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連大浴池裡的熱水似乎也沒有加熱。平常應該熱氣騰騰的浴室裡,流進了寒冷的空氣。我隨即關上玻璃窗。
問題還在後頭。
「妳看,那邊,左邊下面。」
穿上拖鞋後,我小跑步走向迴廊。要是有人看見我,到時候再另作打算吧!
這時,入口大門的鎖「喀啦」一聲。我看著門把旋轉,接著門慢慢地往外打開了。
我放開她的頭髮站起身。
我把手電筒照著下面,對方身體再向前傾。
幸好沒人發現,我安全地回到房間。兩膝跪下的我強忍住要大叫的衝動,向神祈禱一般,我把雙手十指交叉於胸前。
穿好衣服,小心地打開入口大門。走廊沒人。
「妳還有話要說嗎?」
真穗要回到自己的房間,一定要從「葉」棟再經過「荷」棟和本館,她一定覺得這樣太危險也太花時間,所以選擇直接穿過庭院小徑。
「傍晚,我偶然發現的。妳看看,掉在浴池裡面的是甚麼。」
問題是敵人到底會不會來?
接著我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她胸前刺一刀。她全身抖了一下,痙攣後整個人癱軟下去。
「我不……知道。妳……是誰?」真穗喘息著問道。
「我在這裡。」
「我費https://m•hetubook•com.com了好一番苦心才確定是妳,還是因為由香的死提醒了我。請告訴我妳是怎麼殺了她的?妳看到她偷偷進了我的房間吧?」
沒錯,這就是敵人的聲音。
起火之前,躲在「葉之貳」的人是誰?
成功了,終於成功了!
不知她是否聽見我說的話,然而真穗最後說的那句話是……
「為甚麼……」邊在血泊中掙扎,小林真穗一邊問。
我站在浴池旁邊,指著冰冷的水。對方也向前一步。
接下來是如何讓賭注順利進行。很顯然,現階段刑警尚未展開部署,不過現在安心或許還太早,但我逐漸相信自己的推理是對的。
「我讓妳舒服點。」我把手伸進浴池,從她的胸前拔出剉冰刀。她又呻|吟了一聲,兩眼往外凸。
「……甚麼事?」
可是,風險再高我都沒理由不賭。矢崎警部已經開始懷疑我了,一旦他開始調查本間菊代夫人,立刻會看穿我這個冒牌貨。時間不多了。
我把睡衣的帶子解開,對著真穗露出整個背。她應該看得出那醜陋的燙傷疤痕。
對方有點吃驚,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把兩眼睜得好大。
和-圖-書真穗痛苦地點點頭,接著像金魚般嘴巴一開一闔地說:「我看到她……偷萬用鑰匙,又看到她進妳房間,才埋伏……在她的房間。」
兇手就是真穗。
「是嗎?妳果然不知道,是我變裝得太逼真了。雖然我想讓妳看我的真面目,但目前還不行,就給妳看這個吧!」
我從手電筒的光線,清楚地看到真穗臉上逐漸失去血色。浴池裡的水已全染成了紅色。
明天,等我殺了我最痛恨的人之後,我的復仇計劃才算大功告成。
「哪裡?」
過了幾秒她才恍然大悟,歪著那張土黃色的臉,有氣無力地說:「不……會吧?妳應該……死了……才對……」
我把握住時機,偷偷拿出預藏的剉冰刀,猛然從對方背上刺進去。她發出悶悶的叫聲,身體向後仰。我拔出剉冰刀,用力推了她一把。對方跌進浴槽裡,水花四濺。
「我有事想拜託妳。」
對方大概也想和我拚個你死我活吧?所以得先讓對方卸下心防。
為了縮短逃出的路徑。
「我知道兇手是誰,」我繼續說:「我想,要是妳去勸那個人的話,她一定會聽的,所以才來拜託妳。」
我想進一步質問有關殉情案和*圖*書的事,可是看真穗的樣子,大概也撐不了多久了。她全身虛脫,用求助的眼神望著我。
我相信那個人一定會來。是兇手的話,就一定會來。
「請問,有甚麼事嗎?」對方問道,眼神充滿警戒。
讓我想到這個推理的,是由香的臨終留言。當我趴在榻榻米上,跟由香死前的姿勢一模一樣時,才發現了「И」的真面目。面朝下趴著,用左手寫字,與平常的姿勢相反,從右邊往左邊反而比較好寫。由香臨死前要寫的字,不是W也不是N。而是「M」這個字。MAHO(真穗)的M。
一原家族的人應該都在自己的房間裡,剩下的只有小林真穗,但為甚麼她要躲在「葉之貳」房裡呢?
她先進入「葉之貳」,打開窗戶跳進庭院,然後沿著水池跑,回到員工宿舍。根據加奈江的證詞,她逃出去時正巧與真穗擦身而過,當時真穗也許要跑回去鎖上「葉之貳」房間的窗戶吧?
「請過來。」說完,我把腳伸進浴池。我的腳底像觸到冰般冷冽,只是現在顧不了這些了。對方也靜靜地跟過來。
「……到底,您認為是誰呢?」
「這個嘛!」我擺出猶豫不決的樣子,然後看著她說:「除了藤森曜子之外,沒m.hetubook•com•com有別人。」
再看一次手錶,凌晨兩點零一分。
小林真穗最後的一句話,在我耳邊迴響。不只我一個……我知道她接下來要說甚麼。殺了我也不代表一切就此結束。她大概是要說這句話吧!
想燒死我和里中二郎的就是她。
我是十二點前打的電話,通知對方有重要的事情想談談,希望半夜兩點在女子浴池碰面。這是我的孤注一擲,如果對方不是兇手,一定會起疑找警方商量,否則警方也可能會監聽所有電話。不論何者。矢崎警部都會命令屬下埋伏,把我抓起來問話。這樣,一切的計劃就泡湯了。
她企圖爬上來,我又從上面把她壓下去,動作敏捷得一點也不像個老太婆,使她又驚訝又疑惑。我高高舉起剉冰刀,進行第二次攻擊,這次直接刺進胸部。對方慘叫了一聲,但還不至於被外面聽見。她的血從傷口溢出,蔓延到整個浴池。
「原來如此,我懂了。」
「本間夫人?」對方小聲地說。
「不……只……我……一個……」
用手電筒照了一下手錶,再三分鐘就凌晨兩點了。
真穗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
她在「居之壹」縱火之後,必須迅速地回到自己的房間。但迴廊很長,半路https://www.hetubook.com.com上不知會撞見誰,而且還有水池,到「葉」棟非走迴廊不可。
我的復仇計劃完成了一半。
她大概以為坦白招供我會饒她一命,所以拚命解釋。我弄清楚了,由香一進房間就遭到攻擊,之後真穗將她放回棉被裡,讓她看起來像是睡著時遭受攻擊一樣。當時由香並未斷氣,於是真穗出去之後,她用盡最後的力氣,留下臨終訊息。
「老實說,」我舔了舔嘴唇,「我想勸兇手去自首。」
對方完全愣住了。一陣緘默之後,她搖搖頭說:「不會吧!您為甚麼這麼說?」
我當然知道,小林真穗不過是幫兇而已。
我再搖一次,沒有反應了。她兩眼空洞地望著空中。
剛回到更衣室後,我拿起掉落在一旁的毛巾擦拭剉冰刀,再丟進垃圾桶裡。
「妳大概不知道我為甚麼要殺妳吧?如果妳知道我是誰,就會明白了。」說完,我把臉逼近她。
「就像妳現在看到的,可惜我還活著,只是燒傷的皮膚永遠無法復原。」
大概是太暗了,對方沒看見我而只聽見聲音,身影驚訝地抖了一下。接著那個人進來後關上門。我把手電筒照在地上,對方的身影隨即在黑暗當中浮現。
我不罷手,抓起她頭髮前後用力搖晃。她還沒死,眼簾微微張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