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有一點。」
「甚麼事?」
「剛開始會有一段時間必須住在公司的單身宿舍。如果有不便之處,隨時告訴我。」
「要是我覺得麻煩,就不會請你了。你的意思是可以囉?」
「累了吧!」
「這麼說,原來只是巧合啊!」平介問道。
平介發覺不知不覺中,自己講話已經不再使用敬語了。他雖然不清楚未來該怎麼辦,不過還是決定維持現狀。因為他覺得這樣子很自然,而且文也比較自在。
他雙手合什,跪坐在久未開啟的佛龕前,線香的煙像絲線般裊裊上升。平介在一旁跪坐著等待。
「兜風嗎?好啊,去哪裏?」這是藻奈|美第一次對他要求,所以平介感到有點疑惑。
藻奈|美卻拿起啤酒說道:「有甚麼不可以,對吧!」
平介感到一陣寒意,頓時令他墜入無底深淵。
「請問……」文也問道:「那裏一直都是這樣子嗎?你們不把門打開嗎?」
「啊,是嗎?」是平介把梶川逸美的聯絡方式告訴根岸典子的,至於接下來的發展,他就不便再過問了。
藻奈|美下樓了,她把習題放在文也面前,說道:「就是這個問題。」
「是嗎……」
平介又重複了好幾次,文也才點點頭,然後掏出手帕,擦拭額上的汗水。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文也挺直腰答道。
是!她應道便走進廚房。
平介掛上電話,才想到家裏已經有好幾年沒招待訪客了。
根岸文也在十一點以前回去了,雖然腳步不太穩,不過意識還滿清醒的,這點從他解開藻奈|美的三https://m.hetubook.com.com道數學題就可以證明。
「那根本算不了甚麼,想讀的話誰都可以啊!」
「是的。」文也點點頭。
「哪裏!她告訴我許多寶貴的線索,很多事情也明朗化了。」
「謝謝!」
「以醫學院為目標就很了不起了。妳是女孩子耶!啊,這樣講好像有點性別歧視,不過妳真的好厲害喔!」文也顯得有點口齒不清,他喝了不少酒。
「文也先生是北星工大的碩士吧!你也很厲害啊!」
到了家,平介一進門便朝著裏面大喊:「喂,我回來了!」
平介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回答。那裏是佛龕,根本不用開門,因為沒有祭拜的對象,至少目前是如此。
下班後,他才接到文也的電話,他們約好在車站前的書店碰面。
「好了,快開動吧!我餓死了。藻奈|美,去拿啤酒。」平介命令道。
在七月初的某一天,一位意外的訪客出現在平介的公司。九州地區已經解除梅雨警報,東京市天天都是艷陽高照的好天氣。在最炎熱的時候,那個人穿著深藍色西裝,出現在公司的會客室裏。真可憐!平介第一眼見到他時是這麼想的。
「去世的夫人……」文也將視線移向佛龕。
「哪裏、哪裏,那種情況下也是難免的。更何況並沒有人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告訴你啊!所以別再提了,也別再向我道歉了。」
逸美的父親以前也曾經資助過這個年輕人。平介看著他的臉,不禁連連點頭。
「那是和-圖-書她母親的遺願。」平介說道。
「太厲害了!還是高中生吧。佩服佩服!」
「回來了!這位是我在電話裏提到的根岸文也先生。文也,這是我的女兒藻奈|美。」
「也不是不方便啦……」平介支支吾吾。
兩人一起洗碗,快十二點才弄完,而且還沒洗澡。不過,好像事先說好了一樣,在和室裏對坐著。
「嗯,今晚她不來了。」
「哪裏、哪裏。不過,你倒是拜了好久啊!」
「對不起,女兒一直纏著你。」平介說道。他自己坐在一旁喝威士忌。
「山下公園……在橫濱嗎?」嗯!她點點頭。
「對啊、對啊!」平介把杯子放在文也面前。
下班時電車裏的擁擠程度,連文也都沒辦法忍受,車內雖然有冷氣,他還是滿頭大汗。下了車,他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
藻奈|美的雙眼佈滿血絲,她摀著嘴巴站起來,離開和室,上樓去了。
「原來如此!」
「幸好明天是週末,不過藻奈|美還是得去上學。」
「是嗎?」平介看著佛龕,照片裏的直子正在對他笑。
「嗯,我會的!」
「嗯……可以啊!那,你先上炷香吧!」
「我母親之前突然來訪,真的很失禮。她對於在你百忙中抽空見她,感到很過意不去。」根岸文也低頭說道。他頭髮旁分、整齊清爽,與一身深藍色西裝十分相襯。
文也終於抬起了頭,再度注視直子的照片,然後把坐姿轉向平介。
「知道了!」他點點頭。
「咦?現在嗎?我沒有把握耶,現在腦袋不太清醒喔!」
「嗯,不過只有半天。」她望著父親說道:「爸,媽今晚大概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會來了。」
「我可不這麼想,文也先生唸的是理工學院吧,數學一定很好囉!我有很多數學問題不懂,不知道可不可以請教你。」
平介連打了好幾個噴嚏,他扭扭脖子,再度看著佛龕裏的照片。
「不過真是很意外哪!」平介重新打量他,然後搖搖頭說道:「文也居然會來我們公司應徵工作。」
「那個嗎?」平介搔搔頭說道:「裏面雖然放著亡妻的照片,但是該怎麼說呢……後來覺得很麻煩……」
平介一到,就看到他,在這種天氣穿深藍色西裝本來就很顯眼,他正在買東京市地圖。
「嗯,明天。」
「會嗎?我本來就打算找汽車業的工作啊!」
「如果能夠順利錄取的話,明年春天開始就得住在東京了,所以先預習一下。」文也笑道。
「我想上炷香,方便嗎……」文也看看平介和藻奈|美問道。
「吃鰻魚啊!打電話給『YAJIRO 兵衛』叫外送嘛!記得點最好的白燒鰻魚及魚肝湯喔!」
文也打算今晚住在新宿的飯店,明天才回札幌。平介便邀請他今晚到家裏吃飯。
「還怕您見笑呢!仔細看就會發現偷工減料了。」藻奈|美揮揮手說道。
「這樣啊……」文也看著直子的照片。
「是這樣子啊!」平介拍拍頭說道:「那麼我的責任很重囉!我可不希望你以後向我抱怨公司不好喔!」語畢還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藻奈|美接著說:「我是藻奈|美,你好。」
「就當作是償還。」
「東京人的體力絕對比札幌人好。他hetubook.com.com一本正經地說道。」
接著,兩人的視線交會了兩三秒。當平介在玄關脫鞋時,兩人已經錯開了視線。
「嗯,就算不是醫學系也沒關係,她的夢想就是不希望女兒對人生有遺憾。」
「全是妳做的?」平介問道。
等我一下喔!藻奈|美說完便上樓去了。
「多年以前,我對您那麼失禮,甚麼都不知道就把您趕走了。趁這個機會再向您道歉。」
「祝根岸先生找到新工作。」
「嗯,因為要道歉的事情實在太多了。」文也微揚嘴角說道。
「這樣好嗎?」
「如果你覺得吃不飽,就來我家吧!所以你一定要記好我家的路線喔!」
文也聽到平介的話,表情顯得有點尷尬。
「她現在在做甚麼?」
「嗯,可是妳要把房間掃乾淨喔!」
山下公園……那是他和直子第一次約會的地方。
「來乾杯吧!」藻奈|美拿著啤酒站起來。
「嗯,難得有客人來嘛!」藻奈|美說完之後,輕瞄了文也一眼。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藻奈|美光著腳跑出來。身上的黑色T恤還罩著一條圍裙。
文也和他約好快下班的時候打電話過來,然後就先行離去。平介等到快五點時才打電話回家,藻奈|美已經回來了,平介告訴她今晚有訪客,她似乎顯得很慌張。
「爸,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咦……醫學院。好厲害喔!」文也聽了,一臉驚訝的表情。
「才沒有呢,那只是我的理想啦!不曉得考不考得上呢!」
已經有不少應徵者前來平介的公司面試。理工系的學生一般都有大學的推薦函,如果沒有太大的問題,基本上都可以順利錄取。這對於即將拿和-圖-書到碩士學位的文也來說,更是輕而易舉。
「是嗎……」
「感謝你們!」文也坐正之後說道。
「明天放學後,請你載我去一個地方。」
我是根岸!他說完便低下了頭。
「我母親交代我轉告您,她已經聯絡上梶川逸美小姐了。」
「是啊!事實上汽車業的相關工作也沒有很多空缺耶!」文也摸摸領帶說道:「如果沒認識您的話,我也不會選擇這家公司。」
「明天嗎……」
會客室裏擺了幾張四人坐的桌椅。他們就面對面地坐著。
「咦?方便嗎?會不會太麻煩了?」
她稍稍猶豫,才說:「山下公園。」
「聽說你想進汽車部門。」
「這個人的個性真直爽,一點都不拐彎抹角。」藻奈|美目送他離去後,如此說道。平介從她的眼神裏察覺出一絲異樣,不過並沒有說出來。
「沒關係!我很樂意。藻奈|美小姐真的很厲害,她居然想考醫學院。」他靠著門板說道。
「不好意思!做出這麼無理的要求。」
「啊,回來啦!」
「咦?原來是證明題。」文也滿臉通紅地說道:「哈!原來如此。這題真的很難,首先假設x的平方等於t,然後將t帶入x的程式中……」文也雖然兩眼無神,不過還是拿起原子筆作答,藻奈|美以信賴的眼神看著他的側臉。
「你突然要帶客人回來,這很麻煩耶!晚飯要怎麼煮啊?」
「好像準備考美容師。她一個人生活,似乎過得蠻辛苦的,所以由我母親提供她經濟上的資助。」
平介走進和室時,嚇了一大跳。桌上擺滿了菜餚;沙拉、炸雞塊、生魚片等等。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