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手

跪坐在榻榻米上的里子露出好奇的眼神,向兩名刑警打聽偵辦進度。
一陣漫長的沉默。高間開始思考北岡明遭暴徒攻擊的可能性,若果真如此,她無法想起任何事也在情理之中。而且,大部份偵查員都開始認為是暴徒所為。
出來應門的是北岡的母親里子。她個子嬌小,五官端莊秀麗。案發當天,曾經在警察署看過她,她這一陣子似乎瘦了,但氣色已經恢復了不少。
「是的。」
「雖然沒有甚麼不一樣,」里子終於緩緩開口說道,高間充滿期待地看著她。「但記得當時我閃過一個念頭,今天晚上不用練球。」
——看到了魔球……?
照片下寫了這樣一段話。
「誰知道呢?目前還不瞭解當時的狀況。」
「很難想像兇手到底是怎樣的人。」
「這段話真值得玩味啊。」
解剖報告已經出爐,和之前推測的死因和死亡時間並沒有太大的差別,但發現一個奇妙之處,就是從北岡明的傷口上檢驗出愛犬麥克斯的血液,然而麥克斯身上並沒有北岡明的血液。也就是說,兇手先殺了麥克斯,再用同hetubook•com.com一把刀子刺殺了北岡明。
高間想到了須田武志,問他也許可以找到答案,有可能是他們兩人一起練球。
「我們今天上門,是想看一下明同學的房間。」高間委婉地提出了要求。「案發之後,妳有整理過嗎?」
相簿中的北岡明突然變得很成熟,他上了高中。有和須田武志一起在社團活動室前拍的照片,下面寫著「和須田搭檔,超感動」。
抬頭看向書架,除了學校的課本以外,還有幾本棒球的書,以及小說和隨筆集,顯示北岡明勤奮好學,興趣廣泛。高間從其中抽出一本名為《愛狗者的書》,那是一本大約兩公分厚的精裝本。從書上沾到了不少手垢,就知道他經常翻閱。
在一旁探頭張望的小野說。高間也點點頭,從書本磨損程度來看,這句話並不是恭維。
「他說歷史快考試了。那天他七點左右回到家,吃完晚餐後,立刻回房間讀書。」
里子感傷地說,不知道是否又勾起了傷心的回憶,她按著眼睛。
北岡明的屍體被人發現的第四天,高間帶著小hetubook.com.com野拜訪了北岡家。這段期間,他們積極地明察暗訪,仍然沒有找到有力的線索。雖然也徹底調查了北岡的人際關係,但並沒有發現值得深入調查的問題。
「他很喜歡狗。」
「練球?」
「目前正在全力偵辦,相信不久就可以找到線索。」
桌上攤著日本史的教科書,高間拿起課本看了一下,書上有不少地方用紅色鉛筆畫了線。一五六〇年桶狹間戰役,一五七五年長篠之戰,以及一五八二年的本能寺之變。那一頁的標題是「織田信長的統一大業」。
「對,我以為是快要考試的關係。」
兩名刑警在佛壇前上香祭拜後,轉身面對里子的方向坐了下來。
「我不太清楚……好像去石崎神社那裏,詳細情況我就……」
「這個月他經常在晚餐後出門,我問他去哪裏?他說要練球。因為不是每天都去,所以他說不去時,我也沒有特別在意。」
「明同學那天回家時,有沒有和平時不一樣?」
高間徵求里子的同意後,開始檢查書桌。除了圓規、量角器和尺以外,還有大量印刷在粗紙和-圖-書上的講義,都整理得井然有序,反映了北岡明的性格。
石崎神社是一間古老的神社,從這裏往南走大約十五分鐘就到了。
「不清楚,我對棒球一竅不通。」
雖然高間自己也覺得這句話很空洞,但他只能這麼回答。里子露出失望的表情,歎了一口氣。
「死去的麥克斯是他進小學時為他買的狗。從小狗的時候開始,就完全都由那孩子一個人照顧,無論去哪裏都帶著牠……去練球時,有時候也會帶著牠。」
相簿從北岡明的嬰兒時代開始,接著是他背著書包上小學的樣子,照片下方寫著「小學入學典禮」。接著很快就出現了他身穿雪白棒球衣的身影,寫著「進入小聯盟」的感言。之後他穿著立領制服,從這個時期開始,大部份照片都和棒球有關。都是他握著球棒和戴著護具的身影。
高間又看了那一小段文字。有甚麼深刻的含義嗎?雖然完全不知道和命案有甚麼關係,但他把這段文字抄了下來。
「沒有,一切都是當時的樣子,請隨意。」
——嗯?
「學生讀書真辛苦。」
「那天他沒有打算練球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樣子嗎?」
「妳剛才提到他有時候去練球,具體地點在哪裏?」
里子看了一眼,立刻搖了搖頭。
高間抬頭看著貼在牆上的照片。須田武志一雙陰鬱的眼睛令他格外印象深刻。
「對,這點絕對不會錯。」
最新的一頁上貼了全社團的人一起排排站在甲子園長椅前的照片,高間看了下面的文字。
還有很多去參加合宿集訓和比賽時拍的照片,和班上同學一起拍的照片只有寥寥幾張,相簿中還貼了贏得甲子園參賽資格時的剪報。
兩名刑警一路上思考這個問題,很快來到了北岡家門口。在昭和町中,北岡家所在的這一帶住宅區,房子都比較大。高間抬頭觀察了兩層樓的房子,按了門旁的門鈴。
里子露出窘迫的表情,用手摸著臉。她似乎為自己不瞭解兒子的行蹤感到羞愧。
北岡明的房間朝東,約莫兩坪大小,除了書桌和書櫃以外,沒有其他的東西。牆上貼著南海隊野村捕手的照片,和選拔賽出場時的紀念照片。
從學校畢業沒多久的小野感慨地說。
高間把相簿拿到里子面前,「這是甚麼意思?」和*圖*書
這也是問過多次的問題,但這次里子沒有立刻回答,用手摀著嘴,似乎在努力地回想。
高間心想,也許是因為他打算去森川家。
「呃……請問之後有甚麼情況嗎?」
「第一輪就被淘汰,太可惜了。我看到了魔球。」
說著,里子站了起來。
「七點回家後到九點出門之間,他一直在家裏嗎?」
小野也探頭表達了感想。
高間小心謹慎地回答,但他內心也有和小野相同的疑問。
既然北岡這麼疼愛那隻狗,也許帶著狗一起死也是一種幸福。高間暗自想道。把書放回去時,看到旁邊有一本相簿。拿出來一看,發現上面灰塵很少,或許是因為他不時拿出來翻閱?
里子毫不猶豫地回答。這個問題已經問過多次,里子每次的回答都很乾脆,但高間知道,回答得越乾脆,往往就越麻煩。
前往北岡的家中,小野偏著頭嘀咕。「先殺狗,再殺主人——這未免太不合理了。」
「他讀書很用功。」
「是嗎?」
為甚麼兇手先殺了麥克斯?難道兇手果真是瘋子,胡亂地揮刀殺人嗎?
「這段時間內,都沒有人上門找他?或是打電話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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