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

「等一下。」
如果這個山莊還有另一雙眼睛,另一對耳朵,那才是本多雄一所在意的。
當時,他回答說,一旦知道我們兩個人有不在場證明,就會刺|激兇手,兇手可能會狗急跳牆,殺了所有人——。
「如果不是老師,那又是誰?」
「本多先生,」我說,「既然你說自己是兇手,就請你說明一下,元村由梨江遇害時的不在場證明是怎麼一回事。如果你不是兇手,也請你告訴我,為甚麼不惜隱瞞自己的不在場證明,也要讓麻倉小姐認為你是兇手?」
「因為隔牆有耳。」
一連串的事件果然是導演策劃的嗎?
田所義雄的聲音微微發抖。
「……我不知道。」
「我去打電話。」
原本拚命掙扎的田所好像壞掉的機器人一樣停了下來,「對喔……那兇手到底是誰?」
「兇手是本多先生。」
「有甚麼目的?」貴子問。
「真的嗎?本多,你真的是兇手嗎?」
「有話就快說吧。」
我已經大致猜到了答案,但還是再度遞上竊聽器問。
我把那天晚上和本多雄一所做的事說了出來,田所義雄和中西貴子都說不出話。
「甚麼?你到底在說甚麼?」
我走近本多雄一,把竊聽器遞到他面前。
「對啊。」
沒想到,我意外得到了答案。諷刺的是,是本多給了我提示。
「為了鎖定兇手。因為一旦你們站起來,火柴棒就會掉落,如果你們其中之一是兇手,當醒來時,就會知道是誰幹的。當然,這並不是很可靠的方法,在翻身的時候,火柴棒可能掉落。」
久我和幸攤開左手。
中西貴子坐在鋼琴前的椅子上,田所義雄坐在撞球台的邊緣。本多雄一靠在入口附近的牆上,貴子和田所想要問他,但他一臉陰鬱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表情,拒絕別人發問。
「是嗎?那本多先生為甚麼要讓老師誤以為他是兇手?」
我沒有明確的答案,繼續尋找是否有監視攝影機。當然,絕對不能讓本多雄一,以及可能正在監視我們的「另一雙眼睛」發現。但是,找了很久,都沒有發現。
「所以,」中西貴子看著本多,田所義雄也看著他。
當我走出他房間時,他這麼對我說。他只是隨口說了這句話,但這句話暗示這棟房子內除了我們以外,還有其他人存在。
「我沒甚麼好說的,」他把頭轉到一旁,「我是兇手,為雅美報了仇,這樣不就好了嗎?」
他到底想要「對誰」隱瞞不在場證明?
「走到我們身旁?」
「你們知道這是甚麼嗎?」
「不一定是我啊,」本多雄一有點無力地說,「你也有可能啊。」
「這……我不知道。」
中西貴子不經意地說的那句話,刺|激了我的思考。她說:「如果認為某個人是兇手,最後發現並不是那個人,就會很難過。」
「本多先生,」我停頓了一下問,「他們三個人到底在哪裏?」
「放開我,為甚麼要制止我?難道你和兇手……你和殺人兇手站在同一陣線嗎?」
久我和幸緩緩搖著頭。
「雅美,對不起,我並不是想欺騙妳……」
那個人是誰?為甚麼本多要讓那個人以為他是兇手?既然那個人以為本多是兇手,為甚麼不在大家面前提這件事?
想到這裏,就覺得有些事有了合理的解釋。我打算在交誼廳和他談這件事,當時交誼廳內並沒有其他人,但他立刻提議去他房間談。所以,那雙眼睛、那對耳朵搞不好就在交誼廳。
空白的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和圖書
「等一下,」本多雄一狠狠瞪著我,「我不想聽,不要說。」
推理遇到了瓶頸。我從頭開始整理思緒。哪裏有盲點?還是本多雄一隱瞞不在場證明並沒有特別的意義?
「是她在竊聽?」田所義雄問,「為甚麼?」
本多立刻驚訝地張著嘴,田所義雄打量了半天後說:「好像麥克風。」
該不會就是這樣?我突然靈機一動。
我立刻發現這個想法有漏洞。在我向他提出共同製造不在場證明時,為了避免我們其中一方是兇手,決定讓第三者知道我們兩個人睡同一個房間。當時,本多並不知道我會在雨宮、田所、貴子和由梨江中挑選誰當證人,但他並沒有特別說甚麼,是因為他覺得無論我找誰當證人都無所謂。也就是說,他希望對方誤以為他是兇手的人並不是這四個人。
「當然,我無意故弄玄虛,請你們先看一下這個。」
難道這是「另一雙」東鄉的眼睛?
他果然想要隱瞞不在場證明,但我並沒有深究。因為我不希望本多察覺我對他起了疑心。
「怎麼個複雜法?」
「這是竊聽器。」久我和幸說。
「真相?怎麼回事?」
「本多先生,」我緩緩地搖了搖頭,「不可能一直隱瞞下去。」
本多慌忙叫住了她,貴子停下腳步,本多緩緩轉過頭,「我說。」
事到如今,本多仍然在裝糊塗,「應該是老師吧?」
「因為,」我出示竊聽器,「這東西的主人在聽,本多先生不想把真相告訴麻倉小姐。」
貴子說出了理所當然的感想。
不一會兒,久我和幸走了進來。
我覺得這種說法很奇怪。因為不久之前才討論過,兇手沒有時間殺害所有人,而且,如果真的擔心發生這種事,有很多方法可以預防,本多和-圖-書不可能沒有想到這一點。
「啊……」
聽到這句話,貴子和田所都說不出話,呆然地看著我。
我忍不住思考,不公佈不在場證明對本多雄一有甚麼好處,但無論怎麼想,都找不到合理的答案。那麼,一旦公佈不在場證明,會對他有甚麼不利嗎?讓別人知道我和他不是兇手,到底會有甚麼不利影響?
有人以為本多雄一是兇手,本多希望那個人繼續以為他是兇手,所以要求我不要說出不在場證明。
田所想要撲向本多雄一,我從背後架住了他,制止了他的行為。他搖晃著乾瘦的身體,拚命掙扎。
難道是竊聽器?我假裝做伸展操,繼續尋找。能夠同時聽到交誼廳和飯廳的聲音,而且不會受到音響干擾的地方十分有限。
田所義雄的太陽穴微微顫抖,但本多雄一沒有回答,始終低著頭。
「既然有不在場證明,為甚麼不早說?」
「不在場證明?怎樣的不在場證明?」
「這代表有人在其他地方竊聽我們的對話。」
本多雄一沒有回答,但從他的表情中可以知道他很苦惱。我完全瞭解他的苦惱。
「王八蛋。」
回想起來,本多雄一從一開始就徹底隱瞞不在場證明的事。我睡在他房間的翌日早晨,他突然叫我回自己房間睡覺,這也是為了隱瞞不在場證明。
久我和幸用沒有起伏的聲音說道。
「是雅美,」他回答,「是麻倉……雅美。」

久我和幸的獨白

「我知道,但至少現在……」
「是嗎?」我故意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那就沒辦法了,我們只能打電話問老師,馬上就可以真相大白了。現在已經過了時限,打電話應該也沒問題吧?」
於是,我決定去問本多,是不是可以公佈不在場證明和*圖*書了?
「本多,你趕快說吧。」
「請你告訴我們,到底誰在竊聽?」
田所義雄迫不及待地說。
「雖然之前一直沒有說,但其實我和本多先生有不在場證明。」
「怎麼了?」哭得滿臉是淚的貴子問,「為甚麼現在不能說?」
「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了,在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一切都結束了。」
田所義雄大聲叫道。他真煩人。中西貴子也開始哭了起來。
「所以,請你繼續聽我說下去,應該說,」我再度看向本多雄一的方向,「要聽本多先生說,我也想親耳聽他說。」
久我從口袋裏拿出一個黑色小盒子。
久我和幸把兩根火柴放在撞球桌上,回頭看向本多雄一。
「沒想到會有這種東西……」
久我和幸停頓了一下,「但是,剛才聽到音響的聲音醒來時,我首先看了火柴棒,你們兩個人的睡相都很好,火柴棒和我放的時候一樣。由此可知,你們兩個人不是兇手。」
中西貴子走向門口。
「這不是用過的火柴嗎?」田所問,「火柴怎麼了?」
「問題是,」我再度遞上竊聽器,「到底是誰在竊聽。」
「無懈可擊的不在場證明。」
——遊戲室。
「我也覺得納悶,」我說,「但奇怪的是,本多先生遲遲不同意向各位公佈不在場證明,他說這對彼此比較有利。一開始,我也同意他的觀點,但在面臨必須公佈的時候,他仍然繼續隱瞞,甚至還再三叮嚀,叫我不要說出不在場證明的事。當田所先生懷疑我,我打算公佈時,他也在一旁插嘴阻止我說出來。那時候,我開始覺得不對勁,這也成為我懷疑本多先生的契機。」
「是誰在竊聽?」
「本多先生就是兇手,」久我和幸代替他回答,「我昨晚發現了這件事,火柴棒只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用來再次確認而已。田所先生,請你再繼續聽我說下去。這起事件很複雜,無法用一句話說清楚。」
看到東鄉陣平的限時信時,我就隱約覺得有人在監視我們,我猜想東鄉用監視攝影機觀察我們。既然他指示我們把這幾天的生活當作是排練,很有可能這麼做。
「啊!所以,你是代替她復仇……」
「但和你說的動機不太一樣,而是更強烈的,可以名正言順地殺死那三個人的動機。」
「果然是……東鄉老師?」
「不是甚麼大不了的機關,只是偷偷把火柴棒放在你們身上。其中一根放在中西小姐的頭上,另一根放在田所先生的肩上。」
「在交誼廳架子的最下面那一層,用膠帶固定。」
本多雄一用力閉上眼睛,垂頭喪氣,一字一句地說:
本多雄一看著田所,露出淡淡的笑容。
「我就知道。」我說。
「這就是證據。」
於是,我發現了藏在那個架子中的竊聽器。
「本多!」
「既然你不說,那我只能說出自己的推理,只有一個答案可以說明所有這些疑問。也就是說——」
「你殺了他們三個人嗎?」
「剛才昏昏欲睡時,我立刻想到是兇手搞的鬼,兇手打算迷昏所有人,犯下第三起殺人案。於是,我在自己睡著之前,設下了一個機關,但並不是甚麼了不起的機關。我假裝搖搖晃晃地走到中西小姐和田所先生的身旁。」
「你昨晚不是說了嗎?麻倉雅美有殺死溫子、由梨江和雨宮這三個人的動機。」
他用力咬著嘴唇,向我投以哀求的眼神。
中西貴子跳了起來,跑過來看著久我手上的黑色小盒子,「放在哪裏?」
「請你鎮定,你忘了嗎?本多先生有不在場證明。」
「做甚麼?」
「竊聽器?」
田所義雄的臉頰抽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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