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摸自己的戒指,突然感到一股暖流。
她扮成藻奈|美甦醒過來,然後把自己慢慢轉變成藻奈|美。
平介突然感覺心悸,接著心跳加速,渾身燥熱不已。他想,怎麼會這樣?
自從婚期決定以後,日子一瞬間就到了,根本沒有時間感傷,也許真是這樣子,一旦要失去某種東西,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
「怎麼連妳也這麼說啊!」平介皺眉抗議。
「因為她的婚戒在我這裏訂做的啊!」
「嗯,其實藻奈|美的未婚夫是懷錶主人的兒子。」
「藻奈|美的確來我這裏訂做戒指,不過她也寄放了一樣東西。」
他不知道直子是怎麼想的,難道是察覺了他的心意,進而做了另一個決定嗎?
「好,有甚麼事?」
是直子告訴藻奈|美的嗎?但是為甚麼又要重做呢?為甚麼要隱瞞我?
(全書完)
直子……。這瞬間,他完全瞭解了。
「直子的戒指嗎?」
「怪了,你怎麼知道?」
寂靜的房間裏只剩下平介一個人。他發愣了一會兒,才慢條斯理地起身,穿上禮服。
「好了、好了,別扯了,咱們也該走了。平介,你最晚半個小時以內一定要出門喔!新娘的父親不能遲到的。我們先走吧!」
「沒那回事啦!」富雄揮揮手說道。「新娘的父親只要哭就行了。」
「是甚麼?」
平介很懊惱,為甚麼偏偏在這時候故障!
「這種情況很麻煩耶,今天是修不好的。」
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他邊走邊https://www.hetubook.com.com喃喃自語。
可是,平介肯定那絕對不是雙重人格,因為他和直子生活了五年,不可能分辨不出真偽。
「你想帶著這隻錶參加婚禮嗎?」
他看看牆上的鐘,確認時間,在心中盤算了一下,算啦!先出門再說。他帶著那隻懷錶,急忙出門。
平介忘了自己是怎麼回答的,等到回過神來,已經走出了鐘錶店。
「說這種話的人才會呢!像老爹又不是嫁女兒,是招了一個女婿回來,卻在喜宴上哭得淅瀝嘩啦,是吧,老爹!」
「藻奈|美呢?」平介氣喘吁吁地問道。
「哇,好美喔!美得無法形容。」他對平介說:「是吧,爸爸!」
「平介,你還沒換衣服啊,動作快一點!藻奈|美已經出門了。」
褲子的腰圍太緊了,他摸摸肚子,覺得自己又胖了。
「呃……怎麼說呢……」
浩三露出一副說溜了嘴的表情,舔舔嘴唇說道:「這個嘛,是藻奈|美叫我保密的,不過我還是告訴你好了,因為這件事實在太感人了。」
平介想起藻奈|美第一次現身的情形。在那天以前,平介做了一個決定,他打算把直子當成藻奈|美,並以父親的身分對待她。他稱呼她「藻奈|美」來表明心意。
他搭上電梯,抵達會場,看到了三郎和容子。
「不出我所料,要是早一點發現就好了。」
「兩下?」
「就這麼辦!」平介取回故障的懷錶。
「新娘的父親也不能閒著,總要招呼親朋好友啊,那就夠你忙了。」
「這件事不和*圖*書難。你有沒有聽說,新娘的父親一定會對新郎這麼要求。你願意嗎?」
「是啊!」
「不行嗎?」
「一拳是因為你搶走我的女兒,另一拳……是為了另一個人。」
「那個戒指……」
直子,妳還活著嗎?
直子……妳沒有離開,妳只是把自己藏起來了。
「你很煩耶!我說過我不會哭的。」
平介和藻奈|美現在很少提起直子的事。藻奈|美對於當初那一段不可思議的經驗也有了不同的想法。學生時代的她,曾經這麼說過:「總之,那應該算是一種雙重人格吧!遭遇意外所受到的衝擊,在我心中產生另一種人格。那個人格一直以為自己是母親。醫學上有很多實例,都可以用這個理論來解釋,對於一些連本人都不知道的事情,或突然具備某種才能等等,其實都是很主觀的,所以不能完全採信。像我從小就愛黏著媽媽,所以要模仿她的行為並不難。但是隨著年齡增長,原始的性格就會重現,而另一個人格也會慢慢消失。這比靈學推論的可信度還高。」
「我帶你過去。」
老闆松野浩三一看到平介的打扮,顯得很驚訝。
藻奈|美已經二十五歲了。她目前在大學的附屬醫院裏當助手,並同時研修腦科醫學。本來還擔心她沉迷於研究工作,誤了終身大事,顯然這些擔心都是多餘的。
平介並沒有反駁她,只是靜靜地傾聽。如果藻奈|美以這種想法說服了自己,那何嘗不是一件好事呢!
「是,甚麼事?」
九年……她整整扮演了九年,而且還打算持續下去,直到老死。
「另一個人?」
「三十年以前我就知道和_圖_書了。」平介說道:「對了!文也,你出來一下。」
但是又不能做得太明顯,所以她打算讓直子慢慢消失。
「別囉唆,眼睛閉起來!」
但是……即使上緊了發條,指針還是不動,連聲音也沒有。
「那個人已經過世了,所以我才想用這隻錶代替他。看來只好將就點囉!」
平介把文也帶進另一個房間,他注視著這個即將成為藻奈|美丈夫的男人。文也顯得有點緊張。
平介打好領帶,順手拉開衣櫃的抽屜,拿出懷錶。這隻懷錶是梶川幸廣的遺物,他決定帶著它去參加婚禮。
「平介嗎?」容子先是看看平介,然後噗哧笑了出來。「那還用問,他一定會哭的。」
那時候的直子,一直活在我心中!平介是這麼想的。
這時候,外頭有人敲門。平介應了一聲,就看見根岸文也探頭進來。他看看新娘,眼神充滿了喜悅。
平介看看自己無名指上的婚戒,才想到這隻戒指也是在這裏訂做的。
一進去,就看到一身白紗禮服的藻奈|美,她透過鏡子看著平介,然後慢慢地回過頭來。房裏充滿了花香。
「嗯,藻奈|美指定要用直子的戒指,重新打造一隻婚戒,她覺得那個戒指是母親的遺物。」
「不,是兩下。」
「藻奈|美出門啦!那還有時間嘛,聽說新娘妝要化兩個小時耶!」
平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開門進去。
「不,不是的。只是等一下還要照相……」文也搔搔腦袋,用力點點頭說道:「知道了!因為我娶了你的女兒,所以這種事我可以忍受。請您揍我一下吧!」
「我剛才不是告訴你嗎?那隻婚戒……」
婚禮和圖書的會場在吉祥寺,離荻窪並不遠。他決定先繞到荻窪的松野鐘錶店修懷錶。
「我當然照做了,同時也很感動。只是不明白這件事為甚麼不能說?藻奈|美雖然沒有告訴我原因,不過她再三叮嚀絕對不能告訴你。她甚至還說,如果我洩漏秘密,她會一輩子恨我,其實我並不在意。」
「哎呀,你總算來啦!動作還真慢耶!」
「只好這樣子了。喜宴結束之後你再拿過來吧,我會替你修好的。」
「到底是怎麼回事?快說!」
嗯,平介點點頭,就把這個秘密永遠留在心裏吧!
一陣腳步聲從樓下傳上來,是富雄的老婆容子。她一身正統和服裝扮。
藻奈|美應該不知道啊,那是平介和直子的秘密呀!
浩三聽了,一臉訝異。
「原來今天是藻奈|美大喜的日子啊!」浩三說道。
他想起那天在山下公園發生的事。那天,直子並沒有消失,她只是拋棄了自己的身分。在她以藻奈|美的角色甦醒之後,嚎啕大哭的反應,是否在表達內心的悲傷呢?
容子昨天就來了,她負責所有事宜,今天的行程也是由她一手掌控。
「絕對會,容子妳覺得呢?」富雄問老婆。
「咦?」文也倒退了一步,說道:「現在,在這裏?」
「我才不哭呢,這種時代誰會為了嫁女兒哭啊!」平介揮揮手反駁他。
那隻戒指應該還放在布偶熊裏面啊!而且是直子親自放進去的。
「我有嗎?」三郎抓抓臉頰。他已經穿上和服,準備隨時出門。
「甚麼?」平介問道:「這話是甚麼意思?」
平介抵達飯店,急急忙忙付了車錢,衝進大廳詢問喜宴會場的位置,上了年紀和-圖-書
的工作人員慢條斯理地答覆他。
平介搭上計程車,前往婚禮現場。
「咦?甚麼?」
「我想拜託你一件事。」平介說道。
他想起三十年前的直子,也很適合穿著這身白紗禮服。
造型師打點完畢後就離開了,房裏只剩平介和藻奈|美,他們彼此凝望著。
「就是……」平介伸出拳頭說道:「讓我揍你!」
平介把那隻懷錶拿給浩三,連浩三這種專業師傅看了也不禁皺著眉頭。
「啊,原來如此。」平介現在才知道這件事。對於藻奈|美的婚事,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干涉,一切都是藻奈|美自己決定的。
「原來……」浩三說道:「雙方都有意用遺物代表先人啊!」
富雄也已穿戴整齊,只有平介還穿著睡衣,他只洗過臉。
容子領著他來到新娘休息室門口,敲敲門並探頭望了一下,回頭對他說:「你可以進去了!」接著容子又跑開了。
為甚麼藻奈|美把它拿出來呢?不,為甚麼她會知道這件事呢?
平介握緊拳頭,卻在出拳之前早已熱淚盈眶。他跌坐在地上,用手摀著臉,哭到聲嘶力竭。
「你會哭的,我跟你打賭,你一定會哭。」平介的大舅子富雄自信滿滿地說道。
「戒指呀,和你手上戴的同款戒指啊!」
現在再說甚麼也沒有用,再問甚麼也毫無意義。她絕對不會承認自己真正的身分,只要她不承認,就永遠都是藻奈|美。對平介來說,她只是他的女兒罷了。「爸!」她說道:「謝謝您扶養我長大。」她的聲音變得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