經在公司的更衣室中發現這種雜誌,但從來不會想拿起來看。
「私立中學,呃……指的是麻布或開成這種學校吧!」
「只是不希望她將來的生活方式和妳一樣?」
「咦?」平介聽了,顯得相當驚訝,這是他從未料到的答案。接著,他開始覺得好笑,便一邊笑著一邊坐了下來。「妳是當真的?喂,別以為會做小學生的習題,就覺得自己考得上東大。」
「怎麼都沒聽妳提起唸私立中學的事?」平介站在她背後說道。
平介打開了大門,催她趕快進來。倒是橋本多惠子一點也沒有不自在的樣子,說了一句:「打擾了!」便走了進來。在她經過的同時,飄來了一陣洗髮精的香味。
「對!這是芋頭莖。」
「不會啊,反正我也沒做甚麼累人的苦差事。請吧、請吧!」
原來如此,只要光明正大就好了……
「她倒是沒提出具體的學校,因為她還沒決定。關於升學的事,您完全不知情嗎?我還以為她已經跟您商量過了才決定的!」
「她怎麼會突然說出這種話?」
「沒有鬥志怎麼行,考試就像一場戰爭耶!」直子說完還點點頭,彷彿贊同自己的說法。
晚餐的菜式,除了煮水芋,還www•hetubook.com•com有鹽烤秋刀魚和醃青豆。每道菜都是如此美味,特別是用高湯燉煮的水芋非常入味,格外好吃。能把十年前吃過的料理,原味重現,平介不得不佩服直子的廚藝。他心想,有這麼好的廚藝,又何必埋頭苦讀,去擠升學的窄門呢?
「應該不會吧!」平介看看手錶,時間接近下午五點了。「我想她應該出去買晚餐要煮的菜了吧!差不多這個時間了。」
直子的外型看起來是小學生,實際上已經三十六歲了,對於年輕女老師的批評,口氣似乎太過嚴厲了。
直到洗好了碗,平介才瞭解她的意思。她把雙手擦乾,也沒有坐下來休息,就直接上樓。
「其中有幾所學校只考作文,不過這是少數。大部份學校都會考國語和數學,再加上作文。有些學校會加考理科和社會。」
「真的嗎?」平介問道。
「我知道了!我會跟她談一談。」
「那麼女校也有這種學校嗎?」
「謝謝!所以,經過仔細考慮,我做出一個結論。如果真的想要唸書,就必須讓自己置身於那種環境。」
「是嗎?」平介歎了口氣。
「這樣啊……妳的鬥志似乎很高昂喔!我感覺自己好像快被妳冷落了!」平介抓抓頭笑道。雖然聽起來是句玩笑話,其實是他的真心話。他也發現這是肺腑之言。
「才沒這回事呢!學校是個很小的圈子耶。」橋本多惠子揮揮手,表情竟然那麼認真。
此刻,腦海中浮現直子的臉,他想著「將來」這個字眼,突然感覺到一陣不適。這個問題並不是不理會就能解決。只要以藻奈|美的身分存在一天,那麼藻奈|美的將來就確實存在。那絕對不屬於杉田直子,也不會與平介有所交集。其實這是早已存在的事實,但是至今他不曾正視這個問題,只是自己不願意去想罷了,拖一天算一天。但是,直子並不這樣想,也許對她來說,這已經變成她的問題,會深思熟慮也是理所當然的。
「我也沒有必要再逞強了,我就老實說吧!我感到很可悲,而且是經常這麼覺得。」
「嗯,我能瞭解妳的想法。」平介說道,接著卻講不出甚麼具有說服力的話,讓他覺得很氣餒。
「這樣啊!要是您方便的話,不如現在過來吧!」
平介假裝現在才發現那本雜誌,鼓起勇氣拿起了「快樂星團」,然後與剛才手裏拿的那本雜誌,連同一萬圓鈔票一起遞了出去。他真希望趕快離開那個地方,但是女店員將要找的錢數了好幾次之後,才交給他。至於平介買了甚麼雜誌,她根本就沒興趣。
「我完全不知情。」
「藻奈|美知道怎麼煮啊?真是了不起!」
「藻奈|美考慮了很久,她認為現在努力一點,擠進私立中學,將來的出路就有很多選擇的機會。」
「但是一定要從中學開始拚嗎?妳可以先唸普通中學,再對高中聯考全力衝刺啊!橋本老師說第三中學也是一所不錯的學校呢!」
下了車,走到住家附近時,突然看見橋本多惠子迎面走來。她那略帶棕色的長髮隨風飄逸,她也發現了平介,便站在原地,微微啟口,臉上洋溢著自然的笑容。
「年輕?她做老師也有好幾年了吧!」
「這樣啊!那我就打擾一下了!」
最後,他只好倒了一杯冰麥茶端出來。請別客氣!橋本多惠子點點頭。她坐在電視機前面的一個座墊上。那是直子的嫁妝之一:客人專用座墊。原本都沒在使用,自從車禍發生之後,前來弔唁的客人絡繹不絕,所以才從櫥櫃深處拿出來。若是沒有發生那些過程,也許今天就必須請橋本多惠子站在門口等,而自己得拚命尋找這https://www.hetubook•com•com個座墊吧!
「是的!」橋本多惠子點點頭。「這些學校的程度真的很高。學生的偏差值必須在六十以上才進得去。」
「啊,是啊、是啊!」直子拿著一堆東西又回到玄關。
「哎呀,不要一直看我的腳啦!」橋本多惠子向後退了一步,然後向平介行了一個禮。「那我就此告辭了!」
「謝謝你!」直子滿心歡喜。「我一定會努力的。好了,我來煮水芋吧!」
「當然有啊!像是櫻蔭或是白百合學園就是。」
「她說她想唸私立中學。」
翻開封面,一個女人的裸胸頓時映入眼簾;曲線優美的胸部,宛如兩隻倒扣的湯碗;乳|頭呈現淡粉紅色澤;身材纖瘦,雙腿修長。這名模特兒看起來約二十歲左右吧!
「咦?老師,怎麼會?」
「是!」
「她好像還沒回來呢!呃,藻奈|美在家是不是比較好呢?」平介問道。因為他認為,即使是女老師,一個年輕女人隻身來男人的家裏也不太方便吧!
「前幾天藻奈|美來找我商量……」
「從今天開始?從今天就要開始啦?」
平介在新宿車站正想要買車票時,才發現身上沒有零錢。於是他找了一家書報攤,想買本週刊換零錢,這樣子也可以在電車裏消磨時間。
「啊,我是這樣說嗎?不好意思!是一年前,一年前。」
「啊啊……」平介開始搔頭髮了。「怎麼說呢?這些校名聽起來好像程度很高耶!」
「不行啦!她雖然還不錯,但是始終脫離不了大小姐的嬌氣。對於現實生活,她的想法還太天真。」
直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直視丈夫的雙眼。
平介將視線轉移,雙手交抱胸前。
「考慮到將來的出路吧!」
「妳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他答道。除此之外,想不出任何回答了。
「咦?」平介前傾身子問道:「考試……您說還要參加考試,才能唸中學嗎?」
「媽媽很喜歡這雙鞋,但是現在我覺得還是老師穿起來比較好看,媽媽穿起來太華麗了,她的腳不像老師這麼細。」
「藻奈|美好像也不在家耶,她是不是跑去哪裏玩啊?」
「這雙鞋?真的嗎?原來是這樣啊!」
「哦?」平介搔搔鬢角。橋本多惠子的口氣聽起來有點不自在。「呃,怎麼回事?」
要是這樣的話,我願意當妳的男友候選人,平介想到這句玩笑話,卻沒有說出口。要是她當真了怎麼辦?真是太不謹慎了。
「總之……」直子說道:「我決定替藻奈|美獨立自主,人生能以這種方式重新來過,這世上誰會有這種機會?我不想白白浪費這個奇蹟。」
平介才一說完,「不行!」直子便猛搖頭否定。
「那不是和高中聯考沒甚麼兩樣嗎?」
「喔,是去年啊!那要怎麼吃啊?是做成沙拉嗎?」
「去哪裏?」平介問道。
「沒關係。那……老師覺得怎麼樣?」
「但是,我還是不太贊成這麼早就讓小孩子捲入激烈的升學競爭,所以我要她再好好考慮考慮。」
「嗯,真是難為她了。」
「不是,獨立的女性還是可以結婚啊!我不喜歡一個無法獨立的女人,逼不得已才嫁作人婦。即使她討厭她丈夫……你別誤會喔,只是舉例……為了生活,不得不與不喜歡的對象在一起,自己默默忍耐,這種女人不是到處都有嗎?我可不希望藻奈|美將來的生活方式變成這樣子,非得靠男人才能生存,這種人生你不覺得很可悲嗎?我只是運氣好,遇到了你,要是對象不是你,而是一個很糟糕的男人,那我會變成甚麼樣子?其實,我的幸福還不是掌握在你手中!」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