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拼圖

「實習生?那還很年輕吧?還不到二十歲嗎?」
大家都知道,他口中的竹宮叔叔就是幸一郎。幸一郎活著的時候就留下遺囑,上面明確提到了留給永島的金額,據說永島就是用那筆錢開了這家店。
「水穗不行啦。」青江轉過頭說,「她不可能長期住在十字屋,也差不多該回自己的家了吧?」
他向站在一旁的野上使了一個眼色,瘦高個的野上立刻走到永島身旁,把手放在他背上推了一下。
「這個怎麼了?」
「沒有看到今天休息的牌子嗎……」
「有去……怎麼了嗎?」
青江拿起咖啡杯,再度巡視店內。
「警方當然會考慮到各種可能性,」永島說,「不能就憑這一點下定論。而且,如果是自家人幹的,應該早就逮到人了,畢竟範圍很有限。」
「目前並沒有,但至少警方懷疑是自家人幹的。我不是告訴妳,我在慢跑時遭到跟蹤嗎?」
青江似乎很想當佳織的司機。
「我覺得應該由我來開車。」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青江不時瞥著永島說,「因為我要趁早適應。」
「那個女生很可愛啊。」
「即使這樣,也只是暫時的,總有一天要離開。」
「你好像話中有話。」
「不用擔心,我很快就會回來。」
「今天我就不堅持了,只不過姨丈去世之後,以後必須有人當妳的司機。」
「是啊,」青江停頓了一下,「那也是其中之一。」
「你問我們為甚麼會發現這個拼圖片嗎?因為你犯下了疏失。」
「為甚麼……?」永島小聲嘀咕。
永島用力深呼吸了兩、三次,讓自己的心情恢復平靜,轉頭https://m.hetubook.com.com看著水穗說:
「為甚麼要由你來當司機?」
然後,佳織又小聲地補充說,她媽媽一次也沒來過。
但是,水穗無法說任何話。因為她自己也認為兇手很可能是十字屋內的人。
「你前天晚上有沒有去十字屋?」
「你為甚麼要適應?不要隨便亂說話,我們現在要去永島先生的店,他開車當然最合適。」
「永島先生!」
永島說不出話,就連水穗也發現他的眼神很慌亂。
山岸把塑膠袋拿在左手,右手指著其中的拼圖片,「你看,請你仔細看一下,角落的地方顏色不是特別深嗎?調查後發現,那是宗彥先生的血跡。」
「疏失?」
前方的號誌燈由紅轉綠,永島再度踩下油門。
「這是有原因的。」
「麻煩妳幫我鎖門,妳開車沒問題吧?」
「青江,你別說話沒禮貌。」
「是這樣嗎?」青江意味深長地撇著嘴,「完全沒有血緣關係的宗彥先生占了最大的便宜,你不覺得很嘔嗎?」
不知道是否被刑警的威嚴嚇到了,永島向後退了兩、三步說:
永島的嘴角抽搐了兩、三次,用略微顫抖的聲音問刑警:
「你見過這個嗎?」
「我還沒有決定要搬走,我繼續住在那裏不行嗎?」
「原來大家都在啊。」
水穗和青江坐在等候區的沙發上,佳織的輪椅靠在旁邊。永島正在準備咖啡。等候區旁有一個小書架,上面放著漫畫和周刊雜誌。
「請容我說明。」
他說話的聲音很沙啞。
他交給水穗兩把鑰匙,一把是店裏的鑰匙,另一把是車鑰匙。水穗和_圖_書點了點頭,接過鑰匙。
「當然是有事才會來。有一件事想要請教你一下。」
然後,他又對刑警說:「那我們走吧。」
「那個重量級的刑警竟然跟到這裏來了,」青江開玩笑地說,「不知道是跟蹤誰而來的。」
水穗點了點頭。
「……」
「然後住在那裏嗎?」
「很過分嗎?而且,我並不是毫無根據。我想了各種可能,都得出這樣的結論……算了,先不談這些,我也不想讓我的女朋友傷心。」
永島抬起原本看著咖啡杯的雙眼,正想要說甚麼,佳織搶先說:
「你怎麼問我怎麼了呢?」
永島的話說到一半,不自然地停了下來,因為他認識敲門的那個人。那個人就是刑警山岸。山岸露出親切的笑容向他揮著手。
「因為時間晚了,所以他們叫我住下,不行嗎?」
永島用托盤端了四杯咖啡過來。他的動作很熟練,可能平時也經常向客人提供咖啡。
永島的聲音有點發虛,山岸的雙眼亮了起來。
「店裏有幾名員工?」
「妳不要露出這麼可怕的表情,我說的常識,只是指一般的意思。那天晚上,住在那棟房子裏的都是自家人,所以,即使有人包庇兇手也很正常。畢竟任何人都不希望自己身邊有殺人兇手。」
葬禮結束時,已經傍晚了。水穗和青江一起坐上了佳織的車。佳織的車是一輛改造廂型車,輪椅可以直接上車。平時都由宗彥開車,今天由永島握著方向盤。
「我無所謂。」
「那你也一樣啊,你今年春天不是就要畢業了和*圖*書嗎?到時候就要搬出我們家了。」
「水穗姊,妳會開車吧?」
「沒問題。」山岸把塑膠袋放回懷裏,「只是請你跟我們回分局再說,我猜想必定是很深入的原因。」
一直默默開車的永島在等紅燈時拉起了手煞車,轉頭看著青江的臉。
永島起身走向門口,一打開門,山岸肥胖的身體就擠進店內。
「咦?我放去哪裏了?」
刑警故作驚訝地張大了眼睛。
山岸板著臉,對水穗和其他人微微欠了欠身,走了出去,永島被野上催促著跟了上去。「永島先生!」佳織又叫了一次,但這次永島並沒有回頭。
永島站了起來,看著塑膠袋的東西。水穗也稍微站起來,發現裏面裝了一片拼圖。水穗不知道那片拼圖片代表甚麼意思,但永島臉色大變。
永島和佳織不發一語地看著青江,水穗尷尬地觀察著他們三個人,也拿起了咖啡杯。
永島的店門口掛著「臨時休息」的牌子。走進玻璃門,立刻聞到一股洗髮精的味道。店面並不大,只有四張美髮椅,但後方的牆壁整片都是鏡子,感覺店面很深。
「不行。」佳織在一旁插嘴,「拜託妳,再多陪我一陣子,至少等這起討厭的事件解決之後……可以嗎?」
佳織沒有回答,看著水穗。
刑警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了下去:「我們又調查了表面,發現上面留下了指紋。永島先生,那是你的指紋。」
青江打量著店內,問永島。
「是啊,如果不是從父母手上繼承,恐怕很困難。」永島用咖啡杯暖著手說:「所以,我很感謝竹宮叔叔。」
青江露出潔白的牙齒,再度轉頭看https://m.hetubook.com.com著前方。佳織瞪著他一會兒,然後轉頭看著水穗,似乎在等待她說話。
「是啊……」水穗含糊其詞。
「我喜歡牆壁的顏色沉穩一點,原本希望所有牆壁都用相同的顏色,但我爸爸說,鏡子可以讓空間感覺比較寬敞。」
而且,永島不發一語的凝重表情也讓她很在意。
青江若無其事地把咖啡端到嘴邊。
青江轉頭看向前方,深深地靠在椅背上,「但是我勸妳要多留意,因為在同一個屋簷下,可能住著比我更需要警惕的人。」
「妳說話真無情。」
佳織語帶怒氣地問,她從輪椅上微微探出身體。
永島的語氣很平靜,但臉上的表情有點僵。
「這個問題等一下再說,先請教你一下,你為甚麼會有這片拼圖?」
佳織忍不住叫了他一聲。永島看著她,緩緩點了點頭。
「建築業者是公司的下游承包商,所以爸爸也曾經來看過幾次。但爸爸很難得親自出馬,真不知道吹了甚麼風。」
「聽起來你好像是懷疑自己人幹的,有甚麼根據嗎?」
山岸臉上仍然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
永島看向刑警手指的部份,用力眨了幾次眼睛,他用左手捂著自己的嘴,瞥了水穗和其他人一眼後,再度看著刑警。
「沒甚麼不行,只是不能擅自進入命案現場。」
「我不行嗎?」
「請問有事嗎?」永島問。
「沒有啊。」
「姨丈?」
就在這時,聽到了咚咚的聲音。水穗一回頭,發現有人在敲玻璃門。
「你想要我說甚麼?」
佳織剛才說,要去永島在一個月前剛開幕的新店參觀,順便去散散心。佳織在剛開幕時曾經去看過,www•hetubook•com.com但希望水穗也去看一下。據說佳織當初對店內的裝潢也參與了一點意見。
山岸笑嘻嘻地說,高個子的野上也跟在他身後走了進來。野上的表情有點緊張,水穗立刻意識到發生了甚麼事。
山岸在嘀咕時,故意大動作地在長褲口袋裏摸索著,拿出一個小塑膠袋遞到永島面前問:
「很年輕啊,高中剛畢業,正在讀專科學校。一位恩人拜託,所以我就讓她來店裏工作。」
「以你的年齡,要開這家店很難吧?」
佳織咬著嘴唇,看著青江的側臉。他不以為然地說:
「但你實際繼承的遺產比其他人少了一位數。」青江用試探的眼神看著永島,「雖說是同父異母,但畢竟也是親生兒子,應該可以分到更多,現在開了這家店,付完稅金之後,手頭上就沒剩多少了。」
佳織看到牆上掛的白色圍裙問。
「所以……你是說前幾天的命案嗎?」
「我也知道必定有原因,」山岸提高了音量,「而且必定是有各種原因,才會有眼前的狀況。」
「你居然懷疑大家,太過分了,更過分的是完全沒有任何根據。」
「這是很有常識的見解,只不過我覺得太常識化了。」
水穗看著青江的背影問。
「男女各一名,男美髮師之前和我在同一家店,那個女生還是實習生。」
佳織一臉無趣地說。
「你問我——怎麼了?」
永島不以為意地沉默著,佳織在後方說:
「甚麼意思?」
聽到佳織的懇求,水穗默默點了點頭。即使佳織不拜託,她也想知道這起命案的發展。
「我覺得已經足夠了。竹宮叔叔願意留一份給我,我就已經感激不盡了。」
「甚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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