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彥心想,簡直就像推理小說。「桐原那時候怎麼樣?」
「說的也是。」就算是目送松浦搭上計程車,也應該早就回來了。
友彥決定不再追問這件事。
友彥躡手躡腳地回到店門口,小心翼翼地打開門,溜進室內。
兩人離開後不久,弘惠回來了,說在下面看到桐原和松浦。桐原一直站在路邊,直到松浦搭的計程車開走。
「結果事情到底是怎麼樣呢?」他問。
桐原坐在置於店內一角的電熱風扇前,正在暖手。他維持著這個姿勢,把臉轉向松浦。「今天來有甚麼事?」
「警方也調查你的不在場證明嗎?」
「你們在講古啊。」突然間傳來桐原的聲音,他站在入口前。
「喔,沒甚麼事,只是想在過年前來看看你。」
桐原站起來,再次圍上圍巾,松浦也離開座位。
「你們說?」這種說法引起了友彥的注意。「這是甚麼意思?」
「不曉得是不是路煞,因為一直沒有捉到兇手。」
友彥吃了一驚,視線再度回到眼前這個男人臉上。他們懷疑他和桐原母親的關係嗎?
「甚麼怎麼樣?我可沒殺人哦。」和-圖-書
「沒說詳情,只提了一下,好像是被路煞刺死的……」
「剛才那些,下次再繼續聊吧。」松浦對友彥說。
「他是在附近的廢棄大樓裏被殺的,胸口被刺了一下。」松浦的嘴角扭曲了。「錢被搶走了,所以警察以為是強盜幹的。而且,他那天身上偏偏帶了一大筆錢,警察還懷疑兇手是不是認識的人。」不知道有甚麼好笑的,松浦說到一半便邪邪地笑了起來。
松浦是二十九日那天露臉的。弘惠去看牙醫,店裏只有友彥在。
友彥看出他笑容背後的涵義。「松浦先生也被懷疑了嗎?」
「這樣啊。」
友彥也有同感,聽了剛才的話,讓他更加迷惘。如果松浦和桐原的母親關係不單純,桐原那麼精明,不可能沒發現。既然發現了,實在很難相信他會以現在這種態度對待松浦。
「嗯,像瑪琍歐的事。」
「原來如此。」
友彥不懂這句話的意思,正想問的時候——
自第一次見面後,友彥就沒有見過松浦。他的臉色還是一樣暗沉,眼睛也一樣混濁。彷彿是為了加以遮掩,這天他戴著淺hetubook.com.com色太陽眼鏡。
「是嗎,恩人嗎。」松浦聳聳肩。「很好,我的確算是他的恩人吧,所以他在我面前抬不起頭來。」
「哦……」
弘惠大大搖頭,似乎百思不得其解。
「是的。」一聽友彥這麼回答,松浦微微聳肩,笑了。
「不會。以前都不知道,實在蠻驚訝的。」
「就是,你不相信?」
樓梯間有個窗戶可以眺望外面,快六點了,馬路上行駛的車燈像掃描般一一從他身上閃過。
「是嗎。」
友彥有點擔心,便來到外面。當他準備下樓梯,卻停下了腳步,桐原就站在一、二樓之間的樓梯間。人在二樓的友彥,正好俯視著他的背影。
「MUGEN」十二月三十一日照常營業。對此,桐原列舉兩個理由。第一,一直到年底最後一天才準備寫賀年卡的人,可能會抱著有文字處理機便可輕鬆完成的心態來買;另一個理由則是,年底必須結算各種款項的人,可能因為電腦臨時出狀況而衝進店裏來。
「怎麼說喔……,他說你是他的恩人,說是你養活他和他媽媽的。」
和那時候一樣,友彥https://m.hetubook.com.com想,就是桐原和松浦重逢的時候。
「沒甚麼。」松浦露出泛黃的牙齒。「我問你,亮是怎麼跟你說我的?只說我是以前他們家雇用的人嗎?」
「都年底了,還照樣開店啊,連除夕都開嗎?」
友彥不敢出聲叫喚,從桐原凝視著外面的背影之中,他感覺到一種不尋常的氣氛。
「桐原的父親去世時的事,您知道嗎?」
一聽說桐原出門,他照例說聲「那我等他好了」,便在鐵椅上坐下來。
「不是的,您和桐原的媽媽之間……」
難道,松浦與桐原的母親之間是清白的嗎——才剛確信的事,友彥卻已經開始沒有把握了。
「我跟他講那天的不在場證明。」松浦說。「你還記得那個姓笹垣的刑警嗎?那傢伙實在有夠難纏的。他到底來跟我、亮和亮的媽媽確認過多少次不在場證明啊?同樣的話要我們講一百遍,煩得要死。」
「跟計劃一樣。」
「啊,你回來了。」
「亮啊,那小子是被害人的兒子,社會都很同情他啊。命案發生的時候,我們說他是跟我還有他媽媽在一起。」
「喔!那可不行,www•hetubook.com.com你可得好好幹哪!還順利吧?」
這是他好幾年前聽說的。我爸是在路上被刺死的——關於父親的事,桐原說過的只有這麼多。這句話激起了友彥強烈的好奇心,但他不敢多問,因為桐原身上有一種不許別人觸碰這個話題的氣氛。
「那就好。」松浦滿意地點點頭。
「當然了。刑警難搞得很,隨便一點的不在場證明,他們還不信咧。不過,他父親被殺的時候,正好有人打電話到店裏給我,那是沒辦法事先安排的電話,警察才總算放過我。」
「哦,」松浦開口了,似乎有點猶豫地摸摸下巴,才回答:「甚麼都沒有,沒有任何關係。」
「桐原好慢啊,」坐在辦公桌前的弘惠抬起頭來說。「在做些甚麼呢?」
這還是友彥頭一次從桐原以外的人口中聽到他父親的事。
「那我送你出去。不好意思,今天有很多事要處理。」
「真是遺傳。那小子的爸爸也一樣,主張大年夜開店開到晚上。說甚麼年底正是低價買進壓箱寶的好機會。」
「是啊。」說著,松浦沒出聲,笑得更厲害了。一臉惡人相的人,不管再怎麼笑,也只是令人感https://www.hetubook.com.com到噁心。松浦臉上帶著這樣的笑容,繼續說:「亮的媽媽那時候才三十幾歲,還算有點魅力,店裏又有男店員,警察很難不亂猜。」
但是,他內心做出一個結論,松浦與桐原的母親間恐怕是有某種關係的。至於和他父親的命案有無關聯,就不得而知了。
友彥一問,松浦骨碌碌地轉動眼珠看他。「亮沒跟你講啊?」
事實上,聖誕節一過,店裏幾乎沒甚麼客人。來的多是誤以為這裏是家庭遊樂器行的小學生和國中生,友彥大都和弘惠玩撲克牌打發時間。兩個人一邊把撲克牌攤在桌上,邊聊著以後的小孩說不定連甚麼叫接龍、抓鬼都不知道。
「聽那些八百年前的事,很無聊吧。」說著,桐原拿下圍巾。
店裏雖然沒有客人,桐原卻每天忙進忙出,肯定是為了製作盜版超級瑪琍歐。對於弘惠提起桐原究竟到哪裏去的疑問,友彥絞盡腦汁找理由搪塞。
「哪裏的話。」
「桐原為甚麼會尊敬那種人啊?雖然以前受到他的照顧,說穿了也不過就是他爸爸去世以後,繼續在他家工作而已啊。」
松浦穿著毛領皮夾克,他把夾克脫下,掛在椅背上,環顧店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