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謀殺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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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樹為甚麼在蒐集這種東西呢?真是想不透。
「你有甚麼意見嗎?」一直盯著拓也一舉一動的馬場問他。
「不好意思——哎呀,其實沒甚麼大不了的。聽說去世的雨宮康子生前最後曾和一名女性友人一起去看音樂劇,我今天是來見她,詢問當時的情況的。」
這麼一來,必須避免太過顯眼的舉動。當拓也離開安全課所在的建築物,朝本館走去時,看見一名男子從正面大廳走出來。這一陣子經常遇見他。他是來找過拓也好幾次的佐山刑警。他似乎又是來打聽甚麼,或許毫無斬獲,垮著一張臉。
「事到如今,你問這個做甚麼呢?」馬場坐在辦公桌前,像在檢查似的從頭到腳打量拓也。
佐山連忙否認地揮手。「雨宮小姐的高中同學在東京,我是聽她說的。雨宮小姐好像也沒有告訴其他人這件事。」
「你要回去了嗎?」拓也問道。
拓也低頭看依然不願和他對上視線的馬場,他一臉不耐煩地轉向一旁。
「是喔……」拓也心想,這事倒新鮮。
「她父親親口告訴你這件事的嗎?」拓也問。
當然拓也本身也全神戒備,而且犯人也不能貿然出手。然而想到直樹死後,犯人馬上就寄來餵毒的鋼筆,應該恨不得儘早殺了自己。
開發二課不承認自己有疏失是理所當然的,但是一旦發生意外事故,便見獵心喜的安全課,追究的方式未免稍嫌放水。客觀來看,感覺安全課打從一開始就認定是作業者的操作疏失。安全課針對作業程序書的記載項目,以相當強硬的語氣指控作業員的疏失,但對於機器人的性能及規格則顯得語氣柔軟。
拓也道謝後接過資料夾,然後馬上打開。不久,他感到失望。其中的內和-圖-書容和直樹的資料夾相差無幾。
「當然保管著,因為是規定。」檢查完拓也的打扮之後,馬場完全不正眼看他地答道。
「沒有,這件事也是一籌莫展。」

「原來如此。然後呢?」拓也和他並排坐在長椅上。
拓也心想,我實在想不透。這是他看著白天從中森弓繪手中搶過來的資料夾的感想。他鑽進被窩,在檯燈下盯著資料夾。資料內容是去年發生的機器人意外事故相關的安全課調查結果、報紙報導、警方的見解、研究開發二課的報告書等。其中也包括了引發意外事故的機器人直美的規格書,以及當時直美組裝的製品相關的資料。
不過話說回來,有一件事拓也稍微無法理解,就是自從那起鋼筆命案之後,沒有人鎖定自己作為下手目標。
「唉,不只是她,」佐山說:「時下的年輕女孩子性關係很亂。我完全跟不上時代,男人根本招架不住。」
「嗯,我會盡力。」說完,佐山站起身來,忽然想到甚麼似的回頭望向拓也的方向,「對了,前一陣子失禮了。死纏爛打地向你確認不在場證明,弄得你心裏不舒服了吧?」
撇開這件事不談,根本無從調查起——從馬場的態度來看,或許是上級針對那起意外事故對他下了封口令。
「唉,的確令人心裏不怎麼舒服,」拓也應道,「那件事有甚麼進展了嗎?」
「上頭總是命令我們儘早解決,所以如果工作拖太久也就罷了,早早解決還要被人抱怨,我可受不了。」
佐山一臉傷腦筋的表情偏著頭,津津有味地喝著不怎麼好喝的咖啡。「那名女性友人說,康子的樣子不像會自殺。說她表現得非常愉快。但是,和*圖*書人自殺之前往往會這樣。」
但是刑警難為情地拍了拍後頸。「這件事還不清楚,這種問題很難查。」
「同情?」
「一問三不知。」
當他依序瀏覽從意外發生到解決問題的流程時,不禁出聲說道。各個階段進行必要的調查,報告書也很制式,但是破綻百出。
「這樣啊,」佐山稍微想了一下,然後說:「那就奉陪一下。」
拓也霎時心頭一驚。但是在此同時,他感覺到佐山在觀察自己的反應。佐山在某種機緣巧合下察覺到數名共犯的可能性,但因為毫無根據,所以在試探自己。
拓也必須設法找出D這名神秘人物,因為這個人身上有擬定謀殺康子計劃時的聯署書。
「我有點事情想調查一下,當時的資料或數據還留著嗎?」
拓也認為,這有可能。那麼,D殺害直樹的理由是甚麼呢?
那麼,D究竟是何方神聖呢?為甚麼直樹必須隱瞞他的存在呢?
「嗯,是的。」佐山說:「你別告訴別人,她學生時代墮過兩次胎。我也見了當時替她墮胎的醫生。醫生甚至威脅她,如果妳這次再墮胎,就沒辦法再懷孕了。唉,所以我現在在想,她大概是因為這個緣故,所以這次沒有意思墮胎。」
刑警又喝了一口咖啡。拓也看著他的側臉,試圖看穿他的內心想法。
隔天早上,拓也為了見負責調查意外事故的人,立刻到安全課跑了一趟,但是長相寒酸、名叫馬場的負責人對於拓也的詢問,露骨地露出狐疑的表情。
拓也記得那起意外之後,自己的部門被要求製作相當多種資料。課長拿著那些資料出席對策會議也記憶猶新。他以不安的心情觀察局勢如何演變,但是事情沒有延燒到開發二課,https://m.hetubook.com.com事件就解決了。
拓也帶領刑警前往位於離大門有點距離的公司內部公車候車處,一間兩坪多的小房間。這裏的話,除了公車發車時間之外不會有人來。
拓也小跑步靠近,出聲喚他。佐山也馬上發現他,恭敬地低頭行禮。
答案是否躲在這裏頭呢——
「我想也是。」拓也說:「或許她玩過不少男人。」
「能不能給我看呢?」
「你今天來有甚麼事呢?」拓也到擺在門口的自動販賣機買了兩杯咖啡,遞一杯給佐山問道。
拓也心想,無論如何都稍微調查看看吧。接著,他面露苦笑,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接手調查這件事。他闔上資料夾,關掉檯燈開關。黑暗中,冷不防地浮現中森弓繪哭泣的臉。
「沒那回事。」馬場說:「因為只要查明原因和問題點就行了,工作當然是儘早解決得好。」
「調查方面,請你加油。」
「我有個小問題。」他將資料夾轉向馬場說:「我覺得調查期間很短,有沒有這回事呢?」
可是,佐山頓了一下,然後接著說:「我有了一個新的想法。關於最先發生的仁科直樹命案,我懷疑那起命案有共犯。」
「我知道了,謝謝你。」
「真的是,」佐山點點頭,像是想起甚麼似的說:「但是啊,有不少情況是值得同情的。」
於是馬場一臉不悅地從椅子上起身,然後從牆邊的角櫃拿出一本厚資料夾,像是故意惹人生氣地在拓也面前「呼」地吹氣。塵埃飛揚,稍微蒙上了拓也的臉。
拓也將資料夾還給馬場後,走出安全課的辦公室,然後關上門的同時,心想:假如我和星子結婚手握實權,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個馬場外放到地方的閒差。人若腦袋不靈光,m.hetubook.com.com又不懂得如何說話,難保哪天不會踢到鐵板。
「哎呀,問題就出在這了。」佐山注視著拓也的臉,「犯人不是一個或兩個。新的主張是或許有三個人。怎麼樣,很有趣吧?」
「那麼……」佐山捏扁喝光的紙杯,丟進一旁的垃圾桶。「我差不多該走了。謝謝你的招待。」
「好,改天一定說給你聽。」刑警的表情和先前完全一樣,從拓也面前離去。
「要不要喝點飲料呢?不過,是自動販賣機不太好喝的即溶咖啡就是了。」
「是啊,像是雨宮康子小姐的情形,聽說她擔任高中老師的父親的外遇對象是一名畢業生,而且女方還有了身孕,擅自把孩子生了下來。那種事情如果傳開來,她父親的面子會掛不住,更重要的是,被迫離職是可以預期的。她父親不得已只好認養孩子,支付贍養費。但這不是一筆小數字。女方威脅她父親要昭告天下,她父親只好額外多付一些錢。結果導致家庭鬧得烏煙瘴氣,他太太離家出走。雨宮小姐八成也受夠了那種家庭吧。她來東京之後一次也沒回家。」刑警說完後,拓也一時想不出該發表的意見。因為他完全無法想像康子有這樣的過去。
拓也確信,這是因為仁科敏樹的權勢,肯定是他在事情變得複雜之前,動用各種關係將事情壓了下來。所以仁科直樹之所以調查這件事,是對父親懷恨在心,要向他反抗嗎——
「有沒有特別急著結案呢?」
這名個性冷靜的刑警,不可能爽快地接受康子是自殺。
即使有人在調查那起意外事故,若不是直樹,拓也倒也不會特別在意。他早就想開了,總會有這種人。而且雖說是開發二課負責的,拓也卻不太接觸直美的開發。這是因為直美並非特別www.hetubook.com.com要求突出性能的機器人,只是代替無能的人類做人類也能做到的作業而已。他認為,開發這種程度的機器人,不需要自己特地出馬。即使如此,拓也之所以耿耿於懷,是因為聽見直樹在調查。
拓也如此心想,再度將目光移回資料夾。「真想知道答案。」
拓也心想:他用的不是有甚麼「問題」,而是有甚麼「意見」,著實有趣。
「喔?」拓也佩服道,「也就是說,犯人有兩個人嗎?」
「這真是有趣,改天請務必說給我聽。」拓也佯裝平靜,心想,我怎麼可能會上這種當!?面不改色對他而言,並非難事。
報告上寫的調查期間大約兩星期,若考慮到這是一起死亡意外,應該會花上一個月左右。
「不,我這並不是在抱怨。」
或者——也可以如此思考,神秘人物D會不會認為橋本和拓也知道他的身分,而想連他們一併除之而後快?但是判斷拓也好像不知道,所以改變想法,認為沒有必要殺他——
「請看。」馬場說道。
「你是開發機器人的人吧?」馬場看著拓也別在胸前的徽章說,上頭寫著部門和名字。「既然這樣,你最好別對這個問題唧唧咕咕的吧,畢竟這件事都已經以作業者的疏失塵埃落定了。」
「是啊,反正今天也沒甚麼大事。」
「對了,孩子的事怎麼樣了呢?查出孩子的父親是誰了嗎?」這個問題與其說是在試探警方的動作,倒不如說是問出自己心裏在意的事。
拓也不悅地想,她以父親為恥啊,父母的家醜總會對孩子造成影響。
整理一連串的命案之後弄清的是,直樹有甚麼事情瞞著拓也他們。他從一開始計劃謀殺康子時,就有屬於他自己的秘密。亦即除了拓也他們之外,還有協助者D。
「父母難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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