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江緘默不語,捏住圍裙的手,隱隱有了動作。
「你們要問誰?」美佐子問。西方用小指搔了搔耳後,說:
美佐子曖昧地點頭,心想:「他果然甚麼都知道。」但她說不出口,其實等會兒拿了換洗衣物就要再回娘家。
她回娘家已經五天了。
「就是妳,澄江小姐。」
西方特別強調了重點兩個字。
「但是,當天的訪客當中,卻沒有人符合這項條件。這是怎麼一回事呢?於是我們重新思考,找到了一個重大的漏洞。當天只有一個不是訪客的人不在屋內。雖然這個人在屋外的時間很短,卻足以將十字弓交給在外頭等候的同夥了。」
於是西方前進幾步,站在園子身旁。
「我們試著調查當時跟松村先生有關的資料,結果發現他曾任電氣零件事業部的課長。我們看了當時的員工名簿,發現同一個課裏出現了妳的名字。」
沉默至今的織田首次開口。「不管我們怎麼調查,都查不出個所以然。於是我們乾脆回溯到妳開始在這個家工作之前的生活。事情是發生在二十多年前。那麼久以前的事情,誰也記不清。因此我們只好仰賴舊資料。」
美佐子隱藏尷尬的心情,說明原委後,晃彥說:「請他們進來。」
「園子小姐,妳在命案當天的十一點半左右,悄悄回到家裏進入書房。可是當時十字弓就已經不見了,對嗎?」
西方又往她走近了一步。hetubook.com.com
「這個嘛,先聚集大家之後再說吧。」
西方無視於亞耶子打圓場,繼續說道:「但明明是那麼急著買東西,聽說妳卻沒有騎腳踏車,是嗎?茶葉店的老闆娘說,妳平常總是騎著腳踏車去買茶葉。為甚麼當天妳沒有騎腳踏車去呢?」
「另外還有一點。當天妳出門的時候,手裏拿著黑色塑膠袋。當天應該不是收垃圾的日子,妳為何拿著那種東西外出呢?這件事是臨時女傭水本和美小姐說的。」
「弘昌怎麼樣了?」
「證據,是嗎?」
「真是不好意思,特別集合大家。」西方的視線掃過眾人之後,開口說道,「關於這次的命案,已經出現了破案的曙光。我們今天是來報告這件事的。」
「聽說妳回娘家了。」
「私奔?澄江嗎?」亞耶子突兀地大喊出聲。
「我們費了好大一番工夫,才找出你們之間的關係。」
「那項新的見解是甚麼?」晃彥問。
西方說到這裏換了一口氣,將頭轉動一圈,觀察眾人的反應。美佐子也和他一樣,偷看眾人的表情,每個人看起來都一樣緊張,沒有異常之處。
西方直搗問題的核心。「那個人就是UR電產的常務董事,松村顯治先生。他是瓜生派中唯一沒有變節的人。這次的命案就是由這兩名共犯所為。」
晃彥用挑釁的眼神看著織田。
「你們是要來告訴我們,要m•hetubook.com•com放弘昌回來了嗎?」
「我們是來問話的,我們想要確認一下調查上的重點。」
這五天來,美佐子在一種複雜的心情當中度過。她甚麼也沒對父母說,而瓜生家也無聲無息,大概是弘昌還被警方拘留,瓜生家上下忙得不可開交吧。
西方一個轉身,大步走向站在牆邊的那個人面前。
「好,那麼她的同夥是誰呢?澄江小姐離開這間屋子的時間是十一點多,所以當時沒有不在場證明的人自然就會受到懷疑。」
亞耶子發出近似慘叫的聲音。西方對她伸出手掌,示意她稍安勿躁。
「你們今天來有甚麼事嗎?」
「你在開玩笑吧?警部先生。」亞耶子帶著哭音地說道,「澄江不是……不是會做出那種事情的人。」
「事情是這樣的。前幾天調查小組收到了一封密函,上頭寫了密告者認為弘昌不是犯人的證據。目前我們還不能在此詳細說明密函的內容,不過經過我們反覆討論的結果,我們下了一個結論。那就是密函中的內容大部份都是真的。」
西方一看見她,淡淡一笑點頭致意。
「這麼一來,」亞耶子不禁開口,「這麼一來,弘昌是無辜的吧?」
「愛騎不騎隨她高興,你管她是騎腳踏車還是走路去買茶葉!」
當西方說出密函這兩個字時,一群人的臉上出現了驚愕的反應。美佐子也是感到驚訝的其中一人,究竟是誰寄https://www.hetubook•com.com出那種東西的呢?
「然後你們發現了甚麼嗎?」
「於是剛才我和當時跟你們待在同一個工作單位的人聯絡過了,他很清楚地記得妳。他說妳好像和一個有妻小的人私奔,最後被那個男人拋棄了。」
但西方卻搖搖頭,似乎是不希望她過度期待。
——該不會當我不在的時候,發生了甚麼事吧?
織田一閉口,四周籠罩在比剛才更令人喘不過氣的氣氛之下,讓人甚至連氣都不敢喘一下。
美佐子已經做好了離婚的心理準備,只不過她不願意讓這場婚姻就這樣劃下句點。至少要等到知道真相之後,再勞燕分飛。
「請妳老實說,破案是遲早的問題了。只要妳不說出實話,弘昌先生就無法獲得自由,只會讓在場的所有人更加受苦。」
「看來妳應該沒辦法解釋,那就由我來說明吧。」西方稍微離開了澄江幾步。「澄江小姐受到了某個人的指示,要她將十字弓拿出屋外。但要出門必須要有藉口,於是她故意丟掉茶葉,製造去買茶葉的機會。十字弓和箭並不是小東西,既不能隨身帶著走,也不能放進皮包裏,所以她決定將它們放入垃圾袋中。既然拿著那麼大的袋子,自然就無法騎腳踏車了。」
西方搔搔鼻翼,然後從下方盯著澄江的臉。「那麼,我問妳。妳當天說沒有客人用的茶葉了,於是出門買茶葉,是嗎?但是前一天妳就知道隔天會和圖書有大批客人到家裏來,等到客人來了才慌慌張張地去買茶葉,這不是很不自然嗎?」
澄江的身體微微抖了一下。
美佐子感覺眾人屏住了氣息,將目光集中在澄江身上。
「目前還沒有決定性的證據。如果沒有證據證明基於新的見解所做出的推論屬實,就無法斷定弘昌先生是無辜的。」
美佐子一問,西方突然和織田對看了一眼,然後說:
織田的聲音高低適中,清亮恢宏,撼動了所有人的心。
織田對著低著頭的澄江說。美佐子當然為此感到震驚,但從晃彥的模樣看來,他似乎也對此毫不知情。
她帶刑警到主屋後,晃彥出來玄關迎接。他的目光對著刑警們,而不是美佐子。
或許是因為日光燈的關係,澄江的皮膚看起來一片慘白,面無表情猶如一尊蠟像。
警部的聲音低沉。美佐子太過驚訝,反而發不出聲,只是凝視著澄江的臉。她低著頭,雙手抓著圍裙的裙襬。
晃彥輕蔑地說道,但西方還是不為所動。
澄江依舊閉著嘴巴。美佐子望向其他人,園子和亞耶子已經無法開口反駁,只能看著事情演變。她們很明顯因為西方咄咄逼人的氣勢,而漸漸失去了對澄江的信任。她們大概也希望如果澄江是犯人的話,能夠早點招供吧。
美佐子本來打算悄悄地前往別館,再悄悄地離開,但這下子連這也辦不到了。不得已之下,她只好按下對講機的按鈕,從喇叭傳來的是晃彥的
和_圖_書聲音。
園子肯定地點頭。西方露出滿意的神情,說:「很好。」
「這種事情很常見吧?澄江難免也會忘記事情呀。」
該怎麼做才能知道真相呢?靜待勇作和自己聯絡就好了嗎?但勇作前幾天在電話中的感覺和平常不太一樣。
美佐子越想心越慌。
當美佐子抵達瓜生家前面時,一部轎車在她身邊停下。車門打開,下車的是見過幾次面的西方警部和織田警部補。
「你有甚麼證據嗎?」晃彥接著問。
「園子小姐的說辭和密函的內容,以及新目擊者的證言吻合。綜合他們的說法之後,可知犯人在十一點四十分左右之前去過真仙寺一趟。推算回來,犯人是在十一點二十五分左右離開這間屋子……」
亞耶子、園子和女傭澄江陸續到客廳裏集合。澄江站在牆邊,美佐子等三個女人在沙發上坐下。晃彥半倚在家庭式酒吧的椅子上。
「任誰都會犯錯。」織田說,「但妳又不好重回原本的工作崗位,而且妳也沒有能夠依靠的親戚,只好自己想辦法活下去。聽他說當時親如父母般地照顧妳的人,就是松村先生。告訴我這件事的人雖然不知道其中詳情,但安排妳到這裏當女傭的應該也是松村先生吧?也就是說,他甚至可以說是妳最推心置腹的人。」
美佐子走在通往瓜生家的路上,因為她想要回家拿點換洗衣物。
他眼神銳利地說。西方舒了一口氣之後,回答:「那就要看待會談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