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平介的心理障礙卻沒有消除。那就是讓直子與同齡的男孩子共處,這一點讓他有一種說不出的抗拒感。
「可是這是上大學以後才要考慮的事啊!跟現在升高中有甚麼關係?」
「等一下、等一下。如果現在學校裏的成績不錯,不是可以直升高中嗎?為甚麼還要考?」
明明有捷徑不走,偏偏要選擇荊棘之路,犧牲歡樂時光來唸書……憑著這股衝勁與努力,一定會得到回報。果然在第二年春天,她如願考上了第一志願。放榜那一天,平介陪她去查榜。直子在榜單上找到了自己的號碼,顯然比考上中學時還興奮。
「這和妳自己有關吧!要是妳有心,就會努力唸書啦!」平介沒甚麼自信地說道。他並沒有考大學的經驗,中學畢業後就進高職就讀。
「目標?」
但是,他並沒有說出這些想法,要是被她指摘滿腦子邪念,就無話可說了。她若是純粹為了好學,才提出這個計劃,那麼絕對會鄙視平介的想法和*圖*書。
「應該說是將來的出路吧!」
「為甚麼妳現在會這麼想?」
「其實我一直在考慮,真正想做甚麼?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就換個角度去想,對甚麼有興趣?這麼一來,答案很快就出來了。我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最有興趣。是甚麼原因才會發生這麼不可思議的事?甚麼才是生存的意義?意識與肉體到底是甚麼?這些我都想知道,只有唸醫學系,才能得到解答,不是嗎?」
「知道了!那麼,妳還得再努力一年囉!」平介說完,悠然地在酒杯裏注入日本酒。他決定扮演一位通情達理的父親與丈夫。
「話不能這麼說。」
「從現在起要節省一點。」直子連小說也不買了。相對地,大批參考書和模擬試題占據了書架大部份的空間。
「醫學系?妳想當醫生?」
「別所高中?妳對現在的學校有甚麼不滿意?」
電視關掉之後,直子的聲音顯得特別響亮。平介仔細端詳她的臉,https://m•hetubook.com•com她也毫不猶豫地直視他。
「嗯!」
「哦!意識與肉體……嗎?」
現在,唯一的娛樂便是音樂。也不知道為甚麼,她只要聽了雷特.崔佩林的音樂,數學題很快就解開了。唸英文時,適合聽莫札特;讀社會科就聽「Cassiopeia」;唸國文則聽「QUEEN」;複習理科則適合聽松任谷由實。多虧了這個習慣,現在只要聽到房間裏傳出哪種音樂,平介就知道她正在唸哪一科。
「難道妳已經決定要走哪條路啦?」
他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她指的是賠償金,那筆錢到現在還沒動用過,仍然存在銀行裏。該怎麼運用,才能使死去的藻奈|美與直子獲得最大的安慰。關於這一點,他們也曾經討論過,最後決定再好好想一想。卻一直找不出答案。不過現在,依直子的考量來使用這筆錢,可說是再適合也不過了。
直子清楚地答道:「醫學系。」
「醫學系啊!」平介和*圖*書摸摸臉,完全沒有共鳴。醫學系這個名詞,對他來說根本就是超現實。
「我想唸男女合校。」
或許她說的沒錯,平介不得不贊同。不論做甚麼事,只要與人競爭,對手最好經常出現在身邊,比較具有激勵作用。
元旦的早上,直子親口宣佈了她的決定。餐桌上擺滿了她親手做的料理。新年快樂!彼此互道恭喜,舉杯慶祝。今年,他們以日本酒取代屠蘇酒。直子自從考上中學那天起,酒量突然變好。
平介最怕被直子瞧不起了。
平介這才明白,直到現在她仍然在思考這些不可思議的狀況,也能夠瞭解她會這麼有興趣的原因了。
「其實,我還有另一個理由。」
直子的理由是,目前唸的學校水準的確很高,只要學業成績不太差,幾乎都可以直升高中。因此,同學之間缺乏競爭的危機意識,這種傾向到了高中會更嚴重。到時候,就算自己為了理想而努力用功,也會被周圍環境影響吧!
電視上播的盡是新年特別節和*圖*書目。當紅偶像歌手打扮得喜氣洋洋,在節目裏玩遊戲、唱歌;搞笑藝人被整、運動選手參加猜謎遊戲。今天甚麼事都不要想,只要好好地吃喝玩樂,日本全國上下洋溢著歡樂的氣氛。平介在聽到直子的決定之前,也浸淫在這股歡樂氣氛之中。
「是的。」直子挺直背,收起下顎說道:「明年春天,請你讓我考高中。」
「目前還不知道。不過,無論如何我都想唸醫科,可惜我們學校的附屬大學並沒有醫學系。」
「對不起!我太任性了。不過,我覺得也只有這個時候,才有餘力唸醫學系。」直子委婉地說道。
「我想藻奈|美一定會贊成。」他一口氣喝完杯子裏的酒。
為甚麼想唸男女合校?直子的理由極具說服力。總之,想唸醫學系的學生大部份都是男生,當自己意識到他們的存在時,很容易產生鬥志,並且能夠正確地掌握自己的方向。
到目前為止,可以從直子的行動預想未來的生活,為了考高中,她可是絲毫沒有鬆懈過,
m.hetubook.com.com以前每逢週六日或假日,都是她的休息日,現在幾乎都取消了。連朋友也不再來家裏玩了。她的說法是:「人家只要聽說妳要考試,就不會再來找妳玩了!」隨後她又說,其實這樣也沒甚麼不好,不需要花太多時間與人相處,反而樂得輕鬆。
「另一個理由?」
「因為我想唸別所高中。」
「哪一條路?」平介一邊問道,並關掉電視。
平介受到了小小的打擊,頓時啞口無言。事實上,他也曾想過這件事,當直子表明想考高中時,他的腦海裏便產生了這個念頭。或許正因為如此,他才會提出反對意見。
「不是滿不滿意的問題,是不合我的目標。」
平介雙手交抱,一副沉思的模樣,其實他不是真的在思考,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考高中?」平介再度問道,電視看到一半,臉上還漾著笑容。
她真的是為了志願才想唸男女合校嗎……他很想問她,還是想和男孩子玩玩,才隨口說了這個理由?或是想藉著藻奈|美的身體,再次享受青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