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6×3

「你心情放輕鬆,村山老師是一個無拘無束的人,學生也都習慣了。」林田主任和我說話時,不停拔著鼻毛。
之後,林田主任把我介紹給五年級的學年主任和其他老師,我不停地向他們鞠躬打招呼。我當然知道新人要先拜碼頭,只不過這些老師的名字我連一半都沒記住,反正他們也不會記得我。等村山老師休完三個月產假,我們一輩子就不會再有交集。代課老師和契約工差不多,沒必要和他們太熱絡,反正他們也不會為我舉辦歡迎會。
一文字小學是舊城區內的一所又小又老的學校,學校旁邊就是一家神社。我到學校後,先在辦公室內向教務主任打了招呼。教務主任和-圖-書姓林田,長得像蜥蜴。
「是喔。」濱口老師打量著我的臉,似乎想要問甚麼。
從今天開始,我要去一文字小學代課,當五年二班的導師。原本的班導師從今天開始請產假,所以找到我這個代課老師。照理說應該是值得高興的事,可惜我天生討厭工作,即使沒錢,也想做自己喜歡的事。而且我根本不喜歡老師這個工作,我在大三的時候才知道別人早就開始找工作,所以慌忙改變了方向。
鈴聲響了。終於要上第一節課了。我繃緊了神經。
「原來是這樣。」看來剛才教務主任的話不可信,「我會注意,謝謝妳的忠告。」
「二十五歲。」我回答和-圖-書說。
「山口和齊藤,兩個都是男生。」
「不要太勉強,反正只要順利撐過三個月就可以了。」她對我露出微笑。
濱口老師左手托著腮,點了點頭。她的手曬得很黑,只有無名指的指根很白。
但是,濱口老師甚麼都沒問,而是壓低了聲音對我說:「二班有兩個問題學生。」
我睡得正香甜,卻被鬧鐘鈴聲從夢境的世界拉回了現實。心情沉重的一天開始了。
我猜想她想問,為甚麼大學畢業好幾年了,還在當代課老師?如果她這麼問,我打算回答說,因為我的夢想是當推理作家,必須有寫作的時間才能投稿。雖然我不知道她聽了之後會以為我在開玩笑,和*圖*書還是信以為真。
「嗯,差不多就是這樣。」
我把上衣掛在椅背上,旁邊傳來一個聲音。「你今年幾歲?」抬頭一看,是一個四十多歲的胖大嬸,比起站在講台上,感覺更適合在超市搶購特賣品。幸好我記住了這個女老師姓濱口。
向所有的老師打完招呼後,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用說,那原本是村山老師的座位,所以我可以隨便使用桌面,但打開抽屜就太不懂規矩了,更何況抽屜裏不可能有甚麼好東西,我原本就沒甚麼興趣。
「他們會欺負其他同學嗎?」
我慢吞吞地下了床,穿著睡衣準備早餐,但並不是一大早就吃大餐,只是烤片土司,煎個荷包蛋,再泡杯咖和_圖_書啡而已。如果我有老婆,應該就不必自己動手了,可惜我還是孤家寡人,也沒有未來可以成為我老婆的女人,也就是連女朋友都沒有。即使有女朋友,現在的我也沒能力養活她。
我點了點頭,即使不需要她提醒,我也完全無意勉強自己。
「聽村山老師說,有好幾個同學都被他們欺負。」
村山就是這次請產假的老師,我很想對他說,是你才無拘無束吧,但我當然不可能說出口,更何況我也不打算賣力工作。只要混完這段日子,別有麻煩找上我就好。
吃完早餐,刷了牙,洗完臉後換了衣服。今天應該和昨天一樣悶熱,雖然明知道這件事,但還是得穿上熱得要命的西裝,而且還要https://www.hetubook.com.com繫上領帶。真是受夠了。
我在三坪大的狹小房間內吃著簡單的早餐,看電視的晨間節目確認了今天的日期。很遺憾,今天果然是九月二十日。憂鬱的一天又開始了,而且天氣還放晴。這一陣子難得都是好天氣,話說回來,如果心情這麼惡劣,又遇到下雨,那就更慘了。至少天氣沒有背叛我。
「村山老師當然說過好幾次,但他們不是會乖乖聽話的孩子。」
「是嗎?」
我確認了點名冊,看到了山口卓也和齊藤剛的名字。
代課老師——聽起來就不怎麼樣。看來做這份工作並不是長久之計。
「既然已經知道了,卻沒有阻止他們嗎?」雖然這也不是甚麼新鮮事。但我把後半句話嚥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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