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也對,但為甚麼水村會成為第二個被害人?她和御崎老師有甚麼關係嗎?」
走出學校後,我和川合一正、楢崎薰討論了這件事。
「我記得你們的顧問是御崎。」
這就代表當時實驗室裏沒有人。我的腦海中浮現一個想法,我對這個想法有十足的把握。
「今天是自主訓練日,所以應該不會來,改天再讓你們見面。」
「喔,」她微微抬起下巴,「我忘了說,我們走出實驗室後,學姊也走了出來,說原子筆忘在屋頂上了,所以又上了樓梯。」
她說,她們在屋頂上觀測到七點半。當時,另一個二年級的成員和水村緋絽子都在一起。三個人觀測結束後,回到社團辦公室的第二科學實驗室,稍微聊了幾句後準備回家,但緋絽子說,要休息一下再走,於是泡了即溶咖啡。她和另一個二年級的同學就先回家了。
我們分別走出便利商店,去了學校。
「他們要向田徑隊員瞭解情況的話很能理解,但有點搞不懂他們為甚麼要看社團活動室。」
「既然這樣……」
「這倒不用擔心,有一個好方法,對不對?」薰徵求我的同意,她似乎和我想到了同一件事。
「對,少了一個啞鈴,上次社團活動重新開始後發現的。」
果然有這件事。我瞥了一眼川合和薰,然後問她:「結果呢?」
「所以,兇手隨時都帶著安眠藥嗎?」
她輕輕歎了口氣,小聲說了起來:「那天和平時一樣,我們在六點之後上去屋頂觀測——」
「我認為並不是這樣,兇手並不知道水村會不會喝咖啡,而且,兇手無法預測她去屋頂時,會把咖啡留在實驗室。」
「就是這麼一回事。」
「男人的照片?」我們三個人同時驚叫起來。
「走廊上?」我追問道:「不是在實驗室嗎?」
大嬸的身體向後一仰,「為甚麼同時驚叫?男人有甚麼問題嗎?」
「那個姓小田的二年級學生,今天有來嗎?」
我探頭向內張望,隊長齋藤正在和三名隊員說話。高高瘦瘦的齋藤是短距離和跳躍競技項目中很受矚目的選手,二年級時曾經和我同班,再加上都是隊長的關係,我們的關係很不錯。
「我說我甚麼都不知道,然後刑警問和*圖*書我,有沒有看過你們在一起。我說之前在校門口外遇到你的時候,水村學姊叫我們先回學校,她神情嚴肅地和你說話。」
田徑隊的啞鈴外形很像舉重用的槓鈴,只是中間的握桿變短,是訓練手臂力量時單手使用的器具。
「那是過勞。」川合小聲地說。
「是喔。」我思考著刑警問灰藤的事有甚麼意義,難道只是事務性地問一下顧問老師的事嗎?
大嬸似乎就在等這句話,她雙肘架在吧檯上探出身體。
「甚麼進展……」我從她的語氣判斷,發現她並不知道我們學校發生了命案,既然這樣,就不必提起這件事。「沒甚麼進展啊。」
我向她道了謝,「謝謝妳,我瞭解了。」
「妳是怎麼回答的?」
她對我皺了皺眉頭,小聲地回答:「如果被同學看到我和你走在一起,大家又會說閒話了。」
我停下了正在扣襯衫鈕釦的手。「真的嗎?」
「熱水是裝在熱水瓶裏嗎?」
大嬸立刻有了反應,她用力拍了一下手。
「啞鈴的事?」
「應該吧。」我想像當時的狀況,「然後水村走回實驗室。」
田徑隊今天是自主訓練,但棒球隊今天是正常訓練。如果不趕快認真訓練,恐怕會趕不上夏季的地區大賽,無論如何都要避免在第一輪比賽中就落敗。雖然隊員都沒有提這件事,但大家都很擔心是否能夠順利參加比賽,我也沒有任何把握。
「是喔……」
「他們老是這樣。」我點了點頭,「然後呢?」
下車後,我追上前向她打招呼,她明顯露出害怕的神情。
「是嗎?那警察為甚麼問那些事?」她托腮陷入了思考。
「但是,」薰說:「自殺的可能性也很高。」
「我猜想可能是水村去屋頂的時候,有人在她的咖啡裏放了安眠藥,除此以外,沒有其他方法可以讓她吃下安眠藥。」
「不,沒關係,」我回答說:「我並不是想隱瞞。」
「不知道,但一定有某種關係。」
他一看到我,我還沒有開口,他就對三名隊員說:「你們先出去。」把他們趕出活動室。
「問了妳哪些事?」
「可不可以請妳告訴我前天的事?」我看著時尚雜誌問她,「就是水村差一點送命m.hetubook.com.com的事。」
「是喔。」看起來一輩子都不需要這種藥物的薰一臉不解的神情,用鼻子哼了一聲,「假設兇手是因為這個原因把安眠藥帶在身上,把藥放進咖啡後,應該會離開實驗室吧?」
「喔。」我終於想起來了,就是散播由希子懷孕傳聞的二年級生,「他說了甚麼?」
「嗯。」我點了點頭。
翌日早晨,搭擁擠的電車去上學時,在電車上發現了天文社的成員。那個綁馬尾的女孩個子嬌小,圓臉上戴的眼鏡也是圓的,擠在周圍的乘客中,低頭看文庫本的書。雖然和她只相差幾公尺,但她沒有看我一眼。
「刑警說甚麼?」
「你看到刑警離開嗎?」活動室內只剩下我們兩個人時,齋藤問我。他似乎知道我來這裏的目的,而且從他開朗的語氣來看,他並沒有懷疑我是兇嫌。
原來是這樣。於是我提議去車站前的便利商店,也許她覺得萬一拒絕,可能會更麻煩,所以一口答應了。
訓練結束後,我在活動室換衣服,吉岡走了過來,他難得露出嚴肅的表情。
我先走進便利商店,假裝在看週刊雜誌,不一會兒,她走了進來。
齋藤點了點頭說:「就是御崎老師被殺之後,但那次我沒遇到。他們說想看一下社團活動室,二年級的小田就帶他們參觀了一下。」
「我跟你們說,不久之前,刑警又來了。」
「有沒有加砂糖或牛奶?」
「之前已經來過了嗎?」
「詳細情況我不太清楚……」她也拿起少女漫畫作為掩護。
「是啊。」我看著薰,對她點了點頭,「但是這種人並不少見,我爸爸也隨身帶著精神安定劑,因為壓力太大,情緒隨時都可能失控。」
這麼一來,也不可能事先加在熱水裏,所以,果然是加在咖啡裏嗎?
「用品?」
「我回答說,老師基本上都會來,那天六點半的時候也來過一次。」
「我也搞不清楚,他們要求看田徑隊的用品。」
「但是兇手發現桌上放著剛泡好的即溶咖啡,於是立刻改變計劃,把安眠藥放了進去嗎?」薰接著說道。
「甚麼事?」
「對。」
「但警察不可能隨便亂調查。」薰說。
「不,不可能,」我立和_圖_書刻表示否定,「刑警已經向水村瞭解了情況,但目前並沒有掌握明確的情況,而且,刑警還在晚上去了天文社的學妹家,問了很多問題。如果水村是自殺,應該不會這麼大費周章。」
「這麼一來,代表的確可能有人故意讓她吃了安眠藥。」川合說。
「問我知不知道水村學姊和西原學長的關係——」
放學後,我去了運動社俱樂部,發現兩名刑警剛好從田徑隊的活動室走出來。我之所以知道他們是刑警,是因為其中一個是溝口。溝口一看到我,嘴角帶著一抹微笑走開了。
「對啊。」
「就是前天晚上的事……我把剛才的話告訴刑警了。」
「中野?」我想不起中野是誰。
我知道自己的表情僵硬,「妳是怎麼回答的?」
「完全搞不懂。」齋藤做出投降的姿勢,「只不過今天並不是刑警第一次來。」
「沒說甚麼,只是點了點頭說,原來是這樣。」
「還有沒有問其他的事?」
這件事之前就已經告訴了薰。
「問了很奇怪的問題。他們拿出一張男人的照片,問那天車禍發生時,有沒有在現場附近看過那個人。」
「她是怎麼泡咖啡的?」
「甚麼事?」
「為甚麼會不見了?」我問。
「再加上那封信,」川合看著我說:「那封信想要陷害西原。」
「中野還說了甚麼?」
我歎了一口氣。她可能察覺了我的表情,小聲地問:「呃,我是不是說了不該說的話?」
「不是,是用自來水放在電熱壺中煮沸。」
「找機會把安眠藥放進咖啡嗎?」
「只要說妳知道的事就好。」我對她說。
我正在思考該怎麼開口,沒想到大嬸主動小聲地問我們:
「有誰問了甚麼事?」薰用不經意的語氣問道。
「他們要看社團活動室?不是和隊員見面?」
我提議說,去現場看看,瞭解一下警察在打聽甚麼事。
「重新開始調查這件事太令人在意了。關於由希子的車禍,應該不可能有甚麼新的發展。」川合說。
「我也想知道啊。我讓學弟去查了一下,但還是搞不懂,總之,一旦隊上的用品遺失,就要寫報告,真是頭痛,幸好現在沒有顧問老師。」
「是啊。」我想起她之前為放學時https://m.hetubook.com•com間囉哩囉唆的事,「但刑警為甚麼會對啞鈴產生興趣?」
「但是,這就代表兇手一直在某個地方監視水村。」楢崎薰說。
「我聽他說,」吉岡把滿是汗水的身體靠了過來,「刑警最近又開始在由希子發生車禍的地點進行調查。」
「怎麼泡……就是把咖啡粉放進杯子,然後加熱水。」
「對啊,但只是形式上的顧問而已,她完全沒有做任何顧問該做的事,而且根本看不起運動社。」
「顧問是灰藤吧?」
「去了屋頂……」我倒吸了一口氣,「真的嗎?」
「刑警還問了我另一件事。」
既然這樣,就不可能把安眠藥混在咖啡裏。
就是他。我心想道。
「呃,還問了顧問老師的事,問他有沒有經常來社團,這天為甚麼沒有和我們一起觀測。」
「她的情況怎麼樣?」
「中野不是住在那裏附近嗎?所以他知道這件事,聽說警方很仔細地向附近的人打聽情況。」
她看到我沒有說話,以為我問完了,問了一聲:「我可以走了嗎?」把漫畫雜誌放回架子。
「還有一件事。」她遲疑了一下後說。
中午在食堂時,我把從天文社的學妹打聽到的事告訴了川合和薰,也順便說了自己的推理。
她露出害怕的神情,輕輕點了點頭,「是真的。」
「我們當時也這麼說。」
「很正常啊,在走廊上道別時,也很有精神地說再見。」
當我說這句話時,午休結束的鈴聲響了。我們站了起來。
「我想問妳水村的事,妳可以回答我的問題嗎?我們可以邊走邊聊。」
「我猜想的確在監視,」我說:「目的是為了等其他人都離開,只剩下她一個人的時候動手。」
「沒錯沒錯,我想起來了,有點像白色,又有點像灰色,頭髮都往後梳。」她用雙手比劃著髮型。
「好,那就拜託了。」
事到如今,他們在調查甚麼?難道那起車禍有甚麼問題嗎?
「是啊,」我露出沮喪的表情,「沒辦法,我爸爸把靈魂賣給了工作。」這時,春美的臉突然浮現在腦海。她是父親賣命工作的犧牲品。
「他們一開始對鉛球產生了興趣,但和他們提到啞鈴的事後,他們的注意力立刻集中到啞鈴上。」
「昨天晚上來m.hetubook.com.com我家了。」
「不,那倒不是……是怎樣的男人?」我問她。
「兇手可能是臨時想到用安眠藥的方法,原本打算用其他方法殺水村,所以一直監視她,尋找適當的機會。沒想到她去了屋頂,兇手就乘機躲進實驗室埋伏。」
「是啊。」我在齋藤旁坐了下來,「他們在調查甚麼?」
「你忘了嗎?就是到處宣傳由希子那件事的傢伙。」吉岡著急地說。
當我站在田徑隊活動室的門口時,立刻知道了刑警來這裏的原因。因為活動室內貼著「防火負責人 御崎」的牌子。
我們三個人互看著,用眼神互問,你認為是誰?
「嗯,我想想,」大嬸探出吧檯的身體像蛇一樣扭動著,黑色T恤的領口敞得很開,壯觀的乳|溝若隱若現。我差一點把嘴裏的咖啡噴出來。「我記不太清楚了,」大嬸說:「只記得上了年紀,如果是年輕男生,我應該會記得很清楚。」
薰靈機一動,問大嬸說:「那個人是白頭髮嗎?」
「還問了我們離開時,學姊的情況……」
「有道理……」
「學姊不加這些。」
「去一趟是沒問題,但你打算怎麼做?難道我們三個人去附近的住家打聽,警察在調查甚麼嗎?」川合凝視著我的臉。
「如果不是天然瓦斯的話就成功了,」我說:「只不過兇手太笨了,所以水村才能活下來。」
「等一下,刑警有沒有來找妳問話?」
「不,只說了這件事而已,但是很奇怪吧?」吉岡也露出納悶的表情。
「今天在電車上遇到了中野,他說了很奇怪的話。」
「步戀人」咖啡店內的六張桌子有兩張坐了客人,我們和上次一樣,坐在吧檯座位上。大嬸似乎記得我和薰,她說因為我們那天也是穿制服,所以印象很深刻。當我們把川合一正介紹給她時,她向川合拋了一個媚眼說:「好帥喔。」
「過了一會兒,兇手再度去實驗室張望,確認水村睡著之後,就打開瓦斯閥逃走了……這麼一來,有可能被當作自殺處理。」
「刑警還問了甚麼問題?」
「對,所以就讓他們看了碼錶、起跑器之類的器具,但他們甚麼都沒告訴我們。」
「那個女孩車禍的事,之後有甚麼進展?」她臉上的表情好像在看午間的八卦談話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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