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形眼鏡？」

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真智子彷彿很難啟齒似的看著她姊姊。

「不是單純的偶然嗎？」篠田說，「空罐滾到煞車踏板下方，是最近常見的肇事原因之一。我們也經常提醒駕駛人注意這一點。」

「妳覺得當時對方看到妳的臉了嗎？」

「沒辦法。我的頭腦還是昏昏沉沉的，想不出來。」

「妳能夠詳細說明一下嗎？」

映子難受地搖搖頭，雙手掩面。

真智子對著姊姊說道。

她會覺得恐懼也是理所當然的。如果這種事情連續發生，實在很難讓人覺得是重複的偶然吧。

「對於被人盯上這件事情，妳心裏有沒有底？」

「然後妳怎麼了呢？」

「能夠對我說明一下嗎？」

把三上叫出來的人是福原真智子，她請三上立刻到她家去一趟。映子昨天就出院回家了，三上和篠田一起趕去她們家。

「是和事故有關的事情嗎？」

篠田說，三上也探出身子。

齋藤盯著她的臉看。她還是看著空中，說：

「那是十天前的事，我像平常一樣開車離開復健中心。」

「小孩？」

「如果那個時候能確認對方的車種就好了，可是我實在沒那個餘力。」

「很奇怪的話？」

篠田點了好幾次頭之後，在三上的耳邊小聲說道。

映子歪歪頭，回答：

「嗯，我的視ｈetｕｂoｏk•cｏｍ•ｃoｍ力很差。由於這樣子無法繼續開車，我便決定先將車子停在路邊。等到我重新調整好隱形眼鏡，就聽到森林深處傳來小小的尖叫聲。」

篠田的反應也相當慢。面對兩個摸不著頭緒的警官，映子又用唸書似的口氣重複了一次。

「我覺得應該是。」

「我差點被殺死。我開車的時候，有人從後面襲擊我。」

「其中一個人可能是小孩子，我覺得下面的那個人感覺很小。」

三上交互看著姊妹兩人的臉問道，真智子點點頭。

仿造煉瓦建築的米白色大廈四樓，就是福原姊妹所住的地方。三上他們抵達了之後，真智子便領著他們到客廳去。真不愧是只有女性居住的空間，房間的各個角落都打掃得非常乾淨徹底。

對於這個問題，映子思考了很久，然後用細細的聲音回答：

映子抬起臉。

就只有這樣——映子做了結尾。齋藤刑警將雙手交抱胸前，思考了好一陣子之後問：

映子將手掌放在臉頰上看著遠方，之後好像想起甚麼似的張開了嘴巴。

第二次是她在開車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巨響，有個東西撞上了擋風玻璃。她趕緊停車下來檢查，結果發現有磚頭掉在馬路上。可能是某個人躲在路邊，看到映子的車開過來時，便將磚頭扔向她的和圖書車子。她在那附近找了一下，不過早已沒有人在了。如果當時擋風玻璃破掉的話，她不知道自己會碰上甚麼事故。

齋藤雙眼發光，「是男孩子嗎？還是……」

雖然音量很小，不過映子斷然否認：「而且，磚頭不可能碰巧從某個地方飛過來。前幾天的事故也一樣，對方懷抱著明顯的殺意。」

真智子說完，映子便皺起眉頭。然後，她像是要忍住頭痛一般，用手指按住眼頭的地方。

「怎麼辦呢？」

「交給刑事課吧，你去跟警署聯絡。」

齋藤又請映子描述了情況。聽到十天之內碰到三次危險，他的臉色更駭人了。

和真智子比起來，她的聲音比較沙啞。大概是因為在工作的時候需要大聲說話的關係吧——三上在瞬間想到了和現場狀況八竿子打不著的事，後來才聽懂她的意思。

「我不知道，我實在沒辦法回想到那種程度的事。」

「有沒有甚麼類似特徵的地方呢？」

「我現在想不起來。不過，實際到那裏去的話，應該會知道。」

「妳看到對方的長相了嗎？」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回想起當時的情形，會讓她感到不寒而慄的關係，映子一直摩擦著自己的雙臂，真智子將羊毛衫披在她的肩膀上。

「這下子可麻煩了。事情演變成這樣的話，光靠我們是沒heｔuｂooｋ.ｃoｍ•com辦法處理的。」

「還沒有完全回想起來，不過姊姊好像已經恢復片段的記憶了。」

「對方用非常快的車速從後面追上來，而且還一直閃車頭燈。一開始，我還以為只是單純的騷擾，可是因為之前那兩次遭遇，我實在覺得很害怕，所以只能跟著加速。我們還經過了彎道，但是後面車子並沒有減緩車速，反而一直逼上來。我確定對方是想要追撞我的車子，讓我的車子翻覆。我拚命逃，看到彎道就在眼前時才緊急煞車。結果就變成這樣……」

「嗯……」

「怎麼會有這種事，對方為甚麼要襲擊妳？」三上問道。

齋藤刑警問。

篠田催促著映子。她看著警官們的臉，低下了頭，不久之後便好像下定決心似的抬起臉來。

「對了，大概十天前左右，妳不是說了很奇怪的話嗎？」

「嗯，這個嘛……」

「那件事情啊，但是那件事情有甚麼關聯嗎……？」

「這樣嗎……」篠田一邊低聲說著，一邊看著三上，一臉不知道該如何解讀的表情。

事故發生之後過了四天。

這麼說完，映子害怕地縮起肩膀。

如果自己跟映子互換立場，應該也會這麼想吧——在旁邊聆聽的三上自忖。

映子用低沉、不過比較清楚的口吻開始陳述：「我想應該是晚上九點左右。當我開過和*圖*書美術館前面的時候，隱形眼鏡不知道為甚麼滑開了。」

「能夠請妳告訴我們嗎？即使只有妳記得的部份也沒關係。」

「美術館旁邊的森林啊，妳不是在那裏看到甚麼東西了嗎？」

「可能有。不過，我也不太清楚。」

「因為很尷尬，我就趕緊回到停車的地方去，然後馬上便開車離開了。」

三上忍不住從旁插嘴。

維持這樣的姿勢靜止不動了一會兒之後，映子發出了「啊」的一聲，彷彿在哀叫一般。

齋藤刑警問。於是映子便歪著頭思考，不過她馬上就用雙手抱著頭，用力地搖了好幾次。

看到她的模樣，齋藤煩惱地歎了一口氣。

「呃，妳說甚麼？」

「我不知道。不過，確實有人想要奪取我的性命。」

「怎麼了？」

三上被分派到現在的部署四年，還是第一次碰到和刑事課扯上關係的工作。即便是篠田，應該也沒有太多這種經驗吧。

而第三次就是前幾天的事故了。

「那是我從來沒看過的空罐。」

「想起甚麼事情來了嗎？」

映子沒甚麼自信地說：「我覺得很害怕，不過還是走進森林裏去了。然後，我看到有人蹲在森林裏面。我以為對方身體不舒服，於是就開口問：『怎麼了嗎？』結果那個人影猛然站起來，看著我這邊。令我驚訝的是，那個人和圖書影下方還有一個人。我心想，自己是不是看到不該看的事情了。我以為自己成了那對情侶的電燈泡。」

「尖叫……女人的聲音嗎？」

「妳現在可以正確的指出那個地方嗎？」

兩個人持續對話。齋藤似乎對這段略有蹊蹺的談話起了興趣，一面在椅子上重新坐好，一面開口說：

刑事課派來的是一名叫做齋藤的刑警。他的年紀看起來和篠田相當，不過身材卻比篠田高大多了，目光也很銳利。

然而，映子一直看著真智子和其他兩名警官的臉。最後，她才下定決心似的點頭。

據她所言，這並不是她第一次碰到危險的遭遇。這十天之內，她至少被襲擊了三次。第一次，對方趁她暫時下車時，在煞車踏板下放了一個空果汁罐。當時，她在車速還沒有很快的時候就注意到了，所以還能用離合器和手煞車停車，要是車子剛好行駛在下坡路段，那就會危及生命了。

她不甘心地咬著嘴唇。

「那天晚上，我……差點被殺死！」

「這我不知道，不過是在那件事情之後，姊姊才開始遭遇危險的吧？搞不好有甚麼關係也說不定。」

「沒有。」

映子坐在客廳裏的沙發上。她還穿著睡衣，披著一件長袍，不過看起來已經好很多了，那雙眼睛也不再像前幾天那樣空洞無神。看到三上他們之後，她認真地點頭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