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妳才另結新歡嗎?我差一點脫口說出這句話。所以妳才換一個會認真考慮將來的男人嗎?當然,我把這兩句話都吞了下去。
我繼續翻著相冊,年幼的沙也加出現在公園、在遊樂園,她臉小、眼睛大,應該比其他孩子更引人注目。
我把那棟房子的情況告訴她,問她是否知道關於那棟房子的事。但她似乎根本不知道有那棟房子。
聽到我無聊的笑話,沙也加終於露出微笑。
我們重新檢查了佑介的書桌和書架。因為我們覺得他房間可能有存錢筒,但找了半天都沒發現。
當我把盒子和紙袋拿出來後,發現壁櫥深處有甚麼東西。原來是一個深綠色的金屬箱。我伸手想要拿起來,但箱子的重量超乎我的想像。
「是不是佑介?」沙也加問。
「老闆娘,請問妳住在這附近嗎?」我突然想到可以向老闆娘打聽,她一邊擦著吧檯,一邊問:「你是問我嗎?」
「我奶奶在我讀中學時才去世,但我仍然不覺得需要知道她的名字,因為只要叫『奶奶』,她就會回答我。」
當我把最後一本書放回書架時,目光停在一本書背上沒有印任何字的白色小書。因為塞在裏面,剛才一直沒有發現。
「還有佑介的母親很會打毛線,父親戴著老花眼鏡看法律相關書籍?」
「那你知道住在那裏的人叫甚麼名字嗎?」
這時,我靈機一動,把西裝長褲在自己身上比了一下。看來衣服的主人比我矮,腰圍很標準。
接著,我檢查了小型衣櫃。衣櫃裏掛著兩套和外面那套相同的舊西裝,和一套看起來像是上了年紀的女人穿的素雅洋裝。我檢查了西裝的內襯,上面並沒有繡「御廚」的名字。
「是不是離開的時候,把所有的錢都帶走了呢?」
「男人嗎?但既然在那棟房子前,應該不是屋主吧?」
「我不知該說甚麼。」我說。
「好像是。妳認識嗎?」
「如果曾經搬家,戶籍謄本上應該會有註記。」
「地質調查?」
「我爸開車載我去的,所以我也不知道那裏是哪裏。」她的聲音很低沉,「對不起。」
「啊?是甚麼時候?」
這時,沙也加突然插嘴問:「我們可以見見那個送外賣的人嗎?」
「啊?」
「是嗎?那就這麼辦。」
我繼續往後翻,看起來像是那年冬天的照片中,拍到了那棵松樹,可見應該是夏天或秋天才種的。
「她叫甚麼名字?」
我們決定再檢查一次相簿。沙也加父親的身影從第三頁開始出現,他在每張照片上都穿著短袖襯衫,斜斜地戴著計程車的帽子。有一張他們父女兩人一起站在玄關前拍的照片,可能是她母親拍攝的。那個玄關很熟悉。她家在荻窪,每次約會結束,我都送她回家。照片中和我那時看到的樣子沒有太大的差別,唯一的差別,就是房子比較新。
「不,並沒有特別關係,只是希望在那棟房子附近進行地質調查,如果你們認識屋主,想要通知他們一下。」
「但是,」我指著相冊,咚咚地敲了敲,「也許是妳上小學之前才搬來的。搬新家後,想要種棵樹也很正常。」
「也對,好,這個房間就先檢查到這裏,我們再去對面的房間找一下。」
「那棟房子從甚麼時候出現在那裏?」
「對了,妳家有沒有親戚?」
「沒錯沒錯,」我點了點頭,又補和圖書充說:「當然,也可能是父親很擅長打毛線,母親是法律專家。」
「解開了哪個謎?」
我走向掛在牆邊的那套西裝。雖然西裝上積了薄薄一層灰,也已經蟲蛀得很嚴重,但仍然可以看出原本應該是富有光澤的暗褐色面料,上衣內側口袋下方繡著毛筆體的「御廚」兩個字。
從他口中打聽不到進一步的消息,而且咖啡也喝完了,我從皮夾裏拿出錢站了起來。這時,男人突然「啊」了一聲。
「大概四、五年前吧,我之前工作的壽司店有一個送外賣的,走錯路,跑進那條小路。他說當時有人在那棟房子前。」
「那位奶奶住在哪裏?」
「他只是打工的,現在早就不在這裏了。」
「啊,還有其他東西。」沙也加從其他口袋中拿出一張相當於半張名片大小的紙。那是一張黑白相片。她仔細端詳後遞給我。
「是甚麼時候換上新的肖像?」
「佑介的房間裏可能有零錢。」沙也加說。
「但是,女方沒有親戚的話,妳公婆不會覺得很奇怪嗎?」
「原來如此。」的確很有可能。我點了點頭,伸手拿起第二本相簿。這本相簿的第一頁貼著新年的照片,身穿和服的沙也加渾身不自在地站在神社的鳥居前,但站在她身邊的是之前完全沒有出現過的人物。那個年約七十的老婦人穿著富有光澤的灰色和服。
「嗯,我知道。」她點了點頭。
「我記得是十二、三年前。」
不一會兒,一個理著五分頭的男人走了出來。他穿著白色短褂,看起來像日本料理的廚師。雖然我搞不懂咖啡店怎麼會有日本料理的廚師。
「我記得他說是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
「妳從來沒有向我提過小時候的事。」我抬起頭說。「雖然我們交往了六年,但我從來不知道妳沒有幼年時代的記憶。」
「零錢?沒有零錢。為甚麼問這個問題?」
我們離開這個房間,走去佑介的房間。
沙也加在一旁摸著掛在牆上的西裝上衣。「這件西裝真舊啊。」她嘀咕著,不一會兒,聽到她發出「啊」的叫聲。
「妳家從很久以前,就一直住在荻窪吧?」我問她。
「不認識,但是,」她再度拿起相片,偏著頭說:「我覺得好像見過他。」
「嗯,」我點了點頭,「這個推理很合情合理。」
「可以打開嗎?」她問。
※※※
她又盯著相片看了半晌,最後還是搖了搖頭。「我想不起來……」
「好像不是。」她說話的語氣似乎沒甚麼自信。
「不會啊,我婆家反而很高興我家沒有親戚。因為如果有囉嗦的親戚,就會因為規矩不同,在很多事上出現分歧,但我家沒有這方面的困擾。」
「裏面有東西,」她把手伸進內側口袋,然後把甚麼東西拿了出來。那是一個黑色皮夾。沙也加從裏面拿出幾張鈔票,遞到我面前。有兩張聖德太子的一萬圓紙鈔,和三張伊藤博文的千圓紙鈔。
「詳細情況我不太清楚,我只是隱約以為是我嬰兒的時候。」
「這個人是誰?」我指著照片問。
我挪開堆在前面的盒子和紙袋,才發現那個金屬箱是一個小金庫。這些空盒、空袋只是為了遮住小金庫。我把沙也加叫了過來,讓她看小金庫。
「也沒有。」沙也加笑了笑。
「就是那棵大松樹啊,妳家門口不是種了一棵嗎?我記hetubook.com•com
得很清楚。」
「是喔……」沙也加看著我。我知道她在想甚麼。
「讓我記憶消失的事?」
「還有我和這棟房子的關係。」
「不知道是因為怎樣的心境變化,才會想到要種松樹。」
我繼續翻著相簿,發現那位老婦人不時出現。
「甚麼時候搬家的?」
「奶奶……喔。」那位老婦人在每張照片中都穿著看起來很高級的和服,一頭漂亮的銀色頭髮也總是梳得整整齊齊,看起來不像是住在附近,而是出遠門訪客。
「但是一樓餐廳的那本雜誌出版日期是二十年前,而且還是二手書店買的。所以,那本雜誌是之後才放在那裏的嗎?」
但正如她自己所說,所有相片中都不見她的笑容。她在每張相片中都露出不安的眼神,好像獨自被丟在陌生的世界。
「掃地?」
「去二樓看看。」我站了起來。
「對,拿著掃把。」
中年老闆娘從吧檯內走出來,收走我面前的咖哩餐盤,為我們的杯子中加了水。她穿著polo 衫和牛仔褲,一身輕鬆打扮,但戴著一副三角形的眼鏡,感覺像是對兒女的教育很嚴格的虎媽。
沙也加露出意外的表情,「我從來沒想過這件事……」
「我想也是。」我吐了一口氣,思考著打開金庫的方法。
她似乎無法接受這樣的解釋,抽出一本兒童文學書。書名是《乞丐王子》。
「喔,學者也很辛苦嘛。既然這樣,我認為你可以自由調查,因為那裏真的沒有住人。」
我決定繼續看相簿,希望尋找有沒有哪一張照片拍到了這棟房子。沙也加也在旁邊翻閱另一本相簿。
「不必在意,我對自己的老家也有很多事不知道。或許妳無法相信,我連我爺爺、奶奶叫甚麼名字都不知道。」
「不要翻亂了,可能保持目前的狀態有甚麼意義。」走進佑介的房間後,我叮嚀她。
「不清楚。」沙也加歪著頭說。
我們決定先去二樓比較大的房間尋找線索。如果沙也加的推理正確,那張相片中的老婦人就是佑介的母親,曾經坐在安樂椅上為佑介織毛衣。二十三年前,佑介是小學六年級的學生,他母親的年紀似乎有點大,但這樣也剛好符合沙也加剛才找到的老花眼鏡。
「妳父母有沒有和妳提過以前住在那裏的情況?」
「對啊,所以才讓人覺得可怕。這一帶有不少這種房子,不久之前,還有某家倒閉公司的療養所呢,除了房子以外,還有游泳池和網球場,房子拆了之後,一直棄置在那裏很長一段時間。」
「鎖住了。」雖然只是簡單的旋轉式密碼鎖,但並不是隨便猜就能夠打開的。「只能砸破它,但不知道車上的工具能不能砸破。」
「對。」
「也談不上知道甚麼事,只知道那裏有那棟房子。」
「這是舊日幣。」我說。
和沙也加牽著手的應該是她的母親。沙也加的母親穿著典雅傳統的套裝,身形消瘦。我想起沙也加曾說,她的母親在她讀小學時就生病去世了。可能那時候身體狀況就已經不甚理想,雖然參加女兒的入學典禮,但臉上也不見喜悅之色,只有顯然剛去過美髮沙龍的髮型格外引人注目。
「也許……」沙也加開了口,「這棟房子可能就是那位奶奶住的。既然我爸爸會來打掃,就代表他和屋主很熟。除了那位奶奶以和-圖-書外,我想不到還有誰和我爸爸這麼熟。」
但是,沒有任何照片拍到這棟房子,也不見像是這附近的地形。
「沒有松樹。」
「也許在之前住的地方發生了甚麼事。」
「妳不是去參加了她的葬體嗎?去哪裏參加?」
不對。我立刻否定自己。還有一個不同之處。
「可能只是忘了帶走。」
「這樣應該就很清楚了吧?這家人是在二十三年前消失不見的。」
沙也加搖了搖頭,「應該不是我忘了,而是從來就不知道她的名字。就像你剛才說的一樣,只要叫她『奶奶』就好。」
我把剛才拿出來的書放回書架的同時,整理著自己的思緒。如果像沙也加所說,御廚一家人在二十三年前消失,放在餐廳裏的雜誌就是其他人帶來的。唯一可能的外人,就是沙也加的父親,但他為甚麼要這麼做?
「是怎樣的人?」
可能因為她的語氣太嚴肅了,男人有點被嚇到了。
「也不提將來的事。」沙也加的語氣有點冷漠。
我把車上拿來的塑膠布鋪在客廳的沙發上,然後坐在塑膠布上。雖然坐起來不太舒服,但總比坐在灰塵上好。我們用面紙稍微擦掉茶几上的灰塵,把相簿放在上面。
我向老闆娘和五分頭的男人道了謝,結完帳。
「因為零錢上會有製造年份,可以成為判斷這裏有人住的年代。」我在說話時,檢查了壁櫥裏的衣服口袋,但沒有找到皮夾或是零錢包。
「是在別墅區嗎?」老闆娘問。
衣櫃下方有抽屜,我也打開檢查,裏面只有一本聖經。我隨手翻了一下,發現裏面夾了兩張小紙,好像是甚麼票根。上面印的字已經變淡了,但隱約可以看到「動物園」三個字,其中一張印著「成人」,另一張印著「兒童」。可能是父子一起去動物園時留下的。
我看著她問:「怎麼了?」
第一頁的第一行寫著——
坐在咖啡店內,前方的松樹擋住視線,無法看到松原湖的全景。鴨子形狀的腳踏船不時從松樹的縫隙中經過。雖然是週末,客人卻不多,不知道是因為淡季,還是今天天氣不好的關係,抑或是這裏的生意本來就很冷清。老闆娘正站在咖啡店吧檯內,從她的態度看來,今天的生意似乎也不算特別差。只要來十幾個客人,就會把這家咖啡店坐滿,目前除了我們以外,還有一對情侶和一桌家庭客。
很有可能。我點了點頭。
「就是房子內很乾淨這個謎啊。雖然有很多灰塵,但如果那棟房子的主人真的在二十三年前離開,房子應該更加破舊。」
「不會笑?為甚麼?」
「我想也是,因為妳穿婚紗應該很好看。」
「那為甚麼皮夾還留在西裝口袋裏?」
檢查完衣櫃後,繼續檢查壁櫥。壁櫥只有不到半張榻榻米大,和房間的大小相比,收納的空間很小。
「沒有,」說完,她嘆了一口氣,「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蠢?活到這麼大,竟然連這種事也不知道。」
「其他的書呢?」我又抽出兩、三本檢查了一下,都是相同時期出版的。我們又檢查了雜誌,都是更早之前出版的,沒有比二十三年更新的出版品。
「這就不太清楚了,」男人抱著雙臂,「至少不是這十幾年建的,應該更早之前。搞不好有二十年,不,我真的不太清楚。」
沙也加皺著眉頭思考,表情中夾雜著不悅和不安。和*圖*書
我拉了拉金庫門,金庫門文風不動。
「先看看妳帶來的相簿吧,也許在舊照片中有拍到那棟房子。」說完,我發動了引擎。
「不,如果是判斷的材料,還不止這些。首先,妳父親有地下室入口的鑰匙,另外,十一點十分這個時間似乎對那棟房子有某種特殊的意義。」
「需要密碼之類的東西嗎?」
「是喔。」我低頭看著相冊,想像著沙也加身穿新娘禮服的樣子,不由地感到呼吸困難。她似乎察覺了我的心情,尷尬地閉上了嘴。我抬起頭,努力露出開朗的表情。「你們在教堂舉辦婚禮嗎?」
「五月五日 晴天。我要從今天開始寫日記。」
「是啊,我記得他說,那個男人在掃地。」
「有煙囪的白色房子嗎?」男人看向我們的方向。
「對,」我點了點頭,「你知道那棟房子的甚麼事嗎?」
「好像是綠區,但也可能不是。」
壁櫥內放了好幾個小盒子和紙袋,我檢查了每一個盒子和紙袋,但裏面都是空的。
「不知道有沒有辦法確認。」
「不,在不到別墅區的地方,左側有一條彎曲的小路,就在小路盡頭。」
總共有兩本相簿,第一本的封面畫著動物圖案,第二本畫了一個女孩。打開第一頁,正如沙也加之前說的,是她小學入學典禮時拍的相片。她穿著白襯衫和深藍色裙子,背著紅色書包,面對著鏡頭,被陽光刺得有點睜不開眼。
回到那棟灰色的房子,和剛才一樣,經由地下室來到屋內。發現燈油桶旁邊放著裝了蠟燭和火柴的盒子,於是就帶著一起上樓。
「沒錯。」
「妳不必道歉。」我苦笑著,繼續翻著相簿。最後一張照片是身穿水手服的沙也加直直地站在玄關前,可能是她準備上中學時拍的。「妳穿水手服很漂亮嘛。」我用輕鬆的口吻說完,闔起相冊。
我們離開那棟房子,出門吃午餐,沿路尋找餐廳,最後來到松原湖的湖畔。
男人對老闆娘笑了笑,再度看著我們問:「你們和那棟房子有甚麼關係?」
雖然字很幼稚,但很像剛才算數練習簿上的字跡。
「我總覺得我們之間好像有一種默契,不提以前的事。」
「不知道……」
相片上是一個看起來五歲左右的男孩,正在玩沙子,張大眼睛看著鏡頭,看起來聰明機靈。
「可能很喜歡的已經帶走了,這裏的可能是挑剩下的。」
「那裏有房子嗎?」她偏著頭,走進吧檯內,然後打開後方的門,對著門內重複了我剛才的問題。裏面似乎有人。
「沒有。」
「御廚佑介和他的父母住在那裏,有一天突然不見了。我們目前只知道這些情況。」沙也加回答說。她還剩下三分之一的蝦仁炒飯和半杯奶茶。
沙也加聳了一下肩膀,吐了一口氣,「但完全搞不清楚到底是甚麼狀況。只知道我爸爸有時候會去那棟房子,但完全猜不透他去幹甚麼……」
「可能小時候沒見過,長大以後才認識。在妳認識的男生中,有沒有長得像他的人?」
「對。」
「現在呢?」
「我爸爸不時去那棟房子,就是為了打掃嗎?」
沙也加沉默了片刻,不發一語地偏著頭。「難道不是嗎?」我問。
拿出來一看,發現並不是普通的書。封面上也沒有印任何字。我訝異地翻開一看,忍不住叫了起來。
「那代表至少有十幾年沒有用過這個和圖書皮夾了。」
「喔,這個奶奶啊,」沙也加看了照片後笑了起來,「以前經常來我家玩,聽說以前很照顧我爸爸。」
「不,這就完全不知道了,」男人搖了搖頭,「我和朋友曾經聊起那棟房子,不知道那棟房子到底是怎麼回事。雖然建在那裏很多年了,但從來沒有看過有人在那裏生活。聽說以前有人住在那裏,但全家都生病死了,也有人說是有錢人為了節稅建了那棟別墅,然後就丟在那裏。雖然有很多傳聞,到底是甚麼情況,就沒人知道了。」
「是嗎?對了,那個皮夾裏有零錢嗎?」
沙也加連續眨了好幾次眼睛,「我爸爸和那棟房子到底有甚麼關係?」
「你剛才說,從來沒有看過有人在那裏生活。」
「好像沒有。因為在我舉行婚禮時,想要所有親戚來一張合影,結果人數太少了,只好請很多朋友一起入鏡充場面。」
「我是一個不會笑的小孩。」沙也加說。
「我記得有,只是沒有仔細看是哪年哪月的哪一天,因為我之前根本沒興趣。」
「我好像這麼聽說,以前住在橫濱。」
「我記得我上小學之後,才種了那棵樹,再後面一點的照片應該就會拍到。」
「是喔……」
「我也不知道,每一張照片裏的我都不笑。」
「嗯,沒問題,沒問題的。」男人連續點了好幾次頭。
「是從哪裏搬去荻窪的嗎?」
「是嗎……」沙也加用手指摸著書架上的那些書,「所以是全家人只帶了錢離開嗎?也不帶走心愛的蒸氣火車書?」
「因為我們從來沒有聊過這個話題,你也從來沒有和我提過你小時候的事,所以我對你小時候也一無所知。」
「我在大學做研究工作。」我從皮夾裏拿出名片,讓他看我的身分。雖然名片上印著理學院物理系,但他並沒有起疑。
沙也加在放了那副老花眼鏡和懷錶的抽屜中再度尋找,把鋼筆和放大鏡放在桌上。
「希望有甚麼線索可以知道我爸爸和那家人的關係——」
「一定有某種特殊的感情,」我說,「所以即使打掃房子,也沒有動房子裏的東西,無論桌上的練習簿,還是織到一半的毛衣,都保持著那家人住在那裏時的樣子。」
「那裏感覺不像是作為別墅使用。」
「也許不追溯到妳上小學之前,可能無法瞭解這棟房子和妳父親之間的關係。」
「或許還有其他目的,只是順便打掃一下吧。」
「應該吧。這下子終於解開了一個謎。」
雖然還沒到太陽下山的時間,但今天天氣很差,即使打開了窗戶,室內也不夠明亮。我打算在需要點蠟燭之前離開這裏。
「對了,曾經有人看過那裏有人出入。」
「好了,」我吃完炸豬排咖哩,又喝了一口咖啡後說:「那棟房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妳知道之前住在橫濱的哪裏嗎?」
「是啊,妳父親有沒有告訴妳類似的號碼?」
「死了,我記得,」她偏著頭想了一下,「好像是我讀中學一年級的時候,我還去參加了她的葬禮。」
「那個人應該是我爸爸。」走出咖啡店,回到車上後,沙也加說。
沙也加看了那張照片,立刻點了點頭。
「但是……」沙也加咬著大拇指。
「是啊。」
「版權頁上寫的是二十三年前。」她看著書的最後一頁說道,「和課本一樣。」
「我也不知道,因為我從來沒見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