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臂

「那我哥哥的右臂又要怎麼解釋?」
「那天,我放學回家後,看到桌上有一張字條。是哥哥的字跡。」
高間說,勇樹的眼神閃爍起來,右手用力握著毛毯。
「這是我哥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拜託我。」
「不。」高間看著他的眼睛。「我們來這裏之前,去見了目擊殺害北岡兇手的人。因為某種原因,這個人之前都沒有說出這件事,現在終於說出真相了。」
勇樹凝望著遠方,說出了之後的事。
「兇手……就是須田武志。」
「我們分析了這件事的背後意義,發現他可能是自殺,所以才會在死前去見自己的親生父親。然而他為甚麼要死?和北岡遇害有關嗎?這時,剛好聽到田島的猜測,於是,我確信是武志殺了北岡。」
「因為太突然了……然後又馬上逃走了。」
「可以,請進。」
相馬一臉無趣地說。
「兇手就拿刀子攻擊你。——你沒有記住他的長相吧?」
勇樹終於開了口。高間站在原地,雙手緊緊握拳。
「傷口會痛嗎?」高間站在床邊問。
勇樹用力搖頭。或許是太用力,造成了傷口疼痛,他的表情扭曲。
「我們也做了很多調查。」
勇樹旋轉身體背對著高間,他的背影微微顫抖。
高間回頭看著志摩子說:
勇樹看著照片不發一語,高間繼續說道:
「不,我哥哥不可能和*圖*書做這種事。」
「他是武志的親生父親。」
「受傷的情況怎麼樣?」
「關鍵在於凶器,」高間說,「殺害北岡和武志的凶器是甚麼?這才是關鍵。我太大意了,真的太大意了。明明親眼目睹了放凶器的地方,卻沒有發現這一點。」
志摩子難掩訝異。想必剛才相馬做筆錄時,她也在旁邊,但她沒有多問。「那我去候診室,如果有甚麼事再來叫我。」就走出了病房。
高間把手伸進西裝內側口袋拿菸,但立刻想起這裏是病房,又把手拿出來。他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風景。窗下是一片灰鼠色的瓦片屋頂,曬衣場的衣物隨風飄揚。
「沒有。」
「騙人。」
「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事實就是這樣,你哥哥殺害了北岡,然後自殺了。我剛才不是也說了嗎?殺害北岡的和殺死武志的是同一個人。」
「從左側出現的?還是從右側出現的?」
「可不可以請你說出實話?」
「對。結果電話響了。」
「他已經被送去三〇五病房,他媽媽也在。」
「啊,刑警先生……」
哭了幾分鐘後,勇樹慢慢地開始訴說。他的語氣很平靜,似乎已經拋開了所有的顧慮。
走廊上瀰漫著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三〇五病房位在走廊的盡頭。高間站在病房門口深呼吸後,敲了敲門。來開門的是須田志摩子和-圖-書
「這是你哥哥的親生父母。照片中的女人手上不是拿著小刀子嗎?那是用來削竹子和切竹子的,這就是這次一系列命案的凶器。」
「喔,原來是電話亭。你有去吧?」
「在這裏,」相馬指著左手臂根部。「被利刃刺傷了,傷口並不是很深。他在離家大約三百公尺的小路上遭到攻擊,那裏的確很少有人經過。他說他正騎著腳踏車,那個人突然冒出來攻擊他。遇刺後他從腳踏車上摔下來大聲求救。兇手身高約一百七十公分,年紀三十多歲。他沒看清楚兇手的長相,對方在攻擊他時說:『上次是你哥,這次輪到你了。』」
「喔……是嗎?」
「之前,你曾經給我看過武志最心愛的寶貝,就是他的親生母親留給他的遺物。裏面放著護身符、竹編人偶和竹編工藝的工具,但沒有這把小刀。為甚麼沒有?因為這把小刀用來殺人後被丟掉了。我應該更早發現做竹編工藝時需要刀子,所以我剛才說自己太大意了。」
「啊,對,沒錯。」
勇樹哭了起來。他用右臂掩著臉放聲痛哭,彷彿在宣洩內心的情緒。兩名刑警只能默默地看著他。
「打擾了。」
「字條上寫了甚麼?」高間問。
勇樹被送到本地大學醫院的外科診療室。高間和小野趕到時,名叫相馬的刑警正在等他們。
高間在病床旁的hetubook.com.com椅子上坐了下來,向勇樹探出身體。勇樹可能咬緊了牙關,他的嘴唇微微顫抖。
高間又調出以前的偵查紀錄,查到了須田明代割腕自殺時的凶器,果然也是那把小刀,上面記錄了形狀和尺寸。他把當時的紀錄拿給法醫看,法醫表示和北岡明、須田武志的傷口一致。
勇樹的嘴微微動了一下。「我記不清楚了。因為太突然了,不知道他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我騎著騎著……他就突然出現在面前,我慌忙煞車。」
「不對……都是同一個人幹的。」
勇樹搖搖頭。
高間點點頭,他並不感到意外。武志和中條聯絡時,也採用了相同方法。
「這是……」
「妳受驚了。」高間平靜地說,志摩子臉色蒼白。武志被人殺害,勇樹又遭人攻擊,也難怪她會嚇得臉色發白。
勇樹微微顫抖的背影突然僵住。高間低頭看著他,等待他開口。沉默的時間一秒一秒過去。有人跑過外面的走廊。
「上次是你哥,這次輪到你了?」
相馬以略帶諷刺的口吻說:「目前鑑識課正在調查,上面並沒有指紋,和北岡明、須田武志身上的傷口也不一致。」
「到底是甚麼事?我八點三十分準時出門時還很納悶。」
「不,不是。」高間沒有看勇樹,靜靜地說,「殺你哥哥的人和殺害北岡的是同一人,割傷你手臂的另有https://m.hetubook.com.com其人。」
「突然出現的嗎?」
「八點去附近麵店前的電話亭。」
「是啊。他突然出現,然後又馬上消失,簡直就像幽靈。」
「哥哥去找他爸爸……」
「他叫我三十分鐘後,帶大塑膠袋和報紙去石崎神社後方的樹林,還說絕對不要讓別人看到。我問他為甚麼?他沒有回答,只說去了就知道了。最後說『好,那我等你』。」
「你哥哥在電話中說甚麼?」
高間暫時不想提牽涉到炸彈案的事,這些事要等勇樹心情平靜後再說。
「但並沒有證據顯示用了這把刀吧?」
他從懷裏拿出一張照片放在勇樹的面前。那是向中條借來的照片,照片中中條和明代一起在做竹編工藝。
高間繼續低聲說道:「除了你以外,武志找不到任何人幫這個忙。」
高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低頭看著勇樹。「我心裏很清楚,你知道所有的一切,而且也是你鋸下哥哥的右臂。因為除了你以外,沒有人會做這件事,應該說——」
「不好意思,可不可以讓我們和妳兒子單獨談一下?因為有事想要問他。」
「有一點。」勇樹看著前方回答,他的聲音有點緊張。
「兇手。刺傷你的兇手不是突然出現的嗎?」
勇樹躺在病床上,身上蓋著毛毯坐了起來。左肩上的繃帶看了讓人心疼。他看到刑警出現,神色有點緊張。
勇樹輕m.hetubook.com.com輕撫摸著包了繃帶的左肩。
「武志在死前去見了他。」
一走進病房,最先映入眼簾的是掛在牆上的學生制服。制服左肩有一個大洞,周圍染上了奇怪的顏色。應該是血跡吧。
「刀子就掉在旁邊的地上,是一把水果刀。刀子還很新,應該是為了今天的行兇,最近才買的。」
「可以打擾一下嗎?」
「是嗎?那我去看他一下,是三〇五病房吧?」
「兇手說……上次是你哥,這次輪到你了。所以,我想應該是和殺我哥哥的兇手是同一個人。」
「好,那我等你……嗎?」
「你認識東西電機的中條健一這個人嗎?」
病房內只剩下勇樹和兩名刑警。
高間他們準備離去時,相馬說:「那就拜託囉。大家都很期待你,希望早日解決這起案子。」高間舉起右手回應。其他偵查員似乎都已經察覺到真相了。
高間用右手揉著左肩,下意識地歎了一口氣。「凶器呢?」
「甚麼?」
「甚麼?……」
高間沒有回答勇樹的話,再度看著窗外。藍天下,不知道哪裏冒著灰色的煙。
「有沒有目擊者?」
高間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問他:
「不,有證據。昨天晚上,偵查員不是去你家借了幾件武志的遺物嗎?其中也包括了那個木盒子。檢查後發現有血液反應,而且和北岡的血型一致。顯然武志在殺了北岡後,曾經把小刀放回那個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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