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別嘲笑我了,你自己的名字也超難唸的……叫甚麼來著?五圓……不對。」
「我們說了甚麼讓老闆不高興的話嗎?」菜穗子擔心地問。
主廚聽了,輕輕搖搖頭說:「沒關係,不用在意。那傢伙喝了酒或是心情好的時候,自己也會主動說出來,看來今天是他心情不好的日子。」
聽到真琴這麼問,主廚往老闆消失的方向再做了一次確認後,在嘴邊豎起他肥短的食指說:「不能說是我講的喔。」
「不只如此而已。」主廚把聲音壓得更低了。「老闆深愛著那個英國婦人呢!糟糕,這可是機密中的機密。」
肥胖男吃力地從吧台的椅子站起身子,禮貌地垂下他大大的頭。
主廚似乎是想起當時的事,他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深深歎了口氣。
主廚說罷,眨了一下眼睛。
老闆又再說了一次「真是敗給他了」後,繼續說:「沒那回事,那只是上條先生自己隨便說說而已。」
菜穗子不由得喃喃說:「好奇怪喔。」
「沒有。」真琴明確地回答。
「那時我和老闆兩人正好一起到這山莊來玩。那天晚上下著雪,男孩到了很晚都沒有回家。我們叫了救難隊,所有人都出去找男孩,可是都沒有找到。一直到了隔天早上才找到男孩。母親的執著真的非常讓人佩服,天還沒亮她就獨自出發,並
和圖書且找到兒子。聽說男孩是從山崖跌落,被掛在樹枝上。」
或許主廚是根據真琴的體格做了猜測,他一副很能理解的模樣點了點頭。菜穗子也回答了自己幾乎沒甚麼不敢吃。事實上,她也沒甚麼不敢吃的食物非得請主廚不要放進料理。
「他是這裏的主廚。」老闆向菜穗子和真琴介紹。
聽到真琴的詢問,主廚無力地搖搖頭。
「可是,這六歲大的兒子死了。」主廚有些哽咽地說。
「啊!」菜穗子點了點頭說:「是核桃戴的那條項鏈,對吧?」
「可是……」
主廚一邊做了這樣的開場白,一邊看向牆壁上的年曆。那是一張在精細海圖上,以設計字體印刷出一整年日期的年曆。主廚似乎是看著印在上面的年分說話。
老闆看著主廚走進廚房後,眨了一下眼說:「他的手藝很好喔。」
「喔。」老闆的臉上浮現牽強的笑容。「有人告訴妳們每間房間的壁飾上的文字都有典故,還有一些有的沒的,對吧?」
菜穗子立刻發現真琴的目的,也跟著坐在旁邊。
「老闆的決定讓英國婦人相當開心,她還說這樣她就可以安心地回到故鄉去。不過,那時英國婦人提出了一個條件,這個條件非常不可思議。
「他每次都會誇大其辭,真是敗給他了!真的沒有甚麼值得講
和-圖-書給兩位聽的。」
「對了,有事想請教老闆一下。」真琴一邊說,一邊坐上原本主廚坐著的椅子。
「這是怎麼回事啊?」
菜穗子倒抽了一口氣,真琴也久久發不出聲音來。
「這樣最好了,現在坊間到處都是一些沒價值的減肥書,其實只要吃得均衡不挑食,自然就會有好身材。不過,這話從我口中說出來,可能一點兒說服力都沒有喔。」胖主廚說罷,笑了一下,便往吧台裏面的廚房走去。
「是有關鵝媽媽的童謠。」
主廚先說了以下的故事:
「當然奇怪啊,所以我們不斷追問她理由是甚麼,可是她怎麼也不肯說,只是沉默地笑著。」主廚收起臉上不自然的笑容,以認真的表情看著菜穗子和真琴說:「過沒多久後,她就自殺了。」
「找到幸福的咒語……那是甚麼意思啊?」
「可是,上條先生說這是熟客之間的共通話題。」
菜穗子感覺到老闆的語氣中帶著怒氣。
菜穗子與真琴兩人互看一眼後,把身子傾向主廚的方向。
「每間房間都有一塊壁飾,我希望不要拿掉或是掉換壁飾——這就是她的條件。然後,她還說希望不要增建或拆掉房間。」
「既然這樣,」老闆把擦拭咖啡杯的布巾朝向流理台一丟,說道:「就別再說了,不好意思,我還有工作要忙。」hetubook.com.com
老闆語氣強硬地說完,便走出吧台,消失在走廊盡頭。
「英國婦人在事件發生後,提出想要賣掉別墅,理由是要回故鄉去。另一方面,老闆當時的夢想就是擺脫上班族生活,經營度假山莊。老闆從學生時期就深深被山吸引,文書工作只會讓他覺得痛苦罷了。從建築物的品質來看,英國婦人提出的別墅價格可說是難以置信地便宜,而且別墅只需稍微裝潢一下,就可以成為一座像樣的度假山莊。
老闆的大鬍子底下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是真的。」老闆停頓了一下。「沒甚麼值得提的事,鵝媽媽童謠也沒甚麼特別的涵義,單純只是室內裝飾品而已,如果覺得沒品味的話,不如就拿掉兩位的房間裏的壁飾吧?」
「是霧原。」
主廚又再眨了一下眼睛,自然真實的笑容也重新浮現在他的臉上。
「應該有八年的時間了吧。」
「上條先生說的……」
「對料理有甚麼不滿意,或是想要點菜的話,不用客氣請跟我說,兩位難得來到這麼遠的地方,如果讓兩位失望,那就太過意不去了。」
有說了甚麼不該說的話嗎?兩人嚇呆了似的目送老闆的背影遠去。
八年前老闆是個上班族,根據主廚的說法,老闆任職的公司是一家沒甚麼特別、也沒甚麼必要說明的公司。另一方面,主廚當時和_圖_書就是個廚師,他本人表示那時他已擁有一流的手藝。老闆與主廚當時已是好友,除了兩人之外,還有一位感情要好的朋友。這位好友是位英國婦人,有個六歲大的兒子。她是個寡婦,丈夫在交通意外中身亡。她的丈夫和老闆是登山同伴,三人也是因為這樣才變得熟絡。現在的鵝媽媽山莊就是英國婦人丈夫的別墅。
「我們怎麼可能這麼想。」真琴揮著手說:「我們不是這個意思。」
「原來有這麼一段過去啊……」菜穗子略垂著頭轉向真琴說:「這也難怪老闆不太想多說。」
兩人離開醫生夫婦的房間後,通過連接走道回到本館。進入本館後,先看見一間房間,接著就是交誼廳。交誼廳的圓桌座位上不見任何人,老闆正在吧台與一名肥胖的男子談天。男子的身材有如摔角選手般粗壯,或許是因為脂肪比較多,所以不怕冷,穿著短袖襯衫。然而,男子發現菜穗子和真琴後,朝兩人投射過來的目光卻讓人感覺像是動物園裏的大象般溫和。
「雖然她是因為失去兒子的打擊太大才會自殺,但或許也是因為她的精神狀況不是很正常。老實說,鵝媽媽童謠也好,咒語也罷,我們在想這些應該都是她幻想下的產物。不過,因為我們答應過她,況且這還是她的遺言,所以我和老闆都不想忽視這些東西的存在。而且,那壁飾www.hetubook.com.com的感覺還不錯吧?總之就是這樣,壁飾才會一直被掛著。所以,就如老闆所說,要說這些沒甚麼特別的涵義,確實也是如此。」
「沒錯。不愧是女生,對這方面都很注意。因為大男人很愛惜地拿著項鏈也不太適合,所以就送給了核桃。雖然那條項鏈有些俗氣,但我想核桃會戴著是因為她貼心吧。」
「應該沒必要記住他的名字吧,說到主廚,就只有他而已,而且他認為被稱呼為主廚覺得很驕傲哩!」
「對老闆來說,這可是人生的最大轉機。對我來說,當然也一樣。因為我們有約定如果那傢伙實現夢想當上度假山莊老闆時,就由我來擔任主廚。那傢伙當然同意買下別墅了。」
主廚壓抑著情感,用沒有抑揚頓挫的語調繼續說:「她是在東京的住家公寓裏吃藥自殺,身旁留有給我們的遺書,遺書上面寫著:『請一定要遵守有關別墅的約定,那是找到幸福的咒語。』她還在信封裏放了她經常戴著的項鏈當作遺物,那是一條小鳥形狀的古董項鏈。」
「對、對,聽起來都差不多,比起被叫得好像只價值五圓,我看你是想被稱呼為老闆感覺比較舒服吧。不說這些了,小姐們有甚麼不敢吃的食物嗎?」
這時,主廚的龐大身軀從廚房走了出來,他伸長粗短的脖子,確認老闆的身影消失後,皺起眉頭說:「妳們問的時機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